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林月問問題的時候她很悲哀的,她很想說我就是你親姐好么,我們的媽媽死了好么,你找不到她了好么,我已經很累了就快被悲傷的潮水給淹沒了好么,今天說去給你買個兔子發卡為了救你都沒買成,我不是你姐的話我干嘛對你那么好嘛?要是別人要遇難了我就在一邊袖手旁觀最多鼓個掌!我出手有個什么用?沒人會感激我好嗎?這世上的白眼狼我都司空見慣了!連你都是!我一個人干了那么多事一個人一個人一個人!被我幫過的人從來不會回來幫我!
可是她沒說,咬著牙也要繼續當一個好姐姐,每天裝成心智不成熟的模樣來讓妹妹感到那么一點的認同感,她從小就想要有那么一個能和自己相似的人還和自己玩的比較來,可是從來都沒有……啊不,其實是有的,但現在離那個人和她最后一次相見的那天之間隔了太多太多……
姐妹倆坐在同一輛車上,用同樣的姿勢同樣的倔強,維持著誰也不理誰的狀態。
林逸的手機很及時的響了,替她解了這個尷尬的圍:“喂?哪位?”
“我是陸景川,就是那個找你的男生。”男生在那頭笑著說,“接到妹妹了吧?”
“嗯,謝謝你啊。”林逸說著也笑了起來,“要我轉個一千萬給你當謝禮嗎?”
“五百二十萬就好啦,不好意思要太多。”陸景川說。
他倒不是喜歡林逸,只是需要有那么一個拿得出手的人來應付著爺爺,自己再想辦法找到那個天才小女孩,他就喜歡那個和林逸妹妹重名的女孩,盡管她比他小七歲。
什么?林月剛想提醒姐姐萬萬別中計,又猶豫要不要和她說話,又覺得那人的聲音與某個故人相似,就聽見姐姐答應了:“好的,再見啊。”
林逸掛了電話。
林逸本以為,錯過這個天賜良機依舊不和自己說話的林月,是不會發出聲音的。可是……
“姐……”林月不開心了,纖纖細細白白嫩嫩的手指狠狠摳著昂貴的真皮座椅,摳得手發紅,“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啊?”林逸故作吃驚的轉頭看著她,“你剛問的什么來著?”
林月忍不住腹誹,老姐你真忘了假忘了?你這樣心又大忘性又大的人,到底是……怎么在這么混亂的地方活到現在的?
但她不敢問,因為她知道如果自己問了,林逸會先說我沒有喜歡懷疑姐姐的妹妹,再嬉笑道因為有你我才活到現在啊。
她并不想面對那樣的姐姐。
她壓根不知道自己的姐姐純屬裝傻。
“我也忘了。”林月裝作不好意思的撓頭,又問:“姐姐那剛才給你打電話的人是……”
“我同學。”林逸笑著說,“是個很可愛的男孩子,他說你要出事了,所以我來救你。”
“你就不怕他和他們是一伙的?”林月一愣,接著冷冷的問。
“他們?你是指那些想揍你的人?是又怎樣?你姐除了顏值成績和家產就沒有別的三高,他哪里來的理由害我?”林逸眨巴著自己的大眼睛,和妹妹大眼瞪小眼。
“有時候真希望你出個十天半個月的差。”林月詛咒,一遍擴大那個座椅上的缺口,“這樣我就可以不用老是見到你啦!”
叮咚,林逸的手機響了,她垂眸看了眼屏幕,嘆著氣猛捏妹妹的臉:“小烏鴉嘴,你的愿望要實現嘍。”
林月一愣一愣的,手卻不自主的放慢,那個缺口好像空了一塊,一如她此時的心,空空落落,但嘴還是硬的:“這么快?是因為我給灶王爺吃大白兔了么?”
林逸輕盈的跳下車:“姐姐派了幾個人去照顧你喲,好好過啊我親愛的妹妹,么么噠。”
林月不知該哭還是該笑的時候,林逸已經跑遠了,蹦蹦跳跳,像只大白兔。
“陸景川!”她氣呼呼的,“你喊我去A城拍賣會干什么?!”
陸景川無奈的沖她笑了笑:“拜托,反正你有錢。”
借口!林逸半眼都看出來了。
“可是那個拍賣會不是有錢就能去的!再說現在是我初中以來最最最期盼的暑假,你換個時間會怎樣嘛?”林逸嘟著嘴,長裙瀟灑飄逸。
也是借口,反正陸景川看不出來。
“……”陸景川看著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表面上是在想著怎么勸她,暗地里有個聲音大呼,這要在你們學校是校花吧?咋一個女生還能這么可愛?
他搖搖頭,阻止自己繼續對一個不是林月的女孩發花癡。
林逸深呼吸一下:“好吧我跟你們一起。”
陸景川愣住了,這算什么?六月天美人臉,說變隨便變?!
“那我總可以搭下你們的車吧?”林逸忽然做委屈狀,“馬上變天了,等車來不及,一會兒把我淋透透了怎么辦?”
陸景川又笑了笑,眉眼狹長,有股超脫凡俗的氣場:“好啊。”
(就是他的國字臉不夠超脫凡俗)
“你們要去競標什么?”林逸毫不安分的在豪車上晃著腿,“歐洲公主戴過的王冠嗎?”
陸景川無可奈何地瞥了她一眼,這小姑娘一點都不認生么?還是早跟自己很熟了?
可是跟他很熟的只有記憶里那個小女孩,甩著辮子無憂無慮的笑,會跟好朋友分享棒棒糖……
“不是。”他有點不耐煩,因為想起了那個自己可能再也見不到的只對自己毫無防備心的小女孩,所以回答得很敷衍。他其實很想和身邊的小女生說我加你QQ都不是因為對你有意思啦,你要相信了不該相信的人和他上了同一條賊船你就完蛋啦,你不要老是把什么對你好的人都當成好人行不,別問那么多問題行不……不過想回來好像自己的車就是賊船?自己就是對她好的壞人?說那么多干什么,她反正不會知道……他愣了片刻反應過來明明是自己想歪了,以為小姑娘會防備的看著自己,低下頭卻發現她好像是累了,睡著了,長長的睫毛把陰影投在她臉上,像喜鵲的翅膀。
陸景川呆了一會兒,把車里的小被子掏出來給她蓋上,老司機見了此情此景,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放起了《起風了》。
“她是個警惕心很強的女生。”老司機慢慢悠悠的說,向左打方向盤。
陸景川一時語塞,司機伯伯你是眼瞎的么,警惕心強還能在別人的車上呼呼大睡?
“剛才她上車的時候先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是確認沒有危險才睡著的。”老司機感喟的說,“就像小貓進了新家也是這樣。她睡眠不好,看樣子晚上很容易睡不著,今天這是補覺。她很信任你啊。”
陸景川懵掉了,老司機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蟲么?連我想什么問題都能看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