縫紉機的嗡鳴在凌晨三點的工作室里顯得格外刺耳,夏星辰盯著設計稿上“破曉”系列的最后一道弧線,指尖被頂針磨得發紅。電腦屏幕右下角彈出新聞推送——「“雅典娜之輝”國際青年設計師大賽全球啟動,冠軍將登陸巴黎時裝周」。
她鼠標微動,關掉推送,卻在桌面角落看到一張泛黃的照片——十二歲的自己穿著“天鵝湖”禮服站在畫架前,身后是母親林晚含笑的眼睛。十年了,巴黎時裝周曾是母親未竟的夢想,也是她被碾碎的起點。
「叩叩叩——」急促的敲門聲劃破寂靜。
夏星辰猛地抬頭,抄起桌邊的剪刀攥在手心。透過貓眼,只見老鄰居王阿姨披著雨衣站在門外,頭發濕漉漉地貼在額角:「星星,不好了!我剛才下樓倒垃圾,看見你工作室窗戶那邊……好像有人影!」
雨勢驟然變大,砸在防盜窗上噼啪作響。夏星辰拉開工作室的側門,一股潮濕的泥土味混著廉價古龍水的氣息撲面而來——窗沿的泥地上留著幾個模糊的腳印,落地窗插銷被人用工具撬過,留下一道新鮮的劃痕。
「是沖著設計稿來的。」她蹲下身,指尖蹭過窗沿的劃痕,眼神冷得像冰,「王阿姨,您看清那人長什么樣了嗎?」
「黑衣服,戴帽子,沒看清臉……」王阿姨心有余悸地拍著胸口,「不過我好像聽見他打電話,說什么‘夏總交代的事’……」
夏總?夏明遠還是夏楚楚?夏星辰冷笑一聲,將剪刀收進抽屜,拿出手機撥通了助理小周的電話:「立刻幫我查一下,最近三天所有進出這棟樓的陌生面孔,重點關注快遞員和維修人員。另外,給工作室加裝紅外監控,今天之內必須弄好。」
掛了電話,她走到設計墻前,上面貼滿了“破曉”系列的草圖和面料小樣。最顯眼的位置,是她故意留出的一張A3紙,上面用馬克筆潦草地畫著一套風格浮夸的禮服,裙擺處堆砌著廉價的亮片——那是她為釣魚準備的“假餌”。
果然,第二天下午,小周就拿著監控錄像找到了她。畫面里,一個穿著某通快遞制服的男人在工作室窗外徘徊許久,趁她出門取面料時,試圖撬窗而入,最終因聽到樓道動靜倉皇離開。
「這個人我查了,」小周指著屏幕上的人臉,「他叫李軍,是個兼職快遞員,入職還不到一周。更可疑的是,他的銀行賬戶三天前收到一筆五千塊的匿名轉賬。」
夏星辰放大李軍手腕上的紋身——那是一朵劣質的玫瑰,和她記憶中夏楚楚某個保鏢的紋身如出一轍。她拿出手機,給一個加密號碼發了條信息:「魚已上鉤,按計劃行事。」
十分鐘后,她的私人號碼接到一個陌生來電。
「是‘星’設計師嗎?」電話那頭是個刻意壓低的男聲,「我是楚楚風尚的市場部經理,我們夏總對您的‘涅槃’系列非常欣賞,想和您談談合作……」
「合作?」夏星辰打斷他,聲音帶著一絲玩味,「是像你們抄襲‘涅槃’那樣的‘合作’,還是想連我的‘雅典娜之輝’決賽稿一起‘欣賞’?」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隨即惱羞成怒:「你什么意思!我們夏總好心……」
「好心讓李軍來撬我窗戶?」夏星辰輕笑一聲,「替我轉告夏楚楚,想要設計稿,光明正大地來,這種小偷小摸的手段,只會讓她顯得更low。」
她不等對方回應,直接掛斷電話,將號碼拉黑。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停了,一縷陽光穿透云層,照在設計墻上的“假稿”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傍晚,夏星辰提著熬好的排骨湯去醫院看奶奶。老人家腿部骨折恢復得不錯,正戴著老花鏡,在病床上翻看著一本舊相冊。
「囡囡來了?」奶奶笑瞇瞇地招手,指著相冊里一張泛黃的照片,「你看,這是你媽媽當年在巴黎時裝周當學徒時拍的,她說那里的燈光像星星落下來一樣……」
照片上的林晚穿著白大褂,站在埃菲爾鐵塔前,眼里閃爍著對未來的憧憬。夏星辰的心臟微微抽痛,她握住奶奶的手:「奶奶,我報名參加‘雅典娜之輝’了,決賽在巴黎。」
奶奶的眼睛瞬間亮了,激動得手都在發抖:「真的?好!好!就該去!讓你媽媽看看,她的囡囡有多出息!」
說著,奶奶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個用油布包好的小盒子:「這是你媽媽走之前留給我的,說等你真正需要的時候再給你。」
夏星辰打開盒子,里面是一枚刻著“星”字的銀質頂針,和一疊泛黃的設計手稿。手稿的最后一頁,用娟秀的字跡寫著:「銀河系列——以星辰為針,以時光為線,繡出宇宙的輪廓。」
這是母親未完成的“銀河”系列!夏星辰的呼吸陡然急促,指尖輕輕拂過手稿上的星軌圖案,仿佛觸碰到了母親的靈魂。
「奶奶,您還記得這個圖案嗎?」她指著手稿上一個螺旋狀的星云紋樣。
奶奶瞇起眼睛看了看,突然想起什么:「哦!這不是你小時候,你媽讓你練的那個‘星旋鎖針’嗎?說是什么家傳的獨門針法,你那時候還嫌難,哭著不肯學呢!」
星旋鎖針!夏星辰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道光。當年母親說過,這種針法的走線方式獨一無二,能讓刺繡在不同光線下呈現出流動的效果,是“銀河”系列的核心機密。
如果把星旋鎖針融入“破曉”系列的升級版……一個大膽的想法在她心中成型。
就在這時,夏星辰的手機收到一條來自陌生郵箱的郵件,標題是:「致‘星’設計師——來自巴黎的誠意。」
郵件內容很簡潔:「我們欣賞您的才華,愿意為‘雅典娜之輝’決賽提供頂級刺繡工坊支持及稀缺面料。如有意向,請回復此郵箱。」落款是一個沒有任何標識的logo,像一朵抽象的鳶尾花。
巴黎的刺繡工坊?稀缺面料?夏星辰皺起眉頭。這太突兀了,會是誰?夏明遠的陷阱?還是……
她下意識地看向母親的“銀河”手稿,又看了看窗外逐漸亮起的城市燈火。不管是誰,在這個節骨眼上伸出橄欖枝,都透著詭異。但她現在缺的,正是頂級的工藝和面料,尤其是制作“銀河”刺繡所需的星塵紗,早已停產多年。
「囡囡,怎么了?」奶奶見她神色凝重,關切地問。
「沒事,奶奶。」夏星辰關掉郵件,將手稿小心地收好,「只是在想,該怎么讓巴黎的燈光,為我們而亮。」
她走到窗邊,望著遠處夏氏集團大廈頂層的燈光——那里曾是她的家,如今卻住著她的仇人。夏楚楚和夏明遠,你們以為派個小偷就能阻止我嗎?等著吧,這場國際賽事的硝煙,才剛剛開始。而我,已經拿到了入場券。
夏星辰沒有立刻回復那封神秘郵件,而是將“銀河”手稿的關鍵部分掃描下來,發給了小周,讓他秘密尋找能復原星旋鎖針的老繡娘。同時,她將那套浮夸的“假稿”打印出來,故意放在工作室最顯眼的位置,旁邊還散落著幾張寫滿“靈感來源”的便簽,上面刻意提到了“敦煌飛天”和“巴洛克風格”的結合——這正是夏楚楚最擅長抄襲的元素。
夜深人靜時,她再次打開那封神秘郵件,指尖懸在回復鍵上。屏幕光映著她沉靜的臉,眼底卻翻涌著風暴。這個來自巴黎的神秘人,究竟是敵是友?而她精心布置的陷阱,能否釣上夏楚楚這條大魚?
窗外,一顆流星劃過夜空,像極了母親手稿上的星軌。夏星辰微微一笑,按下了回復鍵。
「雅典娜之輝」的戰場已經鋪開,而她的復仇棋子,才剛剛落下第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