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君兮對著手機屏幕敲字“王老師，請假時間是后天到下下周五，功課我會讓同學幫忙錄課……”
一旁葉有枝蹲在行李箱前：“都說了不用帶這么多零食，飛機上有餐……”雖然這么說著，但是她的手上不忘把薯片袋塞進行李箱縫隙。
“你上次在飛機上嫌牛肉飯太咸，啃了三袋餅干，”周君兮頭也不抬，指尖劃開日程表，“而且Y國甜食齁得慌，備點清淡的。”
葉有枝手一頓，耳根有點熱，確實有這回事，還是去年去鄰市比賽時的事，沒想到周君兮居然記到現在。葉有枝沒接話，又順手把最后一罐檸檬糖塞進側兜：“老師說后天早上八點在機場三號門集合，跟大部隊走，你鬧鐘設早點。”
“不去，”周君兮頭也不抬地敲鍵盤，屏幕上是他訂的Y國酒店的安保系統界面，“我們自己去，跟大部隊分開。”
“啊？”葉有枝愣住了，“為什么啊？老師說統一行動方便……”
“不方便。”周君兮按下發送鍵，手機“叮”地彈出已讀提示，“我們自己去機場，單獨飛。”
“啊？”葉有枝猛地站起來，膝蓋磕在箱沿上，疼得嘶了一聲，“哪不方便？單獨走才不方便哎，人多好照應……”
“人多眼雜才麻煩。”周君兮關掉手機屏，轉過來盯著她，“到了那邊也別住學校宿舍，跟我住市中心酒店。”
“周君兮你有病啊！”葉有枝抓起抱枕砸過去，“誰要跟你住一起？我不管，我要跟同學一起，你別想搞特殊化”
抱枕砸在周君兮胳膊上，軟乎乎的沒力道，他撿起來扔回沙發，慢悠悠地掏出本護照晃了晃：“葉有枝同學，你的通行證在我這兒。”
葉有枝瞳孔驟縮，撲過去搶：“你什么時候拿的？！”
周君兮往后仰，椅子腿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響：“想拿回去？答應我的條件。”
葉有枝不肯同意，于是周君兮就默默地把她的護照塞進自己錢包。葉有枝氣得跳腳，搶了半天沒搶回來，最后氣鼓鼓地指著他：“你要是再這樣，我……我就不去了！”
“好啊。”周君兮挑眉，“那正好，省得我擔心。
“你無賴！”葉有枝氣得跳腳，再次撲了上去，沒想到卻被周君兮的胳膊圈住了腰，牢牢鎖在懷里，她的鼻尖撞在他鎖骨上，一股子淡淡的薄荷香鉆進鼻腔。
“算我...求你了。”周君兮的下巴抵著葉有枝的發頂，聲音有點悶。
葉有枝僵了僵，掙扎的力道松了，聽著周君兮的哀求，心里悶悶的，所以也沒有注意到兩人此刻曖昧圈住的模樣。
葉有枝的情緒也有些低落：“好吧。”
周君兮看著她毛茸茸的發頂，握著手機的手死死攥緊，屏幕映出他眼底的深色，像藏著片沒散盡的夜色。有些話，現在還不能說，但至少，得把她護在自己看得見的地方。
“枝枝，來看看這個。”周君兮又亮開了手機，打開了一個什么，遞到葉有枝的眼前。
“要叫姐姐，我都說了多少遍了，”葉有枝一邊吐槽，一邊接過手機，“看什么啊？啊，好好看。”看到手機里的圖片，葉有枝眼睛突然一亮。
“枝枝，枝枝，就喊枝枝。”周君兮的手指在屏幕上劃開，笑嘻嘻的回應著，“這是我訂酒店的公寓套房。”
“這個好啊！”葉有枝拍了下手，完全沒注意周君兮嘴角那抹沒藏住的笑，“聽學姐說她去年去做交換生的時候，住的就是這種，說是跟合租似的，各自房間帶鎖，公共區域一起用，特方便！”
“你看這個戶型，兩室一廳，主臥帶陽臺，次臥有飄窗，”周君兮的指尖繼續在畫面上點著，“廚房還帶小吧臺，還有有小烤箱，你不是想試試烤曲奇？”
葉有枝的手指在屏幕上劃來劃去，興致勃勃地指點：“這個次臥靠窗，我可以把畫架支在這兒，每天早上看街景速寫！主臥帶陽臺，正好給你堆那些亂七八糟的電子設備，哎，不過你那臺筆記本別往床上放啊，散熱不好。”
“知道了葉管家。”周君兮故意拖長調子，看著她一本正經規劃的樣子，心里那點緊繃的弦悄悄松了。
“嗯。”葉有枝點點頭，突然反應過來什么，伸手去搶他的手機，“等等！你是不是早就想好要訂這種套房了？故意誆我！”
周君兮笑著躲開，把手機揣進兜里：“我是那種人嗎？”
“你就是！”葉有枝氣鼓鼓地瞪他，卻沒再堅持要跟大部隊走。
葉有枝蹲回行李箱前，把剛才扔進去的薯片又倒出來幾包，換成了兩盒速溶燕麥，周君兮胃不好，早上得吃點熱的。周君兮看著她偷偷摸摸換零食的樣子，沒戳破。
陽光透過窗簾縫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下道亮帶，正好落在葉有枝發梢，像鍍了層金。
周君兮低頭不知道和什么人在聊些什么，聊完了抬頭時，正對上葉有枝的目光。她舉著袋堅果問：“這個帶不帶？據說Y國超市賣得超貴。”
“帶。”周君兮走過去，幫她把堅果塞進箱角的縫隙，“不夠再買，別委屈自己。”
“這個也放進去。”葉有枝遞過一盒什么東西。
周君兮接過一看，是一盒胃藥，那是上周他胃疼時，葉有枝跑了三家藥店才買到的進口款。
“你塞我藥干嘛？”周君兮故意問。
“以防萬一啊。”葉有枝理直氣壯地拉上拉鏈，“你那破胃，指不定什么時候就鬧脾氣。到時候在國外買藥不方便，我可不想大半夜陪你去醫院。”話是兇巴巴的，動作卻細心得很，連說明書都折好塞進藥盒里。
周君兮看著葉有枝忙碌的背影，突然覺得這趟不在預期內的Y國之旅也不是那么令人難以接受。
“對了，”葉有枝突然轉身，手里舉著兩件印著小熊圖案的睡衣，“這是我媽給我買的，說是純棉的舒服，給你一件。別嫌棄啊，我媽說你小時候還搶我小熊玩偶呢。”
周君兮看著那件灰撲撲的小熊睡衣，耳尖有點發燙。那是他五歲時的事，葉有枝抱著小熊睡覺，他非要搶，結果被她摁在地毯上揍了一頓，鼻子都打出血了。
“誰要穿這個。”周君兮別過臉，卻在葉有枝轉身時，飛快地接了過來，疊得整整齊齊放進自己的行李箱。
葉有枝沒察覺他的小動作，正蹲在地上數充電器：“轉換插頭帶了嗎？我查了Y國的插座是圓孔的……”
“帶了，兩個。”周君兮答得快，“你那堆化妝品充電應該夠了。”
“什么化妝品，是護膚品！”葉有枝瞪他，“女孩子的事你懂什么。”
周君兮沒接話，只是默默地把她的護膚品瓶瓶罐罐用氣泡膜裹好，免得路上碎了。
陽光從窗簾縫里鉆進來，在地板上投下道亮閃閃的光帶，正好落在兩人腳邊，像條看不見的線，把他們纏在了一起。
葉有枝絮絮叨叨地說著注意事項，完全沒覺得“同住一個套房”有什么不妥，就像小時候在對方家里蹭吃蹭住那樣自然，她比周君兮大兩歲，總把自己當姐姐，覺得照顧他是天經地義。
周君兮聽著她的聲音，手指在手機屏幕上頓了頓，看著眼前這個嘰嘰喳喳的葉有枝，他突然覺得，不管前面有什么等著，只要能這樣跟她一起收拾行李、規劃行程，好像就沒什么好怕的。
“好了！”葉有枝“啪”地合上行李箱，拍了拍手，“明天再去買兩盒巧克力，齊活！”
周君兮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突然笑了：“嗯，齊活。”
至少現在，他們看起來就像兩個即將出門旅行的普通少年少女，眼里只有陽光和遠方。那些藏在暗處的風雨，就讓他一個人先扛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