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明燈?”
“對,我把長明燈給吃了。”那女孩臉上突然露出了癲狂的笑,眼白部分布滿細密的血絲,像某種瀕臨崩潰的電路板
“要是能重來…”
許正易盯著她的臉,試圖從里面找出什么東西。“是真的瘋了吧。”他站了起來
“你叫什么”
“焰焰”這像開關一樣,她所有的面部肌肉都縮在了半張臉上,可憐巴巴的望著他。
“焰焰最愛燼燼了”
焰焰咯咯的笑了,那聲音像玻璃碎片在金屬上的刮蹭
“燈芯是甜的....像棉花糖一樣,”她歪著頭,舌頭緩緩舔過嘴唇“燼燼說吃了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是...燃燼的燼嗎”許正易的記憶里像被橫著插過了一把鈍刀,他的脊背竄上一股寒意
他記起在寺廟的偏殿里,老和尚曾遞給他一盞銅制長明燈,燈座上刻著兩個模糊的字:燼燼。
“這不可能......”
“你認識程時嗎?”他死死盯著焰焰的臉,試圖從她癲狂的表情里找出破綻。
焰焰突然安靜下來。
她的眼球機械地轉動,最后定格在許正易身后某個虛空中的點。
“程時啊……不在了。”
她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清晰,“她被吃掉了。”
許正易的血液瞬間凍結。
“被誰?!”
焰焰的嘴角又抽搐起來,這次整張臉都扭曲成了非人的模樣。她的手指猛地指向許正易的胸口——
“被你呀。”
下一秒,她的身體像被無形的手拽住一般,突然向后飛跌出去,重重撞在墻上。許正易沖過去想拉住她,卻摸到一手粘稠的、散發著香火味的黑色液體——像極了長明燈燃燒后的燈油,她的手都軟爛了下去。
焰焰癱坐在墻根,臉上的瘋狂褪去,只剩下孩童般的茫然。
“大哥哥……”她仰起臉,瞳孔清澈得可怕,“你看到我的影子了嗎?”
許正易低頭看去——地上只有他自己的影子。
焰焰的腳下,空空如也。
還沒等他多想,醫務室的門就被踢開。一個穿著黑色便裝,盤著頭發的女人緩緩走了進來,她抬眼看了眼坐在角落的焰焰。
“嗯,時間剛剛好。”她翻看著她變形的雙手,從包里掏出了一劑針管直直的打下去,焰焰似乎受了什么刺激,全身的肌肉都在萎縮,整個人都在掙扎。
“你...”許正易想說什么,但當下也攔不住她
“你就是許正易吧”那女人邊忙自己手里的活,便冒出了這么一句。她這話讓許正易有些明朗,這個世界終于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了。
“我是。”
女人拉低了眉目假裝沒看見他那有些高興的樣子“我師父想見你”
“你師父是誰?”
“觀復寺的老和尚,他可天天念叨著你。”許正易頓的有些不知所措
他是認識這個和尚的,但他在這種親切中察覺到了一絲恐怖。
“好......”
“你還要繼續看著嗎?后面的場景可能會有些血腥。”那女人抬頭看了他一眼,她的手不斷的揉戳著焰焰的肌肉
血滲了出來,但只有一小部分,剩下滲出來的像那黑色的燈油。
許正易看著女人熟練地處理著焰焰的傷口,黑色液體不斷從她指縫間滲出,滴落在地板上,竟像活物般微微蠕動。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香火味,混合著某種腐朽的氣息。
“她……到底是什么?”許正易聲音發緊。
女人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從包里掏出一塊黃布,上面用墨水畫著復雜的符咒。她將布覆在焰焰滲血的傷口上,布料立刻被染成暗紅色,像是吸飽了血。最后焰焰這個人都被吸附到這張紙上
“燈油成精了。”她低頭,“或者說,是長明燈的怨氣化形。”
許正易的呼吸一滯。這些事他還沒有弄清。
“那程時呢?”他上前一步,“程時到底在哪里?”
女人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抬眼看他。她的瞳孔在燈光下呈現出一種不自然的琥珀色,像是貓科動物的眼睛。
“師父說,你一定會問這個。”她站起身,將沾滿黑血的黃布折疊收好,“答案都在觀復寺。”
許正易沒有動。
“我怎么知道這不是陷阱?”
那女人仿佛聽了一個天大的笑話,指了指許正易他自己。
“你不覺得,這個世界就是一個巨大的陷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