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婉跟著趙老板離開了這座臨江城,回到了趙老板所在的隔壁青州城。李逸軒望著那已然空蕩蕩的屋子,滿心的痛苦與迷茫如潮水般將他徹底淹沒。曾經為了清婉,他毅然決然地與家族決裂,放棄了優渥的生活,可最終換來的卻是無情的背叛。此刻的他,身形消瘦,面色蒼白如紙,雙眼布滿血絲,透著無盡的疲憊與絕望,仿佛一只斷了線的風箏,在茫茫天地間失去了方向。
李逸軒身上穿著一件洗得有些泛白的青色長衫,衣角處還帶著些許補丁,這與他往日作為李家二公子時身著的華麗錦袍形成了鮮明對比。頭發隨意地束起,幾縷發絲凌亂地垂在臉頰旁,往日的英俊帥氣已被如今的憔悴所取代。
那些天,李逸軒整個人渾渾噩噩。他雖試圖憑借自己對書畫的喜好制作工藝品謀生,然而現實卻如同一堵堅硬的高墻,一次次將他撞得頭破血流。他畢竟只是個養尊處優長大的書生,空有一腔熱情,卻缺乏實際的商業經驗與能力,根本無法將這門手藝做大做強??粗鵁o人問津的作品,他滿心都是絕望,整日唉聲嘆氣,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么,未來又該何去何從。
而在白家,白薇已經四歲,正是對外面世界充滿好奇的年紀。她每日看著哥哥白樾能自由出入家門,心中羨慕不已。這日清晨,陽光透過窗戶灑在白薇的床上,她一骨碌爬起來,穿戴整齊。她身著一件粉色的錦緞小襖,上面繡著精致的蝴蝶圖案,領口和袖口處鑲著潔白的兔毛,顯得格外可愛。頭上梳著兩個小巧的發髻,分別插著一支鑲著粉色寶石的銀簪,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
白薇邁著小短腿,一路小跑來到白宇的房間。白樾正在書桌前看書,一襲月白色的長袍,上面用絲線繡著淡雅的竹紋,腰間系著一條青色的腰帶,掛著一枚溫潤的玉佩。頭發束在一頂精致的白玉冠中,整個人顯得文質彬彬。
“哥哥,哥哥,你帶我出去玩好不好?”白薇跑到白樾身邊,拉住他的衣袖,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滿臉都是期待。
白樾放下手中的書,笑著刮了刮白薇的鼻子,說道:“小丫頭,怎么突然想出去玩啦?”
“我每天都在府里,好無聊呀。哥哥,你就帶我出去嘛,聽說朱雀大街可熱鬧啦?!卑邹被沃子畹氖直?,撒嬌道。
白樾想了想,今日也無其他要緊事,便點頭答應道:“好吧,不過你要聽話,不能亂跑。”
“好呀好呀,我最聽話啦!”白薇開心得跳了起來。
于是,白樾帶著白薇,在一眾丫鬟小廝的跟隨下,乘坐著白家的轎子,來到了熱鬧的朱雀大街。朱雀大街是臨江城最繁華的街道,街道兩旁店鋪林立,酒樓、茶館、綢緞莊、珠寶鋪應有盡有。行人摩肩接踵,叫賣聲、討價還價聲、歡聲笑語交織在一起,熱鬧非凡。街道中央,一座氣派的三層樓閣格外引人注目,那便是臨江城有名的悅來樓,樓內不僅有美味佳肴,還有歌女撫琴吟唱,吸引著眾多達官貴人、文人雅士前來。
當他們在朱雀大街游玩時,白樾一眼便看到了失魂落魄的李逸軒。白樾與李逸軒雖算不上十分熟絡,但因兩家相鄰,平日里也有些點頭之交。白樾見李逸軒神情憔悴、滿臉抑郁,心中不免泛起一絲擔憂。
“李二公子,真是巧啊,你也在此處?!卑组兄鲃由锨按蛘泻?,目光中滿是關切。
李逸軒緩緩抬起頭,眼中毫無光彩,勉強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白公子,確實巧。”聲音沙啞,仿佛許久未曾開口說話。
白樾看李逸軒狀態不佳,便提議道:“李二公子,難得相遇,不如一同去前面的悅來樓吃個便飯,也好敘敘?!?/p>
李逸軒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頭答應了。
四人來到悅來樓,進了包間。包間布置得典雅精致,墻上掛著幾幅名家字畫,桌椅皆為上等紅木所制,桌上擺放著精美的茶具。白薇安靜地坐在一旁,好奇地打量著李逸軒。李逸軒雖強打精神,但依舊難掩眼中的落寞,他的肩膀微微下垂,整個人顯得無精打采。
白樾與李逸軒寒暄幾句后,忍不住問道:“李二公子,我看你似乎心情不佳,可是遇到了什么煩心事?若不嫌棄,不妨說與我聽聽。”
李逸軒長嘆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絲痛苦,將自己與清婉的事情緩緩道出,言語中滿是痛苦與悔恨。說到動情處,他的聲音不禁顫抖起來,雙手緊緊握拳,仿佛想要抓住那已然消逝的美好。
白樾聽后,也不禁為之唏噓。還未等他開口安慰,一旁的白薇卻奶聲奶氣地說道:“李二哥哥,清婉姐姐她所做的選擇,其實也不能全怪她呢。她本是農家出身,在那煙花之地,每日看人臉色,小心翼翼地過日子,定是過怕了苦日子。她想找個有權有勢的人依靠,過上優渥的生活,這也是人之常情。她看重錢財,對你或許并非全然真心,即便換個像你一般家境的公子,她恐怕也會如此。這不過是她為自己選擇的一條路罷了?!卑邹蓖嶂X袋,眼睛一眨一眨的,神情認真而專注。
李逸軒微微一怔,沒想到白薇小小年紀,竟能說出這般通透的話。他抬起頭,目光中帶著一絲詫異與思索,靜靜地看著白薇。
白薇接著說道:“李二哥哥,你想想呀,你為了清婉姐姐,和家里鬧得那么僵,多不值得呀。你母親那般反對,自然有她為家族考慮的私心,可更多的也是擔心你受騙受傷呀。你們李家大業大,本就是你的靠山,為何不回去呢?有如此依仗,總好過你如今這般苦苦掙扎。你要是一直這么消沉下去,那可就真的什么都沒啦。”白薇皺著小眉頭,一臉嚴肅地看著李逸軒,那模樣仿佛一個小大人。
李逸軒聽著,心中思緒翻涌,這些話如同一束光,似乎照亮了他心中那片黑暗的角落。他微微低下頭,陷入沉思,臉上的表情逐漸緩和,不再如之前那般痛苦絕望。
白樾在一旁也笑著說:“李二公子,小妹雖年幼,可這番話倒也在理。你不妨聽進去,振作起來,別再這般消沉。人生在世,誰能不遇到些挫折,挺過去就好了。你李家底蘊深厚,只要你愿意回頭,重新開始也并非難事。”白樾拍了拍李逸軒的肩膀,眼神中充滿鼓勵。
李逸軒看著白薇和白樾,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眼眶微微泛紅,緩緩點頭道:“多謝白公子,多謝白薇姑娘,一番話讓李某如夢初醒,我定不會再這般消沉。白薇姑娘年紀雖小,卻如此聰慧,能說出這般深刻的道理,實在令李某佩服不已?!?/p>
飯后,李逸軒與白樾、白薇告別。白樾帶著白薇繼續在朱雀大街上閑逛。白薇開心得像只歡快的小蜜蜂,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街道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攤位,有賣小飾品的,五彩斑斕的發簪、玉佩在陽光下閃爍著光芒;有賣小吃的,香氣撲鼻,讓人垂涎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