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蘇沫萱對江游而言,是有多大的罪過呢?
四月想不明白,即使江游是不想攀附于她,但這也并沒有多壞不是么,只不過是多了一個纏著自己的人,即使煩惱,也還沒有到厭煩的地步吧,即使厭煩,也不至于,會到不能原諒的地步吧?
四月一句詫然,“難道,蘇沫萱也撞了你?”
江游說:“嗯,沒錯,她撞了我,她無知無覺的,卻毀掉了我的余生,她讓我的一切,都變得可笑,我是什么呢,四月,其實,我不過是她所鐘愛的一個玩具,她現在喜歡我,愛我,可是,這愛和喜歡,是沒有保質期的,也許,等到哪天,她對我厭倦了,我也就一文不值了。”
對未來,他懷著深深的不自信的隱憂。
他如今人生里的所有一切美好繁華,都是得益于蘇沫萱對他的喜歡,假如,某一天,蘇沫萱將他拋棄,那他的生活,將罩入一片慘淡的灰白。
江游,這是對蘇沫萱對他的愛,或者說,是對他自己,嚴重的不自信。
他的身世,深深的重創了他。
四月有體會。
“既然你有如此擔心,那你就應該對她好一點兒,這樣,也許……”
“你錯了,四月,人只有對自己得不到的東西,才會時刻惦念,得到了,也就沒有什么稀奇了。這個道理,我明白,簡池他,比我還要明白。”他了然的語氣,視線,卻是看著廣場上,正往這邊跑來的蘇沫萱和簡池。
四月不明白,江游為何會對簡池,有如此深的情緒,想起來,他當時還在簡池的事務所里實習,看起來關系還是不錯的,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
雖然雖然好奇,卻也不好直接發問。
她知道,在簡池跟夏初的這件事情上,江游一開始就是站在夏初那邊的,但,這不足以構成他討厭簡池的理由吧?
“你好奇嗎?”江游看著她,笑容燦然依舊,“反正以后也沒有機會,再跟你這樣子聊天了,那我就告訴你吧。”
四月靜默,等著他繼續。
語氣帶了輕蔑,他說:“你看著簡池,光鮮亮麗,社會上的成功人士,青年中的翹楚,可是這些都是虛的,說到底,他也不過就是夏家的一條狗,這樣子的狗,夏家還有很多。”
“他以為他聰明隱忍,手段凌厲,就能守得云開,就能擺脫夏家的控制,就能得到自己所愛,呵,這不過是癡人說夢,他早晚也會明白,學會像我,另擇一份深愛,或者,徹底放手,才是最好的選擇。”
四月覺得自己有點兒暈,對江游的話,似懂非懂。
“江游,你很討厭簡池?”四月終于還是沒有忍住,想要問問他們之間的恩怨。
“討厭?”江游嘴角的微笑變成輕嘲,“他還沒有這個分量,我不過是覺得,他跟我一樣可憐罷了。”
一樣可憐?!
一樣深愛著夏家的女兒,一樣被夏家的女兒深愛著,卻不能相愛,不能相守?!
“可是,你跟蘇沫萱,跟簡池和夏初,是不一樣的,江游?”四月想不明白。
江游卻說:“并沒有任何不同,四月,都是一樣的,你現在不懂,你總有一天會知道的。”
四月還準備再問,但蘇沫萱和簡池已經跑到了這棟樓下。
蘇沫萱仰起頭來,喊著他的名字,“江游,江游……”
一聲聲,氣急敗壞。
江游卻笑得很燦爛,“我的一生,也不過就這樣了吧?!”
四月毫無防備,突然,江游縱身一躍,腳已離地,從天臺上跳了下去。
四月一驚,還抓著他的背包袋子,被他這一帶,半截身子也已經懸空,幸虧她站在欄桿里面,另一只手牢牢的抓住了欄桿,才沒有被帶下去。
“江游,你要做什么?”四月驚愕不已,加重了語調。
但江游臉上卻仍然是燦然的微笑,帶著云淡風輕的從容,他說:“四月,放手吧,這就是我的選擇,你既然不愿意跟我走,那我只能,自己拯救自己了。”
四月的手有點兒堅持不住了,她力氣本來就不大,提著一個一百多斤的重物懸空,片刻就已經麻木,像是要斷掉了一樣。
就在她堅持不住,手往下滑的時候,一雙冷得像是冰塊一樣的大手,覆蓋了她的手,給了她力量。
是簡池。
她不用回頭也知道。
“江游,這是懦夫的行徑,不要這樣,你先上來。”四月又氣又急。
但江游卻仍然是無動于衷的姿態,輕松給了她一個選擇題,“四月,我跟簡池,你只能選一個。你既然已經選了他,就應該對我的去留,閉上眼睛,不聞不問的。我沒有遺憾。”
他也沒有遺憾,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許多都還未經歷,竟然,就覺得毫無遺憾。
而樓下,蘇沫萱幾乎被他突然的舉動嚇得尖叫了起來,差一點兒暈倒,她大聲呼喊著江游的名字,然而,江游卻根本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