毀滅的紫霆洪流在失控的阿嘯周身盤旋,冰冷無情的豎瞳鎖定了浩承和他懷中昏迷的鳳千儀。那被“湮滅之心”初步掌控的意志,將一切生命都視作需要抹除的障礙。浩承目眥欲裂,將鳳千儀死死護在身后!龍耳的星圖護罩收縮到極限,星輝羅盤嗡嗡作響,全力抵御著那撲面而來的滅絕氣息。
“阿嘯!醒來!”狼王蒼玄的怒吼如同驚雷炸響!他強行壓下翻騰的氣血,狼王之力不顧一切地再次注入搖搖欲墜的“嘯月鎮魂陣”。銀月虛影艱難地重新凝聚,殘余的銀月鎖鏈如同靈蛇般再次纏繞向阿嘯,試圖壓制那狂暴的狼首圖騰。
就在蒼玄的力量與阿嘯胸口的狼首圖騰再次激烈碰撞的瞬間!
嗡——!
一股源自血脈深處的、極其隱晦卻無比強大的共鳴,在蒼玄與阿嘯之間驟然爆發!蒼玄額間那道古老威嚴的銀色豎紋,與阿嘯額間同樣位置的銀紋,同時爆發出刺目的銀光!這銀光并非月華,而是純粹的血脈輝光!
在這血脈共鳴的輝光照耀下,阿嘯胸前那猙獰搏動的狼首圖騰,其核心深處,一點極其微弱、卻無比堅韌的銀芒,如同被投入沸油的冰珠,猛地亮起、擴散!那是屬于“嘯月狼神”血脈的、守護與封印的本源印記!它雖被湮滅紫霆重重包裹壓制,卻從未真正熄滅!
“呃??!”阿嘯發出一聲混合著痛苦與迷茫的嘶吼。血脈的共鳴與那點核心銀芒的掙扎,像一根尖針刺入了他被湮滅意志籠罩的混沌意識!無數破碎的、被強行壓制的記憶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腦海!
記憶碎片一,在冰冷的碎石中,幼小的自己被遺棄在角落,凍得瑟瑟發抖,絕望哭泣…一個溫暖而充滿哀傷的懷抱將他抱起,那氣息…是玉娘!她用僅剩的半顆妖元溫養著他,低語著:“別怕…阿嘯…娘在…”
記憶碎片二,額間銀紋第一次在雷雨天發燙,引來一道細小的紫色電蛇,嚇得他躲在玉娘懷里,玉娘緊緊抱著他,聲音顫抖卻堅定:“不怕…我的阿嘯不是怪物…不是…”
記憶碎片三,玉娘擋在他身前,被獠牙衛的毒刃刺穿胸膛,鮮血染紅了他的視線,那最后的話語:“阿嘯…活下去…”
“阿…娘…”阿嘯的喉嚨里發出沙啞的、帶著哭腔的嗚咽,眼中那純粹的毀滅紫芒劇烈波動,一絲屬于“阿嘯”的痛苦和悲傷掙扎著浮現。
而就在血脈共鳴達到頂點的剎那,狼王蒼玄的目光,透過狂暴的紫霆,死死鎖定在阿嘯胸前那掙扎的狼首圖騰上,更確切地說,是鎖定在阿嘯那張布滿痛苦、卻依稀能看出輪廓的少年臉龐上!一個塵封多年、帶著無盡悔恨與痛楚的猜測,在這一刻被血脈的鐵證狠狠砸中,化為無可辯駁的真相!
“你…你額間的紋…你的血脈…還有這圖騰…”蒼玄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一個他從未敢深想、卻在此刻無比清晰的念頭沖破了他所有的理智防線,“玉娘當年救走抱養的…被遺棄在雷澤邊緣的狼崽…是你?!孩子…你是…我的…骨血?!”最后幾個字,幾乎是從他喉嚨深處嘶吼出來,充滿了震驚、狂喜和滅頂的悔恨!
此言一出,如同平地驚雷!不僅浩承和龍耳震驚地看向阿嘯和蒼玄,連維持陣法的狼衛們都出現了瞬間的騷動!狼王失蹤多年的唯一血脈?!竟然就是眼前這個被湮滅之力控制的“災星”?!
遙遠的犬王庭,祭壇:
深紫色的湮滅晶石正瘋狂搏動,貪婪地汲取著血池的力量,試圖加強對阿嘯的掌控。犬王后紅璃在困住狐族主力后,此刻站在祭壇前,蒼白的手指深深嵌入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滴落在冰冷的骨壇上。她通過晶石,清晰地“看”著廢墟上發生的這一幕!
當蒼玄喊出“你是我的骨血”時,紅璃的身體猛地一顫!那張總是布滿怨毒和掌控欲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劇烈的、無法控制的情緒波動!震驚、被戳穿的狼狽、以及一種積壓了數百年、早已扭曲變質的、深入骨髓的恨意,如同火山般噴發出來!
“蒼!玄!”紅璃的聲音不再是刻薄的嘲諷,而是尖利得如同夜梟啼哭,充滿了歇斯底里的瘋狂,“你終于認出來了?!哈哈哈!認出來了!你這個懦夫!負心漢!當年你口口聲聲說愛我,說什么狼族與犬族并非不可逾越!結果呢?!就因為你那該死的狼王之位!就因為那些老不死的反對!你就像丟棄垃圾一樣拋棄了我!轉頭就娶了你族中的母狼---我的閨中密友銀玥!我的好姐妹,呵呵!還生下了這個孽種!”
她指著晶石幻象中蒼玄和阿嘯的身影,眼中燃燒著毀滅一切的火焰:“你知道我有多恨嗎?!我恨你!恨銀玥!恨整個狼族!更恨這個證明了你背叛和懦弱的小雜種!什么嘯月狼神血脈?什么高貴傳承?!在我眼里,他不過是我復仇計劃中最完美的工具!是打開湮滅之心的鑰匙,也是摧毀你們狼族的祭品!”
紅璃的狂笑中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快意:“你以為我僅僅是想掌控湮滅之心嗎?不!我要用它,毀掉你引以為傲的一切!毀掉狼族!毀掉雷澤!讓你親眼看著你最后的血脈,成為毀滅你族群的元兇!讓你在無盡的悔恨和痛苦中死去!就像當年你給我的痛苦一樣!哈哈哈哈!這才是我真正的夙愿!蒼玄,這份‘驚喜’,你可還滿意?!”
她的話語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刺穿了時空,扎在廢墟上蒼玄的心頭!蒼玄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高大的身軀晃了晃,巨大的痛苦和內疚幾乎將他淹沒。他終于明白了,這場滔天陰謀的根源,竟然是自己當年種下的苦果!阿嘯的無妄之災,玉娘的慘死,雷澤的異變…源頭竟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