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長的走道,兩個人走得都挺快的。
四月不說話,簡池也沉默。
到醫院門口了,四月本來想微笑著揮個手,說聲“再見”就閃人的,但最后還是沒有忍住,叫住他,對他說:“簡律師,春節你要走親訪友,完了就上班了,應該很忙吧,就不用刻意再抽時間來這里陪我外公下棋了!”
簡池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猶豫了片刻,才說:“我無處可去。”
是帶著一點兒落寞的蕭瑟和荒涼的氣息的。
在這新春時節,四月被他這句話驚住了,“呃……”
她顯然有點兒不信,他自己似乎也覺得挺不可思議的,“我的那些朋友,大多數都是有家室的了,所以春季都要陪家人過,姑媽家……這個年,因為你,氣氛也不太對,我一個人待在家里,山上不時總有焰火的聲音,驚得人心浮氣躁,只有這里,清凈一點兒!”
他不是一個喜歡熱鬧的人,四月隱約知道。
所以,只為了求一點兒清凈。
這個理由,四月也許是信的,可她也有她的無奈,不能退讓,她說:“簡律師,你是清凈了,可是你來這里,我看到你,我也很不自在好不好?”
是不自在的,畢竟他們之間的關系,已經超出了她所理解的那種復雜。
四月對此有些苦惱。
不自在么?
簡池對這個理由,卻有些訝然。
他眉頭再一次皺起來,久久難以平展,末了,他才說:“就當我只是來給你外公拜年的吧!”
他說完,面色有些不好,轉身走開,走了幾步,想起了什么,又折轉過來,問她,“之前我承諾給你的那一筆錢,是你直接來事務所找我拿,還是你給我一個卡號,我讓凌黛轉給你?”
哦,他還欠著她錢呢?
四月突然覺得,他有點兒急于跟她劃清界限的意思,因為他的神色,在那一刻里,透出一種藏著疼痛的冰冷。
這個男人的情緒實在是太難以捉摸了。
四月歪著頭想了想,說:“暫時先欠著吧,我現在拿了,我也不知道能干啥,再說了,我沒有銀行卡,要是交給外公的話,他一定會問追問我這筆錢的來路,這解釋起來,有點兒困難,所以,還是先放在你那里吧,等我需要的時候,我會去找你拿的!”
她給的這個方案,他似乎有點兒難以接受,但最后還是答應了。
“我不會為你保管太久,所以,盡快來取走吧!”他的語氣里透出一絲不耐。
四月點頭。
兩個人的目光突然撞在一起的時候,在那一刻,彼此都感覺,有些什么東西,在悄然的發生著變化,仿佛是在那一瞬間,四月覺得他們之間有一種從未有過的平等,仿佛彼此的目光,能投進彼此的靈魂,也仿佛,那一瞬間,他們之間,遠隔天塹,永難靠近。
只有那樣短暫的兩三秒,卻都被一個突然闖進來的鮮嫩女聲打斷,“咦,哥,你來看望四月和外公嗎?你不是說你今天要去拜訪一位律法界的前輩,很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