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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鳳儀神皇傳

第四章初劫·絕壑逢鸞

幽深的縫隙狹窄、濕滑,散發著濃重的霉味和腐敗氣息。浩承側身艱難前行,左臂的麻木沉重感如同灌了鉛,每一次移動都牽扯著鉆心的劇痛。黑暗仿佛凝固的墨汁,只有他手中緊握的青銅項鏈,不知何時開始,散發出極其微弱的、帶著暖意的柔光,勉強照亮身前幾尺之地。

微光所及之處,景象令人頭皮發麻!潮濕的石壁上爬滿了色彩斑斕、形態猙獰的毒蟲:拳頭大小、長滿復眼的甲蟲;細如發絲、卻閃爍著磷光的蠕蛇;還有巴掌大、長著無數絨毛的毒蜘蛛……它們密密麻麻,在黑暗中蠕動、爬行,發出令人牙酸的窸窣聲。它們顯然是以外面那巨大腐骨魔瘤散逸的魔氣為食,渾身散發著不祥的邪異。

浩承的心臟狂跳,胃里一陣翻涌。恐懼如同冰冷的藤蔓纏繞全身,幾乎要讓他窒息。他下意識地想要后退,但身后是絕路,前方是未知。母親絕望的淚眼、父親在魔淵受苦的想象、以及體內那被綠龜點破的“天命”之火,猛地壓倒了恐懼。

“不能死在這里!”他咬著牙,喉嚨里發出低吼,強迫自己忽略那些令人作嘔的毒物,將全部注意力集中在腳下和前方,借著項鏈微光,一步步向前挪動。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狹窄的通道似乎到了盡頭,石壁向內凹陷進去一小片區域。奇怪的是,那些原本遍布石壁、貪婪吸食魔氣的毒蟲毒物,竟都遠遠避開了這片凹陷之地,仿佛那里存在著令它們本能恐懼的東西。

浩承心中一動,強撐著湊近。項鏈的微光照亮了凹陷的石壁——上面覆蓋著一層厚厚的、干枯的暗色藤蔓。他伸出還能活動的右手,忍著惡心和虛弱,用力撥開那些枯藤。

藤蔓剝落,露出了石壁的真容!

石壁上并非天然巖石,而是被人以無上偉力,鐫刻著密密麻麻的古樸文字!字跡蒼勁有力,深陷石壁,歷經歲月侵蝕卻依舊清晰。它們排列得整整齊齊,九行九列,不多不少,正好八十一個字!每個字都仿佛蘊含著某種天地至理,帶著一種莊嚴肅穆、滌蕩邪穢的氣息。

浩承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過去。他雖不識得全部古字,但奇異的是,當他凝神注視時,那些文字的含義竟如涓涓細流般,直接匯入他的腦海:

玄黃未判,混元先成。

炁分陰陽,道化五行。

天心惟微,人心惟危。

守中抱一,邪祟難侵。

念起于虛,神歸于寂。

魔由心生,障從欲起。

破妄存真,明心見性。

天道昭昭,正氣長存。

照見本真,萬魔自潰。

(天道人心經文釋義:此經文闡述宇宙本源(玄黃混元),陰陽五行之道;點明天道精微難測,人心易生危殆;強調持守中正、抱元守一可御邪魔;指出妄念生魔,欲望成障;唯有破除虛妄、明心見性,方能契合昭昭天道,使浩然正氣長存;最終達到內照本真,萬般魔障自然潰散之境。)

浩承下意識地跟隨心中的感悟,低聲念誦起來:“玄黃未判,混元先成。炁分陰陽,道化五行……”

【驚動蛇妖】

隨著他念誦經文,奇異的事情發生了!他左臂上那蔓延的漆黑魔氣,如同遇到了克星,竟發出細微的“滋滋”聲,開始劇烈地翻騰、收縮!那深入骨髓的冰冷劇痛,竟然也隨之減輕了一絲!同時,一股微弱卻無比精純的暖流,從丹田處升起,緩緩流轉四肢百骸,讓他近乎枯竭的體力恢復了一絲!

“這經文…能克制魔毒?!”浩承又驚又喜,如同在絕境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精神大振,不顧身體的虛弱和環境的恐怖,反復地、虔誠地念誦著這八十一個字的經文。每念誦一遍,手臂的黑氣就淡去一分,身體的暖流就壯大一絲,力氣也在緩慢恢復。經文的光輝仿佛與項鏈的微光產生了共鳴,在他周身形成了一層極其淡薄、卻真實存在的清圣光暈。

這清圣的光暈和浩承念誦經文時散發的“破魔”氣息,對這片被魔氣滋養了千萬年的區域來說,如同在滾油中滴入了冷水!

那些原本只是避讓開凹陷石壁的毒蟲毒物,此刻如同被投入了沸湯!它們發出尖銳刺耳的嘶鳴,瘋狂地扭動、互相撕咬、四散奔逃!整個狹窄通道內瞬間亂成了一鍋粥!毒液、毒絲、毒霧毫無方向地噴射,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腥臭和致命的毒瘴!

這突如其來的巨大騷動和那令它極度厭惡的清圣氣息,如同兩把重錘,狠狠砸在了通道深處某個龐然大物的感知中!

“嘶——吼!!!”

一聲足以震裂巖石、飽含著暴怒與殘忍的咆哮,從通道更深處,那蜿蜒向下的“蛇窟”方向猛然爆發!整個地穴都在劇烈震動,碎石簌簌落下!

在浩承念誦經文、清光驅邪、毒物暴動引發的巨大混亂中,他胸前緊握的青銅項鏈,似乎因他心境的激蕩和力量的微弱恢復,再次不受控制地泄露出了一絲先前震懾過守界之神的那股古老蒼茫氣息!這氣息雖然微弱至極,轉瞬即逝,卻帶著一種凌駕于萬靈之上的位格威壓!

這絲氣息,如同黑暗中點燃的燈塔,瞬間穿透了混亂的魔氣與毒瘴,精準無比地刺入了那剛剛蘇醒的恐怖存在的感知核心!

那暴怒的咆哮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置信的、混雜著極致貪婪與深入骨髓恐懼的嘶鳴:“天…天命?!不…不可能!但這氣息……是‘源’的味道?!竟有如此至寶?!是我的!必須是我的!!”

赤練蛇妖,徹底瘋狂!

浩承剛剛恢復一絲血色的臉瞬間慘白!他聽懂了那咆哮中的貪婪和殺意!顧不上手臂殘留的些許黑氣和尚未完全恢復的體力,他猛地轉身,朝著來時的縫隙出口,跌跌撞撞地沖去!必須逃出去!

他奮力擠出狹窄的縫隙,刺眼的陽光讓他瞬間瞇起了眼。眼前是連綿起伏的陌生山巒,天空遼闊,他終于踏出了囚籠之外!然而,還沒來得及感受這自由的氣息——

“小點心!哪里走!!”

一道巨大的、赤紅色的身影,帶著腥風血雨般的恐怖威壓,如同閃電般從旁邊的巨大洞口(蛇窟入口)中竄出!那是一條何等龐大的妖蛇!身軀粗壯如殿柱,覆蓋著赤紅如血、邊緣泛著暗金光澤的巨大鱗片,三角形的蛇頭上,一雙豎瞳燃燒著貪婪、暴虐與一絲驚疑的金色火焰,蛇信吞吐間,散發著足以腐蝕巖石的毒氣!正是盤踞此地萬載、受魔瘤滋養的赤練蛇妖!

“打擾老祖清夢,驚擾老祖寶地,還想逃?”蛇妖的聲音尖銳刺耳,帶著戲謔的殘忍,巨大的蛇尾隨意一掃,旁邊一塊數人高的巨石便如豆腐般粉碎!“乖乖獻上你脖子上的寶貝,老祖賞你個痛快!否則,讓你嘗嘗萬毒噬魂、骨肉化泥的滋味!”

浩承心臟狂跳,但求生的本能和剛剛恢復的一絲力量讓他迅速冷靜下來。他緊握生銹短刀,眼神銳利如鷹,毫不退縮地回視蛇妖:“妖物!想要我的東西?憑本事來拿!”話音未落,他竟不退反進,身形矯健地一個側翻,避開蛇妖噴吐而來的一股腥臭毒液,同時手中短刀灌注剛剛恢復的微薄神力,劃出一道寒光,直刺蛇妖相對脆弱的腹部鱗片縫隙!

“嗤啦!”火星四濺!短刀只在堅硬的鱗片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白痕。實力的差距太大了!

“哼!螻蟻撼樹!”蛇妖不屑地嗤笑,巨大的蛇尾如同攻城巨錘,帶著撕裂空氣的呼嘯,狠狠抽向浩承!速度之快,遠超浩承反應!

【經文顯威,暫退強敵】

生死關頭,浩承腦中靈光一閃!他不再試圖硬拼,而是猛地后退,同時深吸一口氣,用盡全身力氣,大聲念誦起石壁上的經文:“天心惟微,人心惟危!守中抱一,邪祟難侵!破妄存真,明心見性!天道昭昭,正氣長存!”

嗡!

隨著他清朗的念誦聲,那八十一個古字仿佛在他精神世界中大放光明!一股無形的、專克邪魔的清圣之力以他為中心擴散開來!雖然遠不如在經文石壁旁時強大,但對這魔氣滋養的蛇妖來說,卻如同滾燙的烙鐵!

“啊——!”赤練蛇妖發出一聲痛苦驚怒的尖嘯!它身上濃郁的魔氣和護體妖光如同冰雪遇陽般劇烈消融、沸騰!那巨大的蛇尾在距離浩承頭頂不足三尺的地方硬生生頓住,仿佛撞上了一堵無形的圣光壁壘!它金瞳中的貪婪瞬間被強烈的忌憚和痛苦取代,龐大的身軀竟不由自主地向后縮了縮!

“有效!”浩承心中一喜,更是不敢停頓,一邊快速念誦經文,一邊試圖拉開距離。

“好!好!好個小雜種!竟會這等克制老祖的法門!”蛇妖驚怒交加,但它活了萬載,狡詐無比!金瞳中閃過一絲狠厲,“可惜,你道行太淺!離了那破石頭,這點微末道行,能奈我何?!給老祖過來吧!”

他猛地張開血盆大口,并非噴吐毒液,而是噴出一股濃郁至極、粘稠如墨的漆黑毒霧!這毒霧瞬間擴散,遮天蔽日,不僅蘊含著強烈的腐蝕劇毒,更帶著擾亂神識、蒙蔽五感的邪異力量!

浩承眼前一黑,只覺得天旋地轉,方向感完全喪失!濃稠的毒霧粘附在皮膚上,傳來陣陣灼痛,更可怕的是,他念誦經文的聲音被毒霧阻隔、擾亂,那股清圣之力急劇衰減!蛇妖龐大的身軀在毒霧中若隱若現,如同索命的幽靈!

“不好!”浩承心知中計,拼命想沖出毒霧范圍,但蛇妖的速度更快!一條粗壯的蛇尾悄無聲息地從側后方橫掃而來!

“砰!”

浩承只覺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撞在腰間,整個人如同斷線的風箏般被狠狠抽飛!劇痛瞬間淹沒了他,五臟六腑仿佛都移了位。他口中噴出混雜著內臟碎片的鮮血,身體不受控制地在空中翻滾,撞斷了好幾棵小樹,最后重重摔在一片遠離了經文石壁范圍、魔氣相對稀薄的山坡上。手中的短刀脫手飛出,不知去向。胸口的項鏈也被震得滑落衣襟外,冰冷的青銅貼在滾燙的皮膚上。他試圖掙扎,卻連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眼前陣陣發黑,意識在劇痛和毒素的侵蝕下迅速模糊。

就在他意識即將沉入黑暗深淵的前一瞬,透過被血水和汗水模糊的視線,他仿佛看到——在蛇妖那遮天蔽日的毒霧之外,遙遠的天際盡頭,似乎有一點極其微弱的、金紅色的光芒閃爍了一下。那光芒轉瞬即逝,快得如同幻覺,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陰霾的溫暖感,與這片被魔氣籠罩的死亡之地格格不入。那感覺……浩承殘存的意識里,莫名地聯想到小時候在結界內,冬日里穿透厚重云層、帶來一絲暖意的陽光。

然而,這絲微弱得幾乎不存在的異樣感,立刻被近在咫尺的死亡陰影徹底覆蓋!

赤練蛇妖龐大的身軀碾過山林,帶著勝利者的獰笑和貪婪,瞬息而至!它高高昂起蛇頭,金瞳鎖定地上如同破布娃娃般重傷瀕死的少年,尤其是他胸前那枚散發著誘人氣息的青銅項鏈。浩承模糊的視線里,只能看到那巨大的、流淌著毒涎的蛇口在自己頭頂張開,如同通往地獄的深淵之門,腥臭的熱氣撲面而來,死亡的冰冷已經扼住了他的咽喉。

“小東西,結束了!你的寶貝,還有你這身蘊含‘源’力的血肉,都歸老祖我了!正好彌補我損失的魔氣!”蛇妖尖銳的聲音如同喪鐘敲響,毒牙閃爍著致命的寒光,朝著浩承的頭顱狠狠噬咬而下!

浩承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毒牙尖端刺破空氣帶來的銳利風壓!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徹底淹沒了他最后一絲意識。

就在這千鈞一發、萬念俱灰之際——

那遙遠天際曾一閃而逝的金紅色光芒,并非幻覺!

“唳——!!!”

一聲穿金裂石、清越無比、蘊含著煌煌神威與無邊怒意的鳳鳴,如同九天驚雷,驟然撕裂了層層毒霧與空間的阻隔,響徹整個山谷!聲音未落,一道璀璨奪目、燃燒著純凈金紅色火焰的身影,如同撕裂夜幕的流星,以超越思維的速度從天而降!

夏昀xiayun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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