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房間如同被施了定身咒，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著這個決定性的時刻。
閻羅緩緩抬起雙手，修長的手指觸碰到面具邊緣。
那動作輕柔而鄭重，仿佛不是在摘下一副面具，而是在揭開一個埋藏了太久的秘密。
“你真的想看嗎？“她問道，聲音里帶著一絲說不清的復雜情緒。
傅夜沉點了點頭，雖然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但他依然需要這個最終的確認。
“那好，我滿足你。“
她的手指輕輕一動，銀白色的面具被緩緩摘下。
瞬間，一張絕世美顏展現在眾人面前。
那是一張如同精雕細琢般完美的臉龐，眉目如畫，肌膚如雪，縱然時光飛逝，依然美得讓人窒息。
但最讓人震撼的，不是這張臉的美麗，而是那雙眼睛。
如秋水般清澈，卻帶著無法掩飾的冷漠和疏離。
那種眼神，傅夜沉太熟悉了。
曾經在無數個夜晚，在無數次爭吵后，在無數個他視而不見的時刻，這雙眼睛都這樣望著他。
只是那時候，這眼神里還有期待，還有傷心，還有不甘。
而現在，只剩下了一片死寂般的平靜。
“顧清姿...“他的聲音顫抖得幾乎聽不清，“真的是你...“
面具摘下的顧清姿沒有了之前的神秘感，但威嚴和氣場卻絲毫未減。
她靜靜地站在那里，任由所有人的目光審視著她的容顏。
“意外嗎？“她淡淡地問道，“你拼命尋找的救命恩人，就是被你親手拋棄的前妻。“
這句話如同利刃，狠狠地插進傅夜沉的心臟。
他想要說話，想要解釋什么，但卻發現自己的舌頭仿佛打了結，說不出一個字。
“我的天...“站在一旁的傅夜寒倒吸一口涼氣，“顧清姿就是閻羅？這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顧清姿轉向他，眼神冷得像冰，“在你們眼里，我只是一個依附男人生存的花瓶，對嗎？“
“可是...可是你明明...“傅夜雪結結巴巴地說道，“你明明什么都不會...“
“什么都不會？“顧清姿冷笑一聲，“還是你們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我？“
這句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確實，在這五年的婚姻中，他們何曾真正關心過顧清姿是什么樣的人？
何曾想過了解她的過去、她的才華、她的能力？
在他們眼中，她只是一個突然出現在傅家的外人，一個搶走了傅夜沉的女人，一個不配擁有傅太太頭銜的陌生人。
“清姿...“傅夜沉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什么？“顧清姿打斷了他，“不知道我是閻羅？不知道我是點金？還是不知道，你們全家人的命，都掌握在被你們看不起的人手里？“
每一個字都像鞭子一樣抽在傅夜沉的臉上，讓他無地自容。
“你救了爺爺...“他艱難地說道，“為什么？“
“因為我答應過一個人。“顧清姿的眼神突然變得溫柔，但這溫柔不是對他的，“答應過要償還他的恩情。“
“誰？“
“我的養父。“顧清姿淡淡地說，“當年救過你爺爺命的那個老中醫。“
這個答案讓傅夜沉的心更加沉重。
原來，她救爺爺，并不是因為還有任何情分，而是因為要履行對養父的承諾。
“所以...“他的聲音像從喉嚨里擠出來的，“你從頭到尾都沒有原諒我？“
顧清姿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說不清的情緒。
“原諒？“她輕聲重復這個詞，“傅夜沉，你覺得有些事情是可以原諒的嗎？“
“我知道我做錯了很多事，但是...“
“但是什么？“顧清姿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但是你是被蒙騙的，所以可以被原諒？“
“但是你現在知道真相了，所以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
“但是你現在后悔了，所以我就應該不計前嫌地重新接受你？“
每一個“但是“都像一記耳光，打得傅夜沉面紅耳赤。
“不是的...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顧清姿步步緊逼，“說出來，讓我聽聽你的想法。“
傅夜沉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什么都說不出來。
因為他確實是這么想的。
他確實希望，在知道真相之后，一切都能重新開始。
他確實認為，既然是被溫雅若蒙騙，那他的過錯就可以被減輕。
但是現在，面對顧清姿犀利的質問，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可笑。
“我...“他低下頭，“我沒有資格要求你原諒我。“
“至少你還有點自知之明。“顧清姿冷漠地說道。
正在這時，床上的老爺子虛弱地開口了：“清...清姿...“
顧清姿轉過身去，看向躺在床上的老人。
“老爺子，您感覺好些了嗎？“她的語氣變得溫和，完全沒有了剛才的冷漠。
“謝謝你救了我這把老骨頭...“老爺子艱難地說道，“是我們傅家對不起你...“
“您不用道歉。“顧清姿搖了搖頭，“我救您，只是為了償還養父的恩情。“
“可是...可是我們確實傷害了你...“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顧清姿的聲音很平靜，“您好好休養，這個病已經治好了。“
說完，她重新戴上面具，轉身向門外走去。
“等等！“傅夜沉急忙跟上，“清姿，你要去哪里？“
“這和你有關系嗎？“顧清姿頭也不回地說道。
“我們...我們能談談嗎？“
“談什么？“
“談我們之間的事情。“傅夜沉懇求道，“求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好好跟你解釋...“
顧清姿停下腳步，緩緩轉過身來。
“解釋？“她看著他，眼中帶著諷刺，“你覺得我需要你的解釋嗎？“
“我...“
“傅夜沉，你要明白一件事。“顧清姿的聲音變得嚴肅，“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什么可以談的了。“
“今天我救了你爺爺，是我對養父承諾的最后一次履行。“
“從明天開始，我們將徹底沒有任何關系。“
說完，她大步向門外走去，留下傅夜沉一個人站在原地，如同被雷擊一樣動彈不得。
徹底沒有任何關系...
這句話在他的腦海中不斷回響，像是死亡宣告一樣。
他看著顧清姿消失在門口的身影，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絕望。
原來，摘下面具后的真相，比他想象的還要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