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中學網球場,陽光被高大的鐵絲網切割成菱形光斑,跳躍在深綠色的塑膠地面上。空氣里彌漫著橡膠被陽光炙烤后特有的味道,以及少年們奔跑、揮拍時帶起的蓬勃熱氣。南音被好友秦薇強拉過來看帥哥,無奈的被牽著走,到了球場卻看見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沈憶在打球。
他穿著春風網球社標志性的白色運動短袖和短褲,奔跑時肌肉線條流暢而充滿力量感。汗水浸濕了他額前的黑發,幾縷發絲貼在光潔的額角,更襯得他側臉輪廓分明。每一次揮拍,動作都干凈利落,帶著一種近乎凌厲的美感。那只標志性的白色耳機依舊塞在左耳,仿佛將球場外的喧囂都隔絕開來,只剩下他專注的呼吸聲、球鞋摩擦地面的刺響,以及網球被猛烈擊打時發出的“砰”、“砰”聲。
南音的心跳,似乎也隨著那一聲聲擊球的悶響而加快。她看著他專注的側臉,看著他奔跑時帶起的風,看著他利落地得分后微微揚起的下巴,一種混雜著欣賞和隱秘悸動的情緒在心底悄然蔓延。
就在這時,場上的形勢突變。
沈憶的一個強力回球被對手勉強擋回,球路又高又飄,帶著強烈的旋轉,直直朝著場邊南音所在的方向飛來!
速度太快了!
南音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只感覺眼前一道模糊的白影帶著呼嘯的風聲瞬間逼近。
“小心!”場邊有人驚呼。
砰!
一聲悶響,伴隨著南音短促的痛呼。
“音音,你沒事吧”秦薇著急的問。
那顆失控的網球,不偏不倚,重重地砸在了她左側的額角!
劇痛伴隨著強烈的眩暈感瞬間襲來。南音眼前一黑,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倒。額角火辣辣地疼,瞬間就腫起了一個明顯的包塊,眼前金星亂冒,耳朵里嗡嗡作響。
場上瞬間安靜下來。
沈憶在球飛向場邊的瞬間就意識到了不對,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朝這邊沖了過來,速度快得像一道白色的閃電。當他沖到長椅邊時,看到的便是南音捂著額角、臉色發白、痛得眼淚在眼眶里打轉的模樣。
“南音!”沈憶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急促和緊張,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冷靜。他奔跑過來,單膝跪在南音面前,急切地想要查看她的情況。
“別…別碰,疼……”南音吸著氣,聲音帶著哭腔,捂著傷處的手不敢松開。
“學長,你幫忙送一下音音去醫務室吧,我一個人不太行”,秦薇急切的說。
沈憶點點頭說:“好。”他看著她額角迅速腫起的青紫色包塊,看著她因疼痛而緊蹙的眉頭和泛紅的眼眶,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揪了一下,泛起一陣陌生的、尖銳的刺痛和懊悔。
“對不起!是我的球!”沈憶的聲音低沉沙啞,充滿了自責。他第一次在南音面前流露出如此明顯的慌亂。那雙總是帶著幾分疏離或溫和笑意的眼睛,此刻盛滿了真切的擔憂和焦急,緊緊鎖住她痛楚的臉龐。
“沒…沒關系……”南音忍著疼,勉強想擠出一個笑容,卻因為扯動了傷處而倒吸一口涼氣。
“別說話!”沈憶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勢,但眼神卻異常柔軟。他小心翼翼地、極其緩慢地伸出手,指尖帶著微微的涼意,輕輕觸碰了一下她捂在額角的手背,示意她松開,“讓我看看。”
他的指尖觸碰到她溫熱的手背皮膚,帶著一種安撫的力量。南音猶豫了一下,在他的注視下,慢慢地、試探性地松開了捂著額角的手。
紅腫的包塊暴露在陽光下,看起來觸目驚心。
他溫熱的氣息拂在南音敏感的額角和耳畔,加上他此刻專注而心疼的眼神,讓南音臉上原本因疼痛而褪去的血色瞬間又涌了回來,比剛才更燙。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擂動,幾乎要蓋過額角的疼痛。她甚至能聞到他身上運動后淡淡的汗味混合著清爽皂角的味道,一種強烈的、屬于沈憶的氣息,將她完全籠罩。
“我…我和薇薇去醫務室就行……”南音的聲音細若蚊蚋,帶著她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她想站起來,卻因為眩暈和心跳過速而有些腿軟。
“別動!”沈憶幾乎是立刻按住了她的肩膀,那力道很輕,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堅持。他迅速站起身,對著場邊已經圍過來的隊友喊了一聲:“阿哲!去幫我拿冰袋!快!”語氣是少有的急切。
隨即,他再次蹲下來,看著南音,眼神堅定:“我帶你去醫務室。”
他不由分說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以一種極其呵護的姿態,輕輕抱起了南音。他的手掌寬大而有力,掌心帶著運動后的溫熱,透過薄薄的校服布料清晰地傳遞到姜南的皮膚上,帶來一陣令人心悸的酥麻感。
南音完全僵住了,任由他抱起來。額角依舊火辣辣地疼,但另一種更洶涌、更滾燙的情緒,卻如同潮水般瞬間淹沒了疼痛。她微微側過頭,就能看到沈憶近在咫尺的、寫滿擔憂的側臉。陽光落在他汗濕的鬢角,勾勒出少年流暢的下頜線。
去醫務室的路上,沈憶時不時低聲詢問:“還疼得厲害嗎?”“頭暈不暈?”他的聲音低沉而溫柔,每一次詢問,都像羽毛輕輕搔刮著她的心尖。
那顆失控的網球帶來的疼痛是短暫的,但它砸中的地方,卻像是打開了一個閘門,讓一種名為“心動”的情緒,洶涌而出,再也無法遏制。而沈憶此刻的慌亂、自責、心疼和小心翼翼的呵護,像最熾熱的陽光,融化了他平日里那層若有似無的疏離外殼,將最真實、最柔軟的內里毫無保留地呈現在南音面前。
額角的包塊在隱隱作痛,但南音的心跳卻抑制不住的跳動,她把頭埋在沈憶下巴那里,害羞的不敢抬頭看他。那疼痛,似乎也變成了某種甜蜜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