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沈清嘉的幫助,何念初負責的預熱報道一經(jīng)刊出,立刻引起了不小的反響。
報道邏輯清晰,觀點犀利,尤其是“某金融科技領域資深學生”的分析,讓不少同學都大呼“干貨滿滿”。
新聞部長陳宇特意在例會上表揚了何念初:“念初這篇稿子角度抓得好,深度也夠,預熱效果超出預期!辯論賽現(xiàn)場報道和賽后訪談你也繼續(xù)跟進!”
何念初謙虛地應下,心里開心極了!
辯論賽當天晚上,學校最大的報告廳座無虛席。
何念初和林溪作為校報記者,擁有前排座位,視野極佳。
臺上,雙方辯手唇槍舌劍,展開了激烈的交鋒。
何念初一邊飛快地記錄著,一邊忍不住在臺下前排的嘉賓和觀眾席里搜尋。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或許只是想看看……那個人會不會對這種論戰(zhàn)感興趣?
很快,她在嘉賓席一個不太起眼的角落,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沈清嘉獨自坐著,依舊是簡單的白襯衫,背脊挺直。
他安靜地看著臺上,眼神專注而平靜。
何念初看著他觀察的樣子,心里莫名地安定下來。
她收回目光,更加專注地投入到工作中。
最終,C大辯論隊以微弱的優(yōu)勢贏得了比賽。
報告廳里爆發(fā)出熱烈的掌聲和歡呼。
賽后,何念初和林溪忙著采訪獲勝的辯手和指導老師。
等她們整理完素材,報告廳里的人已經(jīng)走得差不多了。
“累死我了!”林溪揉著發(fā)酸的手腕,“不過真精彩!”
何念初笑了笑,收拾著東西,她心里也充滿了完成任務的輕松感。
兩人走出報告廳,夜晚的涼風撲面而來。
林溪夸張地伸了個懶腰:“呼——總算搞定了!念初,你剛才采訪主辯手的總結(jié)太到位了,稿子肯定精彩!”
何念初笑了笑,正要回應,目光卻被前方不遠處的一個身影定住了。
是沈清嘉。
他的身影在月色下有些孤寂,白襯衫顯得很單薄。
他手里拿著那個熟悉的深藍色保溫杯,正擰開蓋子,小口地喝著水。
何念初的心跳莫名地快了一拍。
他還沒走?
林溪也看到了,用手肘輕輕碰了碰何念初,壓低聲音:“喲,冰山還沒融化呢?在等誰?”她故意拖長了尾音。
“別瞎說。”何念初下意識地反駁,聲音卻不自覺地放輕了些。
她拉著林溪,腳步自然地朝著臺階下走去,恰好會經(jīng)過沈清嘉站的位置。
既然看到了,裝作沒看見似乎更奇怪。
距離拉近。
何念初敏銳地捕捉到,沈清嘉放下保溫杯時,發(fā)出了極輕的咳嗽聲。
他身體不舒服?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何念初的腳步停了下來,距離沈清嘉只有幾步遠。
林溪也停下了,好奇地看看沈清嘉,又看看何念初。
“沈清嘉同學,”何念初開口,聲音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清晰,“還沒走?”
她頓了頓,目光落在他手中的保溫杯上,“晚上的辯論很精彩,謝謝你之前的觀點分享,我們的預熱報道反響特別好。”
沈清嘉聞聲抬起頭。
他的臉色在燈光下顯得有些蒼白,嘴唇也失了平日的血色,緊抿著。
他看向何念初,眼神依舊平靜無波,只是似乎多了一絲疲憊。
他點了點頭,算是回應了她的感謝和寒暄,動作幅度很小。
他開口道:“嗯。”依舊是一個字,聲音比之前更低啞幾分。
何念初的視線不由自主地又瞟向他的保溫杯。
她猶豫了一秒,還是開口,語氣帶著一絲關切:“你……還好嗎?看你好像……”
她沒把“不舒服”三個字說出來,但眼神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沈清嘉的目光在她臉上停頓了兩秒。
他沒有立刻回答,反而又低頭喝了一口水。
這一次,何念初清晰地看到他的喉結(jié)再次滾動了一下,吞咽的動作似乎帶著點艱難。
“沒事。”他終于開口,聲音依舊沙啞。
空氣安靜了幾秒。
林溪站在何念初側(cè)后方,大氣都不敢出,眼神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
何念初正想著該說什么打破沉默,或者就此道別。
沈清嘉卻突然有了動作。
他抬起手,伸進他的書包里,摸索了一下。
何念初和林溪的目光都下意識地聚焦在他手上。
很快,他修長的手指從包里拿出了一樣東西。
不是藥,也不是紙巾。
那是一個小小的、深灰色的鑰匙扣。
沈清嘉的手指捏著鑰匙扣,視線落在何念初臉上。
“你的。”他言簡意賅地說,聲音依舊低啞,但吐字清晰。
何念初愣住了。
她的?
她下意識地低頭看向自己的帆布包。
包是敞開的,里面塞著采訪本、筆袋、相機、手機……她平時習慣把鑰匙放在包的小口袋里。
她趕緊伸手進去摸索——口袋里空空如也!
什么時候掉的?
她完全沒印象!
可能是剛才采訪,或者在收拾東西時不小心勾掉了?
一股熱意瞬間涌上何念初的臉頰,混合著驚訝和尷尬。
她居然把自己的鑰匙弄丟了,還被沈清嘉撿到了!
還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啊!是我的!”她連忙伸手去接,指尖不可避免地碰到了沈清嘉遞過來的手指。
那一瞬間的觸感,冰涼。
沈清嘉似乎并未在意這短暫的觸碰。
他穩(wěn)穩(wěn)地將鑰匙扣放在何念初攤開的掌心。
鑰匙扣落在掌心,還殘留著一絲涼意暖意?
“謝謝!真是太謝謝你了!”何念初握緊失而復得的鑰匙扣,連聲道謝,語氣真誠又帶著點慌亂。
鑰匙丟了是小事,但上面掛著她宿舍門禁卡,補辦起來很麻煩。
“我都沒發(fā)現(xiàn)它掉了,你在哪里撿到的?”
沈清嘉聲音平淡:“座位下。”
何念初想起來了,下午采訪時,她為了記錄方便,把帆布包放在了地上。
估計就是那時候不小心滑出去的。
他居然注意到了,還一直收著,直到現(xiàn)在才還給她。
“真的非常感謝!”何念初再次道謝,感覺臉頰更熱了。
沈清嘉點了下頭,算是接受了她的謝意。
他的臉色在燈光下依然顯得不太好。
“你……”何念初看著他蒼白的臉色,那句“真的沒事嗎?”在舌尖打了個轉(zhuǎn),最終還是沒有問出口。
“那……我們先走了?你……多喝熱水。”何念初最后只憋出這么一句干巴巴的話,帶著點她自己都覺得笨拙的關心。
沈清嘉他微微頷首,聲音低沉:“嗯。”
何念初拉著還在狀況外的林溪,朝他點了點頭,轉(zhuǎn)身快步離開了。
腳步在寂靜的校園小路上響起,帶著點落荒而逃的意味。
走出去一段距離,直到感覺背后那道視線消失了,何念初才放慢了腳步,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夜風吹在滾燙的臉頰上,帶來一絲涼意。
“我的天!念初!”林溪這才像是解除了封印,激動地抓住她的胳膊,壓低聲音尖叫,“他居然撿到了你的鑰匙扣!還還給你了!他還跟你說了‘你的’!不是‘嗯’,不是‘說’,是‘你的’!兩個字!而且他看起來好像生病了?病弱的冰山學神?這反差……嘶!”她激動得語無倫次。
何念初沒說話,她想起他平靜的眼神,想起他蒼白的臉色,想起觸碰到他指尖時的冰涼……
心臟深處,那陣因為尷尬和感激而起的悸動,似乎并沒有完全平息。
“他……好像真的不太舒服。”何念初低聲說。
“所以呢?”林溪眼睛亮得像探照燈,“心疼了?何念初同學,你的‘冰山觀察日記’是不是要更新關鍵詞了?比如‘外冷內(nèi)熱’?‘細心’?或者……‘病弱美’?”她促狹地笑著。
“別胡說!”何念初立刻反駁,把鑰匙扣緊緊攥在手心,塞回包里,“只是……他幫了我兩次,一次是采訪,一次是撿鑰匙。我……有點過意不去而已。”
她試圖用理智分析,“而且他生病了還來看辯論賽,挺……敬業(yè)的?”她找了個不太貼切的詞。
林溪嘿嘿笑著,顯然不信:“行行行,過意不去。那你想怎么‘過意’?送溫暖?送藥?還是……下次采訪的時候多關心兩句?”
何念初被她說得心亂,加快腳步:“想什么呢!走了走了,趕緊回去寫稿子!部長等著呢!”
那枚小小的鑰匙扣,叩動了她的心弦。
冰層之下,似乎有什么東西,在悄然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