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這個世界沒有白天怎么辦？”

“那就一直呆在808房間唄！”

萬病躺回床邊，二郎腿翹起，似乎并不擔心明天究竟會發生什么，倒像是罪犯突然得到解脫。

空余的半邊床是她留給付芝的，可習慣了自己睡的付芝還是選擇了一塊空地席地而睡。

找了幾本書枕著，擺出個舒服的姿勢。

七月初沒有冷氣的高層，是有些熱的。

之前穿著鞋沒啥感覺，現在躺到地上，才發現地上鋪滿瓷磚反而比床上涼快。

“你說，這個世界是真的嘛？”

“真的假的有何區別？”

“我三個月后還有一場電競比賽要打，害怕錯過時機。”

床吱呀響了聲，萬病翻了個身。

“早些睡吧。”

她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付芝也適時閉了嘴，翻了個身沉沉睡去。

屋外的熱風不斷呼向萬病的臉，從前多少個夜晚，她也是這樣，呆呆望著窗外。

遠處一公里有一棟居民樓，每天晚上她都會試圖幻想著那些亮燈的房間后邊，有一個等她的人，無盡的日子里似乎還有些期望。

可現在那處沒有一絲光亮。

這個床鋪她睡了一年半，早就睡夠了，就這樣睜著眼，從漆黑一片到天邊泛起淡淡藍色。

“原來是有白天的。”

走廊里的燈光一直亮著，直到太陽微微冒頭，突然熄滅。

不管是走廊還是樓下，昨晚兇神惡煞的巡查已經憑空消失。

“看我一個Q，還跑？”

地上那位，還沉迷在美夢當中。

她并沒有打算叫醒對方，躡手躡腳走出房間。

剛開門，一股血腥味傳來，萬病趕忙捂住口鼻。

昨天開門時還沒這么大的味道，經過一晚的發酵，現在八樓的氣味簡直堪比垃圾場。

她邁步而出，關上了門，隨意瞥了眼左側的身份信息。

[808號患者-萬病

精神病復發，入住時間2015年3月6日]

“精神病復發，自欺欺人的樣子有些好笑。”

她冷笑出聲，轉身開始巡查起別的房間。

先是將注意力放在了左前方的807房間。

[807號患者-付芝

意外墜樓，入住時間2016年7月2日]

屋內和808號房間沒什么區別。

從807號出來，正對著的就是800房間的門。

[800號患者-江查

鬧事監禁，入住時間2016年7月2日]

屋內沒啥問題，身份信息也沒啥問題。

她又突然回頭看了眼807的身份信息，喃喃自語：“為什么入住的時間都是7月2號？”

隨后，快速走遍了別的房間。

801到806房間內，滿地血跡，卻不見任何尸體的痕跡。

除了805號房間入住時間是2016年5月，808房間入住時間是2015年3月，其余的人都是2016年7月2日住進來的。

搜完所有的房間，她恰巧來到樓梯口，鬼使神差走了下去。

七樓門開了。

其余樓層的門依舊鎖著。

“安全度過一晚，才會解開一個樓層？”

站在七樓樓梯口，門還沒打開，消毒水味順著門縫溢出，濃郁到讓人有些反胃。

她將手放在門把上，想了半天，還是決定待會和付芝一起進入。

重新回到八樓，細微的水流聲引起了她的注意。

衛生間里，龍頭正在滴水，她按了下旁邊的開關，燈也順勢亮起。

她將水開大了些，水流穿過指縫，那冰冷的觸感似乎和平日里沒什么區別。

“原來你在這呢！”

付芝一睜眼沒看到萬病，驚慌失措，還以為又剩自己一人了，找遍了房間，都沒找到人。

就在即將崩潰之際，水流聲突兀響起，她才看見，自己要找的人就在眼前。

“嗯，七樓解鎖了，咱們倆待會一起去看看。”

“好，我先洗把臉。”

一到四層的水是限時供給，大家總是來水的時候存在桶里，洗臉的時候舀出來，付芝已經好久沒見過流動的水了。

她雙手合攏，捧起一把水撲在臉上，清除了七月初的燥熱，也清除了壓抑了許久的恐懼。

兩人收拾好一切，站在七樓樓梯口，卻沒人敢扭動門把。

“這里邊是什么？”

從來沒離開過一到四層的付芝一直都很疑惑，為什么治療中心會有八層，上邊的都是干什么的？

“應該是醫生的樓層，方便照顧8層的病人。”

“那你來過嗎？”

萬病搖了搖頭，她只在醫生和護士的只言片語中聽過，似乎是藥劑存放的地方。

“那打開里邊會有變異的醫生嘛？就像昨晚巡查那樣？”

萬病將耳朵貼在門上，試圖聽聽里邊的動靜，卻發現毫無聲音。

付芝學著萬病的樣子，也趴在門上。

嘟嘟的機械提示音有節奏地響起，似乎是某精密儀器運行中發出的聲音，不止一個，像是七八個儀器在共同工作的。

“聽到了，我聽到了。”

“什么聲音？”萬病問道。

趴在門上的蜘蛛沉默了下，回答：“好像是倒車的聲音。”

還在期待答案的萬病立馬垮下臉，說：“醫療儀器的聲音吧，這里是七層，哪來的車？”

“我又沒住過院，沒聽過醫療儀器的聲音，這聲音明明和我爸倒車的通知音一樣。”

萬病沒有理會付芝的解釋，將門拉開一道小縫，看見里邊沒人，才敢將門打開。

一陣寒氣傳來，付芝感慨了聲：“治療中心的電費全給七八層了。”

七層和八層相似的是四周的環形房間，不過中間800房間和801房間的位置，擺著各種醫療儀器，還立了好幾個桌面操作臺，冷凍柜之類的東西。

儀器全都通著電，發出嗶嗶嗶的聲音。

冷凍柜里塞滿了血液樣本，每個上邊都貼著編號和姓名。

付芝趴在冷凍柜的柜門前，在那些標簽上試圖找到自己的名字。

“行了。那個都有細菌，在房間里找找別的線索吧。”

她不情不愿，打開離她最近的房間，702室。

里邊是個套間，外邊部分像是醫院的問診室，桌面上擺了很多資料。

她拿起隨意看了眼，是學生信息，巧的是，第一頁就是她對門800號房的女生。

“江查，這個名字還挺好聽。”

整張表格都不過是些基礎信息，身高、體重、家庭住址和教育經歷。

只有最下邊一行讓她有些疑惑。

[入校原因：自愿。]

竟然會有人自愿進入治療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