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梟的“社死”審判,像一場荒誕的鬧劇,以一種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方式落下了帷幕。但那從他嘴里吐出的,關(guān)于“天道使者”和“劇本”的驚天秘聞,卻像一團(tuán)揮之不去的陰云,沉甸甸地壓在了萬魔殿每一個核心成員的心頭。
狂歡過后的廣場顯得有些狼藉,魔修們在消化完驚天大瓜后,領(lǐng)了戰(zhàn)功賞賜,三三兩兩地各自散去。有人回了洞府,需要好好琢磨琢磨今天聽到的那些離譜玩意兒;有人則干脆鉆進(jìn)KTV,打算用最大的音量吼出內(nèi)心的震驚與不安。
萬魔殿主殿內(nèi),氣氛凝重得幾乎能滴出水來。
“盆栽”版的夜梟被蘇清衍用一個特制的法器罩住,暫時隔絕了氣息,放在角落里當(dāng)反面教材兼綠植。
雷骨和熊霸天這些習(xí)慣了直來直往的魔君,此刻眉頭擰成了疙瘩,顯然他們的CPU有點(diǎn)處理不過來這過于超前的信息。
“劇本?BUG?那幫孫子是說,咱們過的日子都是假的?”熊霸天甕聲甕氣地開口,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茶杯亂跳。
“聽起來,比假的還操蛋?!崩坠浅谅暤?,“咱們像是戲臺上的猴,一舉一動都有人在上頭看著,演得不對,就要被他們弄死?”
蘇清衍正細(xì)心地擦拭著他那根“真心話吐得快”針管,聞言嘆了口氣,溫潤的臉上也帶著一絲疲憊與凝重:“此事恐怕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復(fù)雜。對方自稱‘天道使者’,能拿出‘破魔金鎖’這等克制魔尊的圣物,其能量,絕非玄天宗之流可以比擬。他們……更像是一種規(guī)則的化身。”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王座上的那兩個人。
謝無妄已經(jīng)恢復(fù)了平時的模樣,只是那股寂滅與生機(jī)交融的氣息,讓他整個人顯得愈發(fā)深不可測。他不在乎什么天道,什么劇本,他那雙血金色的眸子,從始至終,只倒映著一個人的身影。
沈知意則沒那么淡定。她翹著二郎腿,單手托腮,另一只手無意識地敲著王座的扶手,琉璃色的眸子里閃爍著煩躁的光。
“媽的,煩死了。”她低聲罵了一句。
原本以為自己是穿書,對手是原著男女主和一些反派,打怪升級,最后咸魚躺平,快活一生。現(xiàn)在倒好,游戲玩到一半,GM(游戲管理員)親自下場了,說你開掛,要封你號,連帶著你玩的整個服務(wù)器都要格式化。
這誰受得了?
這已經(jīng)不是打亂劇情賺樂子值的問題了,這是生存問題。那幫“天道使者”的目標(biāo)很明確——清理掉她和被她“帶偏”的謝無妄,讓世界重回“正軌”。
也就是說,在他們眼里,謝無妄的“正軌”就是眾叛親離,被沈若雪凈化至死。而她的“正軌”,大概就是個活不過三章的炮灰。
去他媽的正軌!
就在殿內(nèi)氣氛壓抑到極點(diǎn)時,異變陡生。
一只巴掌大小,由最普通的黃紙折成的紙鶴,毫無征兆地憑空出現(xiàn)。它撲扇著脆弱的翅膀,無視了萬魔殿那足以抵擋大乘期修士強(qiáng)攻的重重結(jié)界,像一只迷路的蝴蝶,晃晃悠悠地、精準(zhǔn)無比地,落在了沈知意伸出的手指尖上。
“嗯?”
這一下,所有人都警惕起來。魅影身形一閃,幾乎要出手將那紙鶴捏碎,卻被謝無妄一個眼神制止了。
他看得出,這紙鶴上沒有任何殺意,只有一股微弱到極致的空間之力,像一個坐標(biāo)信標(biāo)。
沈知意也來了興趣。她捏著紙鶴,入手只有普通紙張的觸感。她試探著輸入一絲靈力,那紙鶴竟“嘩”地一下自行展開,變成了一張四四方方的黃紙。
紙上沒有文字,只畫著一幅潦草的地圖,像是個鬼畫符。地圖的中心,用紅色的朱砂點(diǎn)了一個刺眼的標(biāo)記。而在地圖的下方,寫著一排歪歪扭扭,卻讓沈知意瞳孔驟然緊縮的……拼音。
“nidetonglei,zaiqiujiu.”
你的同類,在求救。
一瞬間,仿佛有一道閃電劈進(jìn)了沈知意的腦海!
同類!
在這個鬼地方,能用拼音給她傳遞消息的,除了跟她一樣的穿越者、重生者,或者說……“覺醒者”,還能有誰?!
她不是一個人!這個世界上,還有跟她一樣,知道“劇本”存在的倒霉蛋!
這股找到組織的激動只持續(xù)了不到一秒,就被那句“在求救”帶來的刺骨寒意所取代。
求救,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那個“同類”已經(jīng)暴露了!他或者她,正在被“天道使者”追殺,正在經(jīng)歷一場無可避免的“劇情殺”!
自己這邊剛剛打退一波攻勢,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另一個戰(zhàn)場的同伴就已經(jīng)快要頂不住了!
“怎么了?”謝無妄敏銳地察覺到她情緒的劇烈波動。
沈知意深吸一口氣,將那張紙拍在桌上,指著那行拼音,沉聲對所有人說:“出大事了。我可能……找到了一個和我一樣的人。而且,他快要死了?!?/p>
她言簡意賅地解釋了拼音的意思,以及“同類”的含義。
“地圖上標(biāo)記的位置,是南疆妖森?!碧K清衍湊過來,只看了一眼那潦草的鬼畫符,就認(rèn)出了地形,“這里是妖族的地盤,瘴氣密布,兇獸橫行,而且……極度排外。”
“一個未知的‘同類’,一封來歷不明的求救信,一個遠(yuǎn)在南疆的險(xiǎn)地……”蘇清衍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大嫂,恕我直言,這太像一個陷阱了。一個專門針對我們的陷阱?!?/p>
“沒錯!”雷骨立刻附和,“那幫自稱‘天道使者’的雜碎,剛在我們這兒吃了癟,說不定就是想把我們引出去,好逐個擊破!我們不能上當(dāng)!”
“可萬一是真的呢?”熊霸天撓了撓頭,難得地沒有第一時間附和,他瞅了瞅沈知意的臉色,“大嫂的同類,那不就是咱們的自己人嗎?自己人有難,咱能不救?”
殿內(nèi)頓時分成了兩派。
一方認(rèn)為魔域剛剛經(jīng)歷內(nèi)亂,百廢待興,人心不穩(wěn),實(shí)在不宜為了一個不知真假的求救信號,就傾巢而出,遠(yuǎn)征南疆。這太冒險(xiǎn)了。
另一方則覺得,敵人已經(jīng)擺明了車馬,就是要清除所有“BUG”。那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個“同類”必須救!今天能眼看著他死,明天“天道使者”的屠刀就會落到自己頭上。
沈知意沒有參與他們的爭論。
她只是靜靜地看著那張地圖,腦子里閃過一個名字。
系統(tǒng)曾經(jīng)提到過一個叫“洛浮生”的人,通過秘密渠道送來了情報(bào)。那么這封信,很可能就是他送來的。他或許也是“覺醒者”,又或者,是覺醒者陣營里的情報(bào)人員。
無論如何,這封信的可信度,在她這里,已經(jīng)超過了八成。
她不能賭。她賭不起。
在這個冰冷、被設(shè)定好的世界里,每一個“同類”都是無價(jià)之寶。那是唯一能和她站在同一視角,分享著同樣秘密和恐懼的戰(zhàn)友。
她抬起頭,目光掃過爭論不休的眾人,最后落在了謝無妄的臉上。
“我要去?!?/p>
她的聲音不大,但異常堅(jiān)定,瞬間壓下了所有的嘈雜。
“我知道這可能是陷阱,我也知道魔域現(xiàn)在需要休養(yǎng)生息。”沈知意站起身,走到大殿中央,“但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因?yàn)榫人?,就是救我們自己。我們不能再被動地等著那幫所謂的‘使者’出招了,等著他們一個個把我們清除。我們得主動出擊,把所有的‘BUG’團(tuán)結(jié)起來,擰成一股繩!”
她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中回響,擲地有聲。
“大嫂說得對!干他娘的!”熊霸天第一個吼道。
蘇清衍張了張嘴,還想再勸,卻看到王座上的謝無妄,緩緩地站了起來。
他一步步走下臺階,來到沈知意的身邊,旁若無人地伸出手,替她理了理鬢邊的一縷亂發(fā)。
然后,他才抬起那雙一半毀滅一半創(chuàng)生的血金色眸子,環(huán)視著噤若寒蟬的眾魔君,用一種不容置疑的、平淡的語氣,宣告道:
“她的同類,就是我的盟友?!?/p>
“她想做什么,萬魔殿便為她做什么?!?/p>
“她想去哪兒,”謝無妄的目光重新回到沈知意的臉上,那深邃的眼底,是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足以焚盡天地的驕傲與縱容,“萬魔殿,就為她踏平哪兒?!?/p>
這一刻,什么陷阱,什么風(fēng)險(xiǎn),什么政治利弊,全都被這霸道到不講道理的宣言碾得粉碎。
魔尊,還是那個瘋批魔尊。只不過,他如今所有的瘋狂,都有了唯一的方向。
【叮!宿主做出重大劇情抉擇,決定主動出擊,拯救未知的“劇情BUG”,正面硬剛“天道使者”!劇情偏離度+20000%!樂子值+2000000!】
【叮!宿主成功將反派陣營的目標(biāo),從“被動防御”轉(zhuǎn)變?yōu)椤爸鲃映鰮簟?,開啟“BUG統(tǒng)一戰(zhàn)線”新篇章!獲得稱號“BUG集結(jié)號”!樂子值+1000000!當(dāng)前樂子值:11674350!】
【天道憤怒值+2000000!當(dāng)前天道憤怒值:7292850!】
沈知意看著那暴漲到八位數(shù)的樂子值,和同樣飆升的天道憤怒值,心里非但沒有害怕,反而涌起一股滾燙的豪情。
去他媽的GM!老子不光要開掛,還要帶著一群掛壁,組團(tuán)去拆了你的服務(wù)器!
“好了,既然決定了?!鄙蛑馀牧伺氖?,瞬間切換到總指揮模式,“蘇神醫(yī),你負(fù)責(zé)后勤,準(zhǔn)備好解毒和療傷的丹藥,南疆那地方,毒蟲瘴氣肯定少不了。雷骨,你帶一隊(duì)精銳的夜梟衛(wèi),負(fù)責(zé)斥候和警戒?!?/p>
“那我們呢?”熊霸天和幾個魔君急吼吼地問。
“你們,”沈知意嘴角一勾,“留守大本營,給我繼續(xù)搞活經(jīng)濟(jì),訓(xùn)練新兵。咱們出去打架,家里不能空著。等我把人救回來,咱們的隊(duì)伍就更壯大了。”
安排完一切,沈知意看向謝無妄。
“我們兩個去就夠了?!彼f道。目標(biāo)越小,行動越方便。
謝無妄自然沒有異議。
“南疆妖森……”蘇清衍在短暫的思索后,提出了最后一個問題,“那里是妖族的地盤。如今的妖王,性情不明,但他有個兒子,叫聞人醉……我記得,我們之前在東海,好像和他有過一面之緣?”
沈知意一愣,腦海里浮現(xiàn)出一個穿著騷包紅衣,長著一對毛茸茸狐貍耳朵,笑得像只偷了雞的狐貍的俊美身影。
對哦,還有那位妖王少主。
這次去南疆,也不知道,是敵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