鎖鏈依舊沉重地掛在她的手腕腳踝,洞穿著她的琵琶骨,但隨著她站起的動作,那鎖鏈竟發出不堪重負的“嘎吱”呻吟!她站得筆直,如同風雪中重生的青竹,盡管臉色依舊蒼白,發絲凌亂沾著血污,但那雙眼睛,卻亮得如同寒夜中的星辰,冰冷、銳利,帶著一種俯瞰眾生的漠然!
“妖法!這是妖法!”執法長老終于從極致的驚駭中回神,須發戟張,目眥欲裂,“掌門!快救掌門!”他周身爆發出強大的金丹后期靈力,一柄燃燒著赤紅火焰的法劍祭出,就要不顧一切地斬向那詭異的光柱!
“師尊!那妖女在吞噬掌門修為!快阻止她!”云嫣然更是嚇得花容失色,尖利的叫聲帶著哭腔,她下意識地緊緊抓住玉清子的手臂,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玉清子的臉色,此刻已經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眼前發生的一切,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那道光柱,那股至高無上的意志……絕非修真界任何已知的手段!這凌雪璃身上,到底發生了什么?!
眼看執法長老的法劍即將斬到光柱,而光柱內清虛真人的慘嚎越來越微弱,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癟衰老,修為氣息暴跌!元嬰中期……元嬰初期……金丹巔峰……一路狂瀉!
不能再等了!無論是為了救掌門,還是為了那正在被凌雪璃吞噬的修為和仙骨本源,他都必須出手!
“孽徒!安敢如此!”玉清子眼中最后一絲猶豫被狠厲取代!他厲喝一聲,周身月白道袍鼓蕩,一股比執法長老強大數倍的元嬰威壓轟然爆發!他并指如劍,一道凝練到極致、仿佛能切割空間的淡青色劍罡,悄無聲息卻又快如鬼魅,并非斬向光柱,而是帶著陰狠的殺意,直刺光柱下方、剛剛站起的凌雪璃后心!他要釜底抽薪,直接打斷這詭異的儀式!這一擊,蘊含了他元嬰中期的全力,無聲無息,歹毒至極!
淡青色的劍罡撕裂空氣,帶著死亡的尖嘯,瞬息即至!云嫣然眼中爆發出狂喜的光芒!
然而,就在那劍罡即將洞穿凌雪璃后心的剎那——
異變再生!
【偵測到惡意攻擊(來源:玉清子),威脅值達標!】
【審判領域——絕對防御!】
【攻擊判定:蓄意謀殺(未遂),罪證鎖定:動機明確,手段陰毒。】
【反噬程序啟動——】
籠罩清虛真人的審判光柱邊緣,一道微不可查的波紋瞬間蕩開,如同平靜湖面投入一顆石子。
那道足以輕易斬殺金丹巔峰的淡青色劍罡,在觸及這層波紋的瞬間,如同撞上了最堅硬的法則壁壘!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沒有絢爛的光影。
只有一聲輕微到極致的、仿佛琉璃碎裂的“啵”聲。
那道凝練無比的元嬰劍罡,就這么……無聲無息地,碎裂了。
不是被擊潰,不是被抵消,而是如同被一只無形巨手輕輕一捏,從最本源的靈力結構上,被徹底瓦解!化作了最原始的、毫無殺傷力的靈氣光點,消散在空氣中。
緊接著,一股無形無質、卻蘊含著天道審判意志的磅礴偉力,如同被觸怒的太古兇獸,沿著劍罡襲來的軌跡,以超越思維的速度,狠狠反沖回去!
“噗——!”
玉清子如遭重錘轟擊!身體猛地劇震,臉色瞬間由陰狠轉為駭然的慘白!一口滾燙的鮮血完全不受控制地狂噴而出!他踉蹌著連退數步,每一步都在堅硬的黑曜石地面上踩出深深的裂紋!周身原本淵深似海的元嬰氣息,如同被戳破的氣球,瞬間萎靡下去,眼神中充滿了極致的痛苦和難以置信!
反噬!天道審判之力的反噬!不僅輕易瓦解了他的攻擊,更直接傷及了他的元嬰本源!那感覺,仿佛他全力一擊打在了整個世界的法則壁壘上,被整個世界的力量碾壓而回!
“師……師尊!”云嫣然臉上的狂喜瞬間凝固,化為驚恐,她下意識地松開了抓著玉清子的手,如同躲避瘟疫般后退了一步。
整個戮仙臺,死一般的寂靜,只剩下光柱內清虛真人越來越微弱、如同破風箱般的痛苦嘶嚎,以及玉清子壓抑的、帶著血腥味的粗重喘息。
數千道目光,如同被無形的線牽引著,死死地聚焦在平臺中央那個重新站起的身影上。鎖鏈沉重,血衣殘破,但她站在那里,如同從地獄歸來的審判者,周身沐浴在抽取自掌門的、象征著力量與罪孽的金色流光之中。
冰冷,強大,深不可測!
凌雪璃緩緩抬起頭,散亂的黑發下,那雙重新凝聚了冰魄神光的眼眸,如同萬載玄冰,冷冷地掃過面如死灰、氣息萎靡的玉清子,掃過嚇得魂飛魄散的云嫣然,最后,落在了那光柱中已經形容枯槁、修為氣息跌落至筑基期、還在不斷衰弱的清虛真人身上。
她沾著血跡的唇角,再次向上勾起一個冰冷的弧度。
“第一個。”
她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了死寂,如同宣告。
“下一個,會是誰?”
“下一個,會是誰?”
凌雪璃冰冷的聲音在死寂的戮仙臺上空回蕩,如同無形的寒流掃過數千顆僵硬的心臟。每一個字都清晰地敲打在眾人耳膜上,帶著一種宣判未來的漠然。
她的目光,如同兩柄淬了萬載寒冰的利刃,緩緩掃過。
所及之處,無人敢與之對視!那些曾經冷漠、貪婪、幸災樂禍的目光,此刻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懼和瑟縮。金丹長老們下意識地后退半步,筑基弟子們更是雙腿發軟,幾乎站立不住。整個戮仙臺,只剩下她腳下鎖鏈拖曳時發出的、冰冷刺耳的“嘩啦”聲。
她的目光最終定格在高臺之上。
玉清子捂著劇痛的胸口,嘴角還殘留著刺目的血跡,那張冠玉般的臉龐此刻慘白如金紙,驚駭與痛苦扭曲了他慣常的悲憫面具。他看向凌雪璃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個從九幽深淵爬出來的、披著人皮的魔神!那反噬之力,直接撼動了他的元嬰本源!這絕非人力可為!他引以為傲的元嬰中期修為,在對方面前,脆弱得如同紙糊!
而在他身后,云嫣然更是抖得如同秋風中的落葉。她那張精心修飾、楚楚可憐的小臉早已被極致的恐懼所覆蓋,淚水鼻涕糊了一臉,精心挑選的霓裳羽衣被她自己抓得皺巴巴,哪里還有半分仙門弟子的儀態?她死死地低著頭,恨不得將整個人縮進玉清子的影子里,不敢再看凌雪璃一眼。剛才那毀滅巨掌被定格的景象,玉清子吐血倒飛的身影,如同最恐怖的烙印,深深刻進了她的靈魂深處。
“噗通!”
一聲沉悶的聲響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死寂。
籠罩清虛真人的審判光柱,如同完成了使命,無聲無息地消散了。里面那個曾經仙風道骨、執掌玄天宗數百年的身影,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精氣神的破麻袋,重重地摔落在冰冷的黑曜石地面上。
嘶——!
全場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那還是清虛掌門嗎?
只見地上的人形,干癟得如同風干了千年的木乃伊。皮膚緊貼著骨頭,呈現出一種死灰般的色澤,布滿深刻的褶皺。曾經梳理得一絲不茍的銀發,此刻如同枯槁的亂草,沾滿了塵土和汗水。他身上那件象征著掌門威嚴的素白道袍,此刻松松垮垮地掛在那副骷髏般的身體上,顯得無比諷刺和凄涼。
最令人心膽俱裂的是他的修為氣息——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甚至不如一個剛剛引氣入體的外門弟子!筑基期?不,連煉氣期都勉強!那點微弱的靈力波動,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數百年苦修,毀于一旦!
“掌……掌門……”執法長老聲音顫抖,如同被扼住了喉嚨。他踉蹌著上前一步,想要去攙扶,卻又仿佛懼怕那具軀殼上殘留的詭異力量,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清虛真人渾濁的眼珠艱難地轉動了一下,喉嚨里發出“嗬嗬”的、如同破風箱般的氣流聲。他似乎想說什么,想抬起一根手指指向那個緩緩走來的身影,但最終,只有無盡的恐懼和怨毒,凝固在他那雙徹底失去神采的眼瞳深處。他耗盡了最后一絲力氣,頭一歪,徹底昏死過去,或者說,陷入了徹底的修為盡廢、生機枯竭的沉眠。
死寂。比之前更深的死寂。
玄天宗的擎天之柱,元嬰后期的大修士,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一個琵琶骨被鎖、本該死去的弟子,以一種無法理解的方式,如同捏死一只螞蟻般……廢掉了!
“妖……妖女……”執法長老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帶著哭腔和極度的恐懼,他猛地指向一步步走來的凌雪璃,“你……你究竟用了什么邪魔手段!你毀了掌門!你是整個玄天宗的罪人!是修真界的公敵!!”他色厲內荏地嘶吼著,試圖用大義的名分來驅散心中的恐懼,身體卻不由自主地連連后退。
“罪人?公敵?”凌雪璃的腳步停在距離高臺數丈之外。鎖鏈拖曳的聲音停止。她微微歪頭,看著狀若瘋狂的執法長老,臉上浮現出一絲極其冰冷的、帶著嘲弄的笑意。
“那么,執法長老吳坤,”她的聲音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三年前,你為謀奪同門煉器堂李長老的‘九轉地心火’煉制心得,在其閉關沖擊金丹后期的緊要關頭,暗中在其護法陣法上動了手腳,致其走火入魔,心脈盡斷而亡。事后,你偽裝成意外,并成功竊取其畢生研究所得,這才坐穩了煉器堂長老之位,甚至修為借此精進。”
她的目光如同實質的探照燈,死死鎖定在執法長老驟然僵硬的臉上,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你告訴我,”凌雪璃的聲音陡然轉厲,如同冰刀刮骨,“比起我這‘妖女’,你這披著執法外衣、行弒師奪寶之實的豺狼,又算什么東西?!玄天宗的法度森嚴,就是被你這種渣滓踐踏的嗎?!”
【吳坤(玄天宗執法長老/煉器堂長老)】
【當前惡意指向:宿主(極致恐懼,強烈殺意)】
【罪行列表(核心):
1.三年前,為謀奪李長老煉器心得,破壞其護法陣法致其走火入魔身隕(證據:其本命法寶‘離火錘’核心,熔煉有李長老一縷殘魂及陣法被篡改的獨特靈力印記)。】
猩紅的文字在凌雪璃視野中閃爍。
“你……你血口噴人!!”吳坤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炸毛!他臉色由白轉青再轉紫,眼中是極致的恐懼被戳破后的瘋狂!他根本想不通,這件他自認為做得天衣無縫、連掌門都未曾察覺的陳年舊事,對方是如何知曉得如此清楚?!那證據指向,更是精準得讓他靈魂都在顫栗!
恐懼到了極點,便是歇斯底里的瘋狂!
“諸位長老!諸位同門!休聽這妖女胡言亂語!她已入魔!這是亂我道心的邪術!隨我一起,誅殺此獠!為掌門報仇!!”吳坤雙目赤紅,猛地祭出他那柄通體赤紅、燃燒著熊熊烈焰的“離火錘”法寶!狂暴的金丹后期靈力毫無保留地爆發出來,火焰升騰,熱浪滾滾!他試圖煽動所有人一起動手,用人海戰術淹沒這個可怕的怪物!
然而——
整個戮仙臺,數千弟子,鴉雀無聲!
沒有一個人響應!甚至,沒有人敢動一下!
那些平日里對吳坤敬畏有加的內門弟子、執事,此刻看向他的目光充滿了驚疑、鄙夷,還有深深的恐懼!他們下意識地遠離了狀若瘋魔的吳坤!凌雪璃剛才那番話,如同最鋒利的刀子,剖開了吳坤道貌岸然的外衣!再加上清虛真人的前車之鑒就在眼前,誰還敢上前一步?
誅殺?拿什么誅殺?掌門都被廢了!玉清子長老一擊就被反噬重傷!上去不是送死是什么?!
“誅殺我?”凌雪璃看著孤零零站在高臺邊緣、如同困獸般揮舞著離火錘的吳坤,嘴角的弧度越發冰冷,“就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