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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明昭華源

稚鳳護雛,圣意終改

次日,酉時。

“來人啊,走水了,走水了!”府邸眾人四處逃竄,每個人都是看起來睡眼惺忪有些人因為害怕癱軟站不起來的樣子。

府邸外官兵與眾人趕忙來救火。

此時,浮春苑主屋大長公主與駙馬李季,以及最小的三郡主被困于此地。門外已經被人上了鎖。剛李季也受賊人所刺,身負重傷,而房梁坍塌把窗戶也堵上了。

“錦韻莫言呢?!”大長公主顏上月伏跪在地上,她剛想站起卻猛地栽倒,珠釵隨長發潑在地上。眼淚洶涌而下,哭聲里帶著狠戾的顫,碎釵與淚痕,攪成一地狼狽。

“他們……他們定會安然無恙!”

“母親,爹爹。那我們呢?”只有三四歲的顏綺裳看著他們,似乎是被他們的悲傷渲染了,她落下一兩滴淚來。

三更,火滅了。

大長公主和李都督將年幼的顏綺裳用浸濕的棉被蓋住她,兩個人將她放在墻角又死死的將她護在自己的懷里。

眾人進來看見被燒死的兩人懷里還有個棉被,眾人翻開棉被是昏迷過去的顏綺裳。

火光撲滅次日,大長公主府慘狀傳入宮中。帝王聞訊,猛地拍碎御案上的茶盞,龍顏震怒之下,急召大理寺卿入殿:“大長公主與駙馬舍命護幼,竟遭此橫禍!著大理寺傾全寺之力徹查,不論涉及何人,務必揪出幕后黑手,三日內呈詳報!非則提頭來消皇家天威,一律按九族罪誅!”

滿朝文武皆驚,誰也未曾料到一場大火,竟讓金枝玉葉的大長公主與駙馬葬身火海。大理寺領命,即刻率緹騎封鎖長公主府殘垣,細查縱火痕跡、門鎖蹊蹺,與刺客行刺線索,勢要撕開這場陰謀的黑幕。

待火情、兇案初查有緒,帝王再下詔書——“念大長公主夫婦舍生護顏綺裳,大長公主追封鎮國大長公主;顏錦韻年僅八歲,臨危不懼護持幼妹,封大長公主之女長郡主號明賢,賜食邑三千戶;顏莫言六歲稚子,于火場中引開刺客,封忠勇郡王,入國子監伴讀;幼主顏綺裳晉封和寧郡主,即刻入宮由太后撫養?!?/p>

旨意傳至大長公主府廢墟時,顏綺裳被宮人抱出,小小的她尚不知父母已逝,攥著燒焦的帕子啼哭。而那冊封詔書,在灰燼旁被風卷起,似是大長公主夫婦以性命換得的殊榮,要護這一雙女兒,在波譎云詭的京華,掙出一線生機。

宣旨太監話音未落,八歲的顏錦韻已跌跌撞撞撲到丹陛之下。素白孝衣沾滿塵土,發間半融的珠翠隨著顫抖叮當作響,她仰頭望著高高在上的帝王,稚嫩嗓音因哭喊變得沙啞:“陛下!莫言與綺裳離不開我……求您,把他們留給我!”

御座傳來衣料摩擦聲,帝王蹙眉看著這個哭花小臉的孩子:“你尚是垂髫稚子,如何照料幼弟幼妹?和寧縣主入宮由太后撫育,是天家恩典。”

“不是恩典!”顏錦韻突然尖聲反駁,驚得殿內侍衛按上劍柄。她抹了把血淚,膝行幾步:“火場那日,莫言假意去拾劍,自己引開刺客……”回憶起當時濃煙中弟弟瘦小卻堅定的背影,她哽咽著蜷縮起身子,“他才六歲,妹妹連話都說不全……若沒了親人,他們會被人欺負死的!”

顏錦韻看著帝王的沉默。

喊出了那一聲:“表哥!錦韻求你了!”

殿內陷入死寂。帝王摩挲著腰間玉佩,想起大長公主臨終前拼死護住孩子的慘狀。下方,顏錦韻已磕破額頭,殷紅血跡順著蒼白臉頰滑落,卻仍固執地重復:“求陛下,求陛下……”

“夠了!”帝王猛地起身,袍袖掃落案上奏折,“你當真能擔起撫育之責?若有閃失,你這明賢長郡主的封號,何擔當的起?”

“我能!”顏錦韻仰頭,沾血的額頭卻揚起倔強弧度,“父親教過我管家,母親說長姐如母……”她轉向階下跪著的顏莫言,見六歲的弟弟正攥著三歲綺裳的手,把她往自己身后藏,眼淚再次決堤,“只要能留下他們,錦韻愿用性命擔保!”

帝王凝視著這三個渾身帶傷的孩子,最終重重嘆了口氣。殿外陽光穿透云層,將少年郡主單薄的影子拉長,與身后幼弟幼妹的身影疊成小小的屏障,仿佛要將這世間所有風雨都擋在外面。

“罷了,朕允了?!庇系娜藝@了一口氣。他提筆在紙上書寫。

“都給朕聽好了!”

宣旨太監尖細的嗓音劃破太極殿的死寂:“明賢大長郡主顏錦韻,聽旨——”

滿朝文武交頭接耳,目光齊刷刷落在階下跪著的小小身影上。八歲女童身著素白孝衣,發間僅別一支銀簪,稚嫩面容卻凝著冰霜。

“朕念長公主夫婦忠烈,明賢郡主臨危護幼、勇毅過人。今特賜金螭印,印出如朕親臨;許參議六部機要,掌監察百官之權;遇軍國大事,可直入九重,面陳天聽!”帝王聲如洪鐘,震得丹陛兩側蟠龍柱上的金箔簌簌輕顫。

“陛下!”文淵閣首輔白發顫抖著出列,“牝雞司晨,不合祖制!女子涉政,恐亂朝綱——”

“住口!”帝王拍案而起,震落御案上的朱砂筆,“長公主滿門忠烈,以命護國!朕賜明賢郡主此等殊榮,既是褒獎,更是讓爾等知道——凡為社稷者,不分男女!”

顏錦韻指尖撫過宮人捧來的金螭印,冰涼觸感從掌心蔓延全身。她抬眸望向龍椅上的帝王,鄭重叩首:“臣女謝陛下隆恩。定當以印為誓,不負皇命!”

殿外驚雷炸響,暴雨傾盆而下。文武百官望著那方金燦燦的螭印,在閃電中映出冷冽的光。

“就這吧,錦韻你過來?!?/p>

太監尖細的聲音穿過眾人的耳膜:“退朝?!?/p>

顏錦韻跟在皇帝的后面身后跟著幾排子宮女。

“錦韻,是表哥對不起你。”

顏慈祥看著顏錦韻眼底是化不開的悲傷,聲音澀啞。

“朕如今什么都護不住了,可只要朕還在,沒人能傷你半分。你眉眼像極了你母親,朕初見你時就歡喜,本想接你入宮,教你騎馬射柳,看你快快樂樂長大……如今你遭此劫,朕只盼你往后平安、快樂,不必循規蹈矩,有事只管找朕兜底?!?/p>

他抬手摸了摸顏錦韻的頭,又像兒時逗她般,輕輕刮了下她鼻尖。

顏錦韻喉間發堵,千言萬語堵在舌尖,竟一個字也說不出。

“你母親待朕……像親兒子般,教朕治國權謀,更教朕莫被皇權蝕了本心,幫朕坐穩皇位……”

“小錦韻啊,以后常來皇宮玩。來人將長郡主和其他郡主安排住處。”

出了皇宮,門口處有一頂轎子在門外候著。

外面的雨雖沒有剛開始大,現在也是悉悉簌簌的。

顏錦韻上了轎子,顏莫言懷里抱著熟睡的顏綺裳。

“往那邊坐坐,你姐我沒地方坐了?!鳖佸\韻從顏莫言懷里接過顏綺裳。

“以后爹娘不許在我的面前提,別人提,給我講。還有跟不要給阿妹講,聽到沒?”

顏莫言拿起食盒里的糕點,吃了起來。

顏錦韻氣的輕輕拍了一下他的頭:“我跟你講話呢,聽見沒?”

“知道了知道了,阿姐。”

馬車在明賢殿前停下。

“綺裳醒醒,到家了。”

由于鑒于大火燒到顏綺裳的腿部,顏錦韻沒打算讓她自己走,打算就這么抱著。

一個老嬤嬤從她懷里接過顏綺裳,站在她身后,兩個小廝推開門。門口站著兩排仆人。低著頭,不敢看她。

“今晚也不早了,別忙活了,回屋休息吧。”

“那些為什么沒有牌匾?”

“回長郡主,由于這殿準備的匆忙,很多還沒提名設牌匾?!币粋€面容看起來討喜,耳朵上還有一顆紅痣。五官平平,卻讓人感覺很隨和。

“和大長公主的一樣?!鳖佸\韻淡淡的丟下幾個字。

“是小姐,我明天就去稟報宮里。要不要準備浴澡,這下了雨,省的受寒,再看郡主肩膀和頭發都濕了?!边@個宮女說了一大堆,就連旁邊的張嬤嬤給她使眼色她也渾然不知。

“好,進屋再說吧?!?/p>

顏錦韻泡著澡。

神思飄遠,顏錦韻腦海里晃著父母親的影子,連最后一面都沒能見著,鼻尖泛酸時,外頭陡然一聲脆喊——

“長郡主!”

這聲驚雷炸得顏錦韻猛地坐起身,扭頭就見方才那小婢女嚇得膝蓋打顫,“噗通”跪地磕頭,石板地都被磕得嗡嗡響:

“對、對不起郡主!奴婢不是故意的!”

顏錦韻無奈扶額,朝她虛虛擺手:“聲兒小些,沒怪罪你?!?/p>

小婢女霎時多云轉晴,皺巴巴的臉蛋笑成朵小菊花,脆生生應道:“謝郡主恩典!”站得筆直,活像株剛澆過水的小樹苗。

顏錦韻瞧她杵著不動,奇道:“你杵在這作甚?”

“我知道了,好的郡主!”

說著就抄起帕子,雄赳赳氣昂昂往浴桶走。

顏錦韻看著她莫名其妙的架勢,慌得連聲喊:“干什么干什么?!”

小婢女剎住腳步,無辜回望:“奴婢以為郡主喚奴婢伺候搓澡呢!郡主不是要搓澡?”氤氳水汽里,她鼻尖被熏得發癢,吸溜鼻子的聲響格外清楚。

顏錦韻瞅著她泛紅的鼻尖,以為是流鼻涕,忙道:“你先擦擦鼻子……”

小婢女聽得一頭霧水,卻乖乖轉身找布擦臉,邊擦還邊嘟囔:“好好的,咋要擦鼻子呀……”擦完擼起袖子,舉著帕子又要往浴桶沖,活像個要立大功的小戰士……?

“等等?!鳖佸\韻被她慌里慌張的架勢逗笑,偏頭睨著小婢女,眉眼間還帶著幾分無奈的笑意,“你叫什么?”

小婢女本就繃著的神經瞬間又繃緊,“撲通”一聲再度跪地,膝蓋磕在地上發出悶悶的聲響,慌不迭地回話:“回郡主的話,奴婢……奴婢叫翠花!”她仰著頭,烏溜溜的眼睛里滿是無措,生怕自己哪句話說錯又惹郡主不滿。

顏錦韻聽到這名字忍不住笑出了聲。

顏錦韻瞧她這小心翼翼的模樣,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柔聲道:“我又沒要罰你,別總跪。我是問,你原先在家里,爹娘給你取的本名是什么?”

這話問出口,她自己也愣了愣。

自小在深宅長大,身邊伺候的人,好像大多只有主家給的丫鬟名,鮮少有人問起她們原本的姓名。

小婢女聞言,先是一愣,澄澈的眼眸里閃過一絲怔愣,像是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驚到。

須臾,才喏喏開口:“回、回郡主,奴婢……奴婢原名叫……叫小穗子?!甭曇粼秸f越小,帶著幾分羞澀與難堪,仿佛這原本的名字,是拿不出手的東西。

顏錦韻心里微微一酸,面上卻仍掛著溫和笑意,抬手示意她起身:“起來吧,小穗子這名字,倒也親切。往后在我這兒,你愿意叫翠花,或是想叫回小穗子,都隨你?!?/p>

她看著小婢女慢慢站起身,局促地絞著衣角,又忍不住補充道:“在這府里當差,也別總這么戰戰兢兢的,我又不吃人?!?/p>

話語里的打趣,讓小婢女緊繃的肩膀稍稍松快了些,嘴角也偷偷往上翹了翹,只是仍不敢把笑意露得太明顯。

小婢女垂著頭,小聲應道:“謝……謝郡主恩典。奴婢、奴婢還是叫翠竹吧,這名字……這名字是管事嬤嬤給取的,說……說吉利。”

她偷瞄一眼顏錦韻,見郡主臉上并無不悅,這才又大著膽子說:“郡主……您、您不覺得這名字太普通啦?”

顏錦韻被她天真的發問逗得莞爾,“普通些才好呢,”她慢悠悠道,“這滿院子的花草名,聽著鮮亮,可哪有你這‘翠花’活得踏實?”

說罷,又想起什么似的,朝小婢女招招手:“過來些,我瞧你方才慌里慌張的,莫不是才當差不久?”

小婢女依言湊近,耳尖都透著紅,小聲回道:“回郡主,奴婢、奴婢上個月才從粗使房調過來……怕、怕伺候不好您……”

話語里的忐忑,讓顏錦韻愈發覺得這小丫頭有趣又可憐,笑著安撫道:“罷了罷了,慢慢學便是。我又不是那難伺候的主兒,你也別總把自己繃成根弦,累著。”

小婢女聽著這話,眼眶微微發熱,重重地點了點頭,脆生生應道:“哎!奴婢記下啦!定好好伺候郡主!”

“你今年多大了?瞧著倒和我年紀相仿。”

顏錦韻倚在浴桶沿,指尖撥弄著水面漂浮的玫瑰花瓣,眼角余光瞥見小婢女局促的身影。

小穗子絞著衣角,腳跟輕輕磕了磕青磚,囁嚅著蹲下。

因著緊張,膝蓋彎得厲害,活像只受驚的鵪鶉:“奴婢、奴婢今年十三了……”

垂眸望著浴桶上纏枝蓮紋,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桶沿,“這花紋……奴婢老家的水缸上也有,就是沒這么精細……”

后半句聲音輕得像蚊子哼,說完又慌慌抬眼,怕自己說多了廢話。

顏錦韻被她碎碎念逗笑,水花晃著她眉眼,漾出幾分孩子氣:“我比你小三歲呢,往后……叫我錦韻吧。”

話出口時,自己也覺著荒唐,自小被禮教拘著,頭回對下人說這樣的話,耳根都悄悄發燙。

小穗子卻像被踩了尾巴的貓,“撲通”跪地時帶得浴桶水都晃了晃,磕頭聲響得能驚落梁上灰:“郡主這、這萬萬使不得??!”額頭抵著青磚,脖頸繃得僵直,活怕多抬半寸頭,就壞了規矩。

顏錦韻無奈扶額,水花濺濕了帕子,又好氣又好笑:“我不過是想叫你自在些……你再這么跪,這澡怕是要成‘落湯雞’宴了。”

說著虛虛去扶,指尖觸到小穗子發頂時,觸感溫熱又僵硬,像摸到塊曬蔫的蘿卜干。

小穗子仍牢牢跪著,聲音帶著哭腔:“奴婢、奴婢爹娘教過,主就是主,仆就是仆……郡主心腸好,可規矩不能壞呀……”話里帶著鄉野丫頭的執拗,倒讓顏錦韻想起府里那些板著臉講規矩的嬤嬤,一時竟不知該笑還是該嘆。

她輕輕嘆了口氣,倚回桶沿,看著水汽里朦朧的光影:“也罷……你若覺著為難,便叫我‘郡主’吧。只是……”尾音拖得長長的,瞥向仍跪著的小穗子,“老這么跪著,腿不疼?”

小穗子這才如夢初醒,手忙腳亂爬起來,膝蓋還打著顫:“不、不疼!奴婢皮實!”又慌慌后退半步,垂手站得筆直,活像根剛立好的旗桿,只是通紅的耳尖,泄露了她藏不住的窘迫。

顏錦韻望著小穗子通紅的耳尖,忽想起自己在佛堂見過的供佛童子像,一樣的拘謹又虔誠。

心尖兒輕輕顫了顫,脫口問:“你爹娘……還在老家?”

這話像把小穗子釘在原地,絞著的衣角猛地攥緊,指節都泛了白。她垂眸望著青磚縫里的苔痕,聲音啞得像浸了水的紙:“回、回郡主……前年發蝗災,家里……家里實在熬不下去,就把奴婢賣了……爹娘說……說等攢夠銀子,就、就來贖我……”尾音碎在水汽里,分不清是水汽熏的,還是眼淚憋的。

顏錦韻攥著帕子的手猛地收緊,浴桶里的花瓣被絞得七零八落。自小在侯門長大,聽過的“賣兒賣女”都在話本子里,頭回見活生生的人在眼前剖瘡疤。喉間像堵了團浸水的棉絮,半天才啞著聲道:“那……他們可曾尋來?”

小穗子勉強扯出個笑,眼角卻沁出淚:“奴婢、奴婢每月都去城門口等……可三年了,連個影子都沒有……許是、許是路上遇了難,又許是……許是忘了奴婢……”

說到最后,哭腔再也藏不住,像只被雨打濕的小雀,抖著翅膀強撐。

顏錦韻慌忙傾身,帕子胡亂往她臉上按,濺得浴桶水花四濺:“不許胡說!你爹娘定是……定是在攢大錢!等開春雪化了,路好走了,就來接你!”

話出口才驚覺自己也慌了,打小被嬤嬤教“主子不許共情下人”,可眼前小丫頭哭得發抖,哪還顧得上規矩。

小穗子攥著帕子,把臉埋在里頭哭出悶響,肩頭一聳一聳的,倒把顏錦韻的帕子哭成了皺巴巴的濕巾。

哭夠了才抽抽搭搭跪直:“郡主……您、您莫怪奴婢沒規矩……這是頭回有人……有人問起爹娘……”水汽里,兩張淚痕交錯的臉對望著,倒像兩只互相舔舐傷口的小獸。

顏錦韻望著小穗子哭得發顫的睫毛,喉間像卡了粒酸梅,猶豫再三,還是輕輕問:“你……想他們嗎?”

這話像按了小穗子淚腺的開關,她猛地仰頭,把溢到眼角的淚憋回去,啞著嗓子笑:“不想!”

可攥緊的衣角出賣了她,布料被絞出深深的褶皺,像道永遠撫不平的傷。

顏錦韻瞧著心疼,舀起一捧水澆在花瓣上,水花濺在小穗子裙角:“不想便不想,撒謊做甚。”

指尖輕輕戳了戳她繃緊的肩頭,像戳只逞強的小刺猬。

小穗子終于繃不住,眼淚砸在青磚上,濺出小小的水漬:“想……想瘋了!”

她扒著浴桶沿,哭得直抽氣,“夜里夢見爹娘抱著糠餅子喊我,醒了才知是老鼠啃木床……可白日里又怕人笑,只能說不想……”

最后幾個字混著哭腔,像把碎玻璃咽進肚子。

顏錦韻眼眶發酸,伸手攬住她細瘦的肩——這是頭回這般親近下人,卻顧不上規矩了。

帕子蓋在小穗子發頂,聲音輕得像哄小孩:“想就想,我不笑你。往后……往后在我這兒,想哭便哭,想爹娘便說想。”

小穗子埋在帕子里的臉抖得更厲害,哭聲悶悶的,卻帶著股松快:“郡主……您、您怎么比奴婢還像孩子……”

“我本來就比你小,哈哈哈?!?/p>

兩個女孩哈哈大笑。

又笑又哭夠了又慌慌直起腰,拿帕子胡亂擦臉,“哎呀!水都涼了,郡主快些洗,仔細著了涼!”手忙腳亂的樣子,倒把顏錦韻也逗笑了,浴桶里的水花晃啊晃,晃碎了滿室的酸澀。

淡余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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