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皇宮御花園。
沈祁然站在一株盛放的海棠樹下,她手中執著一盞清茶,目光卻不時掃向園門方向。
園門處傳來一陣騷動。幾位衣著華貴的公子在侍從簇擁下緩步而入,眉目如畫卻帶著幾分傲氣,正是尚書府嫡子宋朝。
“殿下?您眼睛怎么紅了?”青竹驚訝道。
沈祁然迅速眨了眨眼:“風大迷了眼。”她放下茶盞,整了整衣襟,“走,我們過去。”
園中眾人見三皇女主動朝公子們走去,紛紛投來驚訝的目光。
宋朝正與好友說著什么,忽然周圍安靜下來。
轉頭看見沈祁然朝自己走來,他下意識地繃直了背脊。
“宋公子。”沈祁然在離他三步遠處站定,“上次風寒,多謝公子探望。”
宋朝愣住了,他一時不知如何回應,耳尖卻悄悄紅了。
“我、我只是順路...”宋朝結結巴巴地說,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板起臉,“殿下身體沒事就好。”好像從上次自己去看她,她就有點不一樣了。
沈祁然看著他強裝鎮定的模樣,心中柔軟一片。她故意湊近一步:“聽聞宋公子近日得了一本《南海異聞錄》,不知可否借我一閱?”
宋朝驚訝地睜大眼睛:“殿下也喜歡這些游記?”
“甚是喜歡。”沈祁然微笑,“尤其向往書中描寫的南海明珠,據說能在暗夜中發光,美不勝收。”
宋朝眼中頓時亮起光彩:“那本書就在我書房!殿下若……”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太過熱情,急忙收斂表情,“我是說,若殿下想看,我改日讓人送來。”
沈祁然正要回答,沈燕帶著幾個世家小姐款款走近,臉上掛著意味深長的笑:“三皇妹與宋公子聊得如此投機,莫不是忘了今日賞花宴的規矩?”
按照慣例,賞花宴上皇女應優先與各家小姐交流,以示對朝臣女眷的重視,沈燕這話明里暗里都在指責沈祁然失禮。
園中氣氛頓時微妙起來,宋朝抿緊了唇,準備退開,他不想因為自己讓沈祁然為難。
誰知沈祁然不慌不忙:“皇姐說笑了,宋尚書乃朝中重臣,宋公子又才華橫溢,母皇常說要我們多與這樣的人交流。”她看向宋朝,“況且,我與宋公子有婚約在身,多相處也是應當。”
沈燕臉色微變,勉強笑道:“三皇妹倒是開竅了。”
沈祁然不再理會沈燕,轉向宋朝輕聲道:“園東有株百年牡丹正值花期,宋公子可愿同往一觀?”
宋朝耳根通紅,強作鎮定地點了點頭。
兩人在眾人或驚訝或嫉妒的目光中并肩離去。
沈燕盯著他們的背影,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牡丹園中,沈祁然與宋朝漫步在花間小徑。
沈祁然伸手拂去落在宋朝肩上的花瓣。
這親昵的舉動讓宋朝整個人都僵住了。他呆呆地看著沈祁然,心跳如鼓。
“殿下今日...很不一樣。”宋朝小聲說。
就在這時,青竹匆匆趕來:“殿下,女皇傳您去御書房。”
沈祁然心頭一緊,前世這個時候,母皇并未召見她。
難道因為她的改變,事情已經開始偏離原有軌跡?
“我馬上就去。”她轉向宋朝,歉然道,“恐怕要失陪了。”
宋朝擺擺手:“殿下去吧,我...我改日再給你帶書。”
沈祁然心中一暖,忽然想到什么:“天色還早,宋公子若不嫌棄,等我從母皇那回來,順路送你回府可好?”
宋朝驚訝地睜大眼睛,皇女親自送公子回府,這在大周朝可是極為罕見的殊榮。他本想拒絕以保全顏面,話到嘴邊卻變成了:“那、那就有勞殿下了。”
御書房內,女皇沈玥正在批閱奏折。
見沈祁然進來,她抬頭淡淡問道:“聽說你今日在賞花宴上與宋尚書之子相談甚歡?”
沈祁然心頭一跳,恭敬行禮:“回母皇,兒臣只是與宋公子討論了些古籍。”
女皇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你向來不喜這門婚事,今日怎么轉了性?”
沈祁然深吸一口氣,決定坦誠相告:“兒臣以前不懂事,現在明白了母皇的苦心,宋公子才學過人,家世清白,是良配。”
女皇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欣慰地點頭:“你能這么想就好。”她話鋒一轉,“北境近來不太平,你二皇姐主動請纓去巡視邊防,你覺得如何?”
沈祁然腦中警鈴大作,她強自鎮定道:“二皇姐心系邊防自是好事,只是北境路途遙遠,兒臣擔心她的安危。”
女皇若有所思。
黃昏時分,沈祁然的馬車緩緩駛向尚書府。
突然,馬車一個顛簸,宋朝猝不及防向前栽去。沈祁然眼疾手快地攬住他的腰,將他穩穩扶住。
“抱、抱歉!”宋朝慌忙后退,臉紅得像煮熟的蝦。
沈祁然也有些心跳加速,輕咳一聲,卻故作鎮定:“路不平,宋公子坐穩了。”
“嗯,多謝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