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嬌也不慣著她們，直接拎起一桶泔水潑了過去。
“養出這等不知廉恥的女兒，你還有臉在這兒嚎？“
“再嚎一句，明兒我就雇個說書先生，把你們家的腌臜事編成曲兒，在城門口唱上三天三夜！“
顧振國還想說和幾句，一見這架勢，只得縮了縮脖子，把話咽了回去。
他以為裝鵪鶉就沒事了？
想得美！
顧嬌轉過身，目光掃過渣爹一家子，直截了當道：
“這宅子，我已經賃給曾二叔祖了?！?/p>
“你們是自己滾，還是讓白叔拿掃帚送你們一程？“
顧振國一時沒反應過來。
“嬌兒莫要胡鬧，家里已經夠亂了......“
“胡鬧？“顧嬌冷笑，“我現在是好聲好氣跟你們說，若是不走，待會兒被扔出去，可別怪我不講情面?！?/p>
見她不似說笑，顧振國心里直發涼。
“你怎能如此對待為父？我可是你親爹！“
“斷親文書都簽了，少在這兒攀親戚?！?/p>
顧嬌一字一頓道：“我可沒有你這等不守父德的爹！“
“這是我們家，你憑什么賃給別人？又憑什么趕我們走？“顧振國不服氣道。
“你家？還問憑什么？“
曾二叔祖一拐杖敲在顧振國腿上。
老爺子雖年過六旬，但常年習武，再加上這幾日喝著顧嬌送的靈泉茶，這一杖下去，顧振國當場就跪了。
曾二叔祖冷哼一聲：“你倒是說說，她憑什么不能！“
顧振國啞口無言，只能眼睜睜看著白叔將他們父子三人掃地出門。
“嗚嗚嗚——“一出顧府大門，顧安就哭了起來。
前幾日他還歡歡喜喜跟著爹娘兄姐回老家省親，怎么一回來就天翻地覆了？
家當被人偷了，娘親和姐姐被官差抓走了，現在連祖宅都成了別人的了。
“爹，咱們現在去哪兒？“顧海怯生生問道。
他本想問何時去接娘親和姐姐，可見顧振國陰沉著臉，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顧振國深吸一口氣，揉了揉小兒子的腦袋，將他摟進懷里。
這該死的老匹夫！
總有一天，他要將今日所受的屈辱百倍奉還！
天色已晚，父子三人在附近客棧暫且住下。
負責盯梢的白叔在外守了一個多時辰，正欲回去復命，忽見一道熟悉的身影鬼鬼祟祟溜出客棧。
這么晚了還要出門？
莫非真如嬌嬌所料，這廝還有別的巢穴？
白叔精神一振，立即悄聲跟上。
更深露重時，白叔扛著個鼓鼓囊囊的麻袋，躡手躡腳地翻墻進了顧府。
顧嬌盯著那個突兀的麻袋，挑眉問道：“白叔，這麻袋......“
“嘿嘿，“白叔搓著手，壓低嗓門：“老奴早就備著了，就等著給那顧振國來個'錦囊妙計'。誰成想，倒派上正經用場了?！?/p>
“小姐果然神機妙算！那廝在城西還有處私宅，“
“獨門獨院，瞧著有些年頭了?！?/p>
“這些金錠都是從暗格里翻出來的，老奴親眼見他揣著個包袱走了，想必順走了不少好東西?！?/p>
麻袋一抖，金燦燦的元寶滾落一地。
曾二叔祖見她神色凝重，捋須問道：“可是看出什么端倪？“
顧嬌指尖輕叩桌案：“他既已卷走現銀，按理說足夠周轉?！?/p>
“這般深夜冒險取金......“她眸光一寒，“怕是要去疏通關系！“
白叔猛地一拍大腿：“莫不是要去找那......“
話到嘴邊，三人齊齊變了臉色。
曾二叔祖捻須沉思，也覺得此事大有可能。
如今官銀莊的金價是三錢四分一厘，黑市至少翻倍。顧振國若真鐵了心要保林淑芬，這些金子確實夠打點了。
“這可不成?！?/p>
顧嬌好不容易才將局面扭轉至此，豈能容他壞了大事？
“要不，老朽找幾個江湖朋友......“曾二叔祖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顧嬌略一思忖還是搖頭。她雖要整治這個負心爹，卻不愿連累身邊人。
“二叔祖不必如此，侄女自有妙計?！?/p>
說罷提筆蘸墨，龍飛鳳舞地寫就一封密信。
緣由不重要，只要那幫豺狼覺得有利可圖便足矣。
“白叔，明日還要勞您跑一趟?！?/p>
“小姐放心，老奴定辦得妥妥當當?！?/p>
......
次日巳時，顧嬌被一陣熟悉的叫罵聲驚醒。
聽那尖利嗓音，分明是顧昭。
只見顧昭雙目赤紅，狀若瘋癲地拍打著府門鐵環。
她是今早被放出來的。
甫一脫身，便直奔教坊司而去。
昨日她就覺得蹊蹺，果然一打聽才知，顧嬌的竟然不在名冊中！
顧昭顧昭回府途中，又拐去錢莊查問。
從錢莊出來時，臉色鐵青，渾身發抖。
當得知賬上銀兩被取得干干凈凈時，她眼中頓時迸出駭人的兇光。
“顧嬌！你這個背信棄義的下賤胚子！“
她一腳踹在顧府大門上，震得門環哐當作響，“給我滾出來！今日我定要撕爛你這張賤嘴！“
圍觀的街坊被她這架勢嚇得后退幾步。
只見顧昭雙目赤紅，像頭發狂的母獸般在門前來回踱步。
“躲？你以為躲著就沒事了？“
她突然抄起路邊的石塊就往門上砸，“我今日非要砸開你這烏龜殼不可！“
“姑娘消消氣...“幾個老婦人想上前勸阻，卻被她一個眼刀嚇得噤聲。
“評理？呵！“顧昭一把揪住方才說話的老婦衣襟，
“那賤人收了我一萬兩雪花銀，轉手就將我賣了！這是什么道理？！“
她猛地將老婦推開，從懷中掏出一紙契書在空中揮舞：“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現在想賴賬？門都沒有！“
圍觀眾人見她這副癲狂模樣，都不敢再勸。
“今日要么還錢，要么...“
顧昭突然從袖中抽出一把剪刀，“我就血濺當場，讓全城都知道顧家出了個背信棄義的白眼狼！“
有眼尖的認出那契書上確實蓋著顧嬌的私印，不由得竊竊私語起來。
“要這么論起來，顧小姐這事做得確實不地道。“
“一萬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既然收了錢，就該把事情辦了才是?！?/p>
“可不是嘛，好歹也是一家子骨肉，怎能這般絕情？“
曾二叔祖氣得胡子直抖，正欲開口為顧嬌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