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愉立刻拿出手機翻看,果然在幾天前的郵箱信息堆里,找到了一條來自林夏的未讀消息,只有短短幾個字和一個加密文件的鏈接:
愉愉,救我!別信鄭!文件密碼:我們第一次逃課看櫻花的日期。
日期……喬愉的心跳如鼓。她記得那個春日午后,她們倆翹了枯燥的馬哲課,溜去校園后山看早櫻爛漫。她迅速輸入那個日期。
文件下載成功。打開,里面是一份雜亂的手寫筆記掃描件、幾張模糊的符咒圖片、以及一段用顫抖的筆跡寫下的文字:
鄭不是在做研究!他在用人做實驗!那個‘傀儡咒’……是真的!他在收集‘心念碎片’……他想控制……我好像……也被……標記了……救我!別來學校!找……找真正懂的人!
筆記中反復出現“心念碎片”、“傀儡咒”、“精神寄生”、“儀式節點”等令人不安的字眼,夾雜著一些扭曲的符文草圖和零星的、被圈起來的校園地點:老圖書館古籍修復室、廢棄的生物樓地下標本庫、還有……鄭明遠在校外的獨立工作室地址。
一股寒意從喬愉腳底竄起。這絕不是普通的學業壓力或心理問題!林夏的筆記充滿了被無形之物追逐的恐懼和對導師的極度不信任。
“鄭明遠……”陳碩推了推眼鏡,文獻學博士的敏銳讓他立刻抓住了關鍵,“我記得這個名字。沈弘文教授主持的那個‘敦煌世俗文書中的非理性信仰與社會治理’大型跨學科項目啟動會,他作為師大代表也參加了,還做了個關于‘唐宋民間禁咒與精神控制雛形’的發言,當時觀點就比較……激進。”沈弘文!喬愉立刻看向沈行昭。沈行昭的目光也沉了下來,顯然也聯想到了父親的項目。
“李組,這個委托,我們接。”沈行昭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冷冽,“目標:找到林夏,重點區域:師大校園內部鄭明遠可能利用的隱秘地點,以及他的校外工作室。”
李他條理清晰地下達指令,最后目光落在喬愉身上:“胡楊,盯死鄭明遠和他名下所有電子設備的異常通訊和資金流向。林晚晚,你的‘嗅覺’重點放在林夏最后出現區域和鄭明遠常去的地方,尋找異常生物殘留信息素,尤其是……‘非自然’的。錢昆,我需要你以最快速度,無聲滲透師大校園監控系統,重點排查林夏筆記里圈出的地點,尋找她或鄭明遠的異常行蹤,以及任何可能存在的……儀式痕跡或能量殘留影像。喬愉,你是關鍵。林夏向你求救,她的筆記和感知是重要線索。我需要你仔細回憶與林夏有關的一切細節,特別是她提到的‘傀儡咒’、‘心念碎片’、‘標記’。你的共感能力,或許能捕捉到林夏殘留的強烈情緒或鄭明遠留下的‘印記’。”
“明白!”喬愉用力點頭,一股為朋友而戰的怒火和責任感壓過了恐懼。林夏那絕望的“救我”二字,像烙印一樣刻在她心里。
沈家梧桐巷16號,晚餐時間。
沈弘文難得提前回家,眉宇間帶著一絲疲憊,但更多的是學者遇到難題時的興奮。飯桌上,他主動提起了自己的項目:“在師大那邊開了個小型研討會,針對敦煌卷子里幾份涉及‘移情咒’和‘役鬼術’的殘卷進行文本對讀。鄭明遠教授也來了,他對這部分內容確實有獨到見解,引用了不少地方志里的孤例,論證這些‘術’在古代地方官吏和豪強控制鄉民上的實際應用……雖然觀點偏激了點,但史料功夫很扎實。”他語氣是純粹的學術探討,帶著對同行專業能力的認可。
喬愉和沈行昭交換了一個眼神。沈行昭狀似無意地問:“哦?他具體怎么論證‘控制’的?靠符咒?”
“那倒不是,”沈弘文搖頭,給徐曼夾了一筷子菜,“他更側重心理暗示和環境營造。比如利用特定場所的天然壓迫感,結合儀式性的語言、動作,反復強化,在群體中制造恐懼和服從。他認為,很多所謂的‘中邪’、‘鬼上身’,其實是這種長期精神壓迫和暗示下的群體性癔癥,或者個體精神崩潰的表現。他今天還提到一個詞,叫什么……‘心念碎片’?大意是說強烈的恐懼或執念會形成類似‘精神印記’的東西,附著在特定的人或物上,影響后來者。”他笑了笑,“到底是搞社會心理出身的,角度刁鉆。”
“心念碎片!”喬愉心中劇震。這和她在林夏筆記里看到的一模一樣!鄭明遠不僅知道,還在公開的學術場合用他的理論包裝它!
徐曼作為心理醫生,微微蹙眉:“這種理論如果被濫用,尤其是掌握在擁有權威地位的人手中,對被暗示的個體傷害會非常大。就像某些邪教領袖或者PUA操控者。”她看向丈夫,“弘文,你們項目收錄這些材料,可得做好批判性注解和風險提示。”
“那是自然。”沈弘文正色道,“學術研究是為了理解過去,警示當下,不是提供害人的工具。我們項目組有嚴格的倫理審查。”他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口中這位“史料功夫扎實”的鄭教授,可能正在將他研究的“歷史”,變成活生生的、施加在他學生身上的恐怖現實。
沈行昭放下筷子,語氣平靜無波:“爸,你們項目組下次去師大,能帶上我嗎?我對這種古代信仰與社會控制的交叉點,也有點興趣。”
沈弘文有些意外,隨即高興起來:“好啊!難得你小子對我這‘故紙堆’感興趣。下次去他們古籍部看一批新整理的卷子,帶你一起!”他全然不知兒子此舉的深意。
第二天,師大校園。
沈行昭以“陪同父親進行學術交流”的名義,順利進入守衛森嚴的古籍修復部。喬愉則作為“沈教授助手的學生”身份隨行。沈弘文很快沉浸在一卷唐代敦煌寫本中,與師大的專家熱烈討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