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陣陣激蕩的鼓聲傳來，一位身著黑色戲袍的男人戴著面具來到了場上，隨著他的舞動，身上的首飾肆意晃蕩著，發(fā)出了聲聲脆響。
“面具有點丑的說。”清夢月如實評價。
晚星抽了抽嘴角，她聽清楚了清夢月的評價，她也知道這張面具是什么東西。
這張面具就是對那一位神明的完整復刻，青面獠牙，怒目而視，要說神明的臉恐怖是為了震懾鬼怪，還不如說是這位神明就是傳說中的鬼怪。
他的面具，化得于身后的雕像竟無兩樣？！
這種東西對于信徒來說，不應(yīng)該不能僭越于神明，與神明同面，這不是大逆不道嗎？
這一座神佑城，難道大逆不道才是正統(tǒng)？
又何況...清夢月看著這張臉，感覺熟悉的緊，好像在哪一本圖鑒里面見過。
啪嗒，隨著那位黑袍男子的一下響指，在廣場上擺好的火炬瞬間點燃，冒出沖天的火光，一陣熱浪襲來，照亮了被黑夜籠罩的神佑城。
長笛刺耳，長琴嘶啞，由號角吹響的古樂回蕩在整座城市，鼓聲將一切推上最高的舞臺！
那位黑袍男子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之下，抬手一揮，教會的成員身著一身白衣，跪在了雕像與黑袍男子之前！
黑袍男子衣袖一揮，轉(zhuǎn)過身去，面對雕像，深深拜禮！
隨后身上燃起黑青色的火焰，舞動著火焰與黑袍的長袖，低語哼唱：
“神，賜萬物之生機；神，辟樂土于荒野；神，覆鬼面而鎮(zhèn)惡...”
“在黑云遮掩天際之刻，啟明星將在過去展現(xiàn)祂的光芒！”
“今，時日已至，露濕青階，叩響神光之呢喃，化福祉為春溪...”
“爾等身為汝之信徒，謹以新麥磨粉為餅，山泉釀露為漿，敬于神前！”
“以求辟除前身之穢，渴求明日之曦光！”
“心燈長明，破迷津渡，慧根永植！”
“除穢~~~”
隨著最后一個字的念出，一群紅衣男子押著一群血跡斑斑的人兒，站到了廣場的最中間。
白衣教徒站起身來，向兩邊四散而去，圍觀的群眾自覺的把中間讓出了一條道來，另一群白衣教徒扛著一個巨大的十字架走了過來，十字架上，纏滿了滿是尖刺的荊棘...
十字架固定完成，紅衣男子們接過十字架上的荊棘，將一群剛剛押上來的人，全部都綁在十字架上！
“柴薪至！”
最前面的市民撿起了擺在地上早就為他們準備好的木材，用盡全身的力氣，扔向那群被捆扎在十字架下的罪民。
晚星捂著嘴巴，身心顫抖，不想讓自己發(fā)出半點聲音。
一只手臂攬過她，將她拉進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清夢月并沒有低頭看向晚星，她的眼神還是專注的看著祭祀的畫面，目光在那群被困在十字架上面的人之間轉(zhuǎn)了一圈，半蹲下來，低聲安慰：
“怎么了？怕了？我記得你有個叔叔在里面，想救他？”
晚星用力的點了點頭，但是點頭完又瘋狂的搖頭，她將自己的臉埋在清夢月的肩頭，感受到衣服逐漸被淚水打濕，似乎是在哭訴著一直以來的苦悶...
這一切的進行仍然在眾目睽睽之下！神明賜予教會的力量還未散去，只有在力量交接的時候，也就是第二階段神明挑選祭品，投射虛影，將力量從先前的獲選人之中取出，賜給這一次的獲選人...
只有在那個時候，清夢月的壓力才是最小的...
她不能打斷...
可是，在上面的...是她唯一的親人了。
自她出生以來，家里面的所有人就將所有的愛意全部給予了她，不只是父母，家族里面的所有人，深愛著這一個孩子。
她的一切需求都會被滿足，他們每一次輕叫一聲乖乖，晚星就會歪著腦袋看過去，他們就會跟變戲法一樣的變出一塊糖果，又或是她想要的玩具。
她的世界就算再在天際沒有光明的末日，也被她的家人用一盞盞的明燈點亮...
如果在那位塔羅牌持有者沒有來的話，她似乎也會坐在那里，看著一場場與神明的對話，參加一場場對神明的祭祀...
塔羅牌的持有者被神佑城的一切排斥，他接觸了晚星的家人，將來自命運的絲線，困在了他們的腳腕之上，最后化作了荊棘穿過，劃破了肌膚...
他們的罪名之嚴重，讓神佑城為他們這一群罪人在祭祀外的時間之中，為他們的處死，展露在全城人民的目光之下。
他們被捆扎在十字架上，他們的肌膚被荊棘纏繞，暗紅色的血液順著被尖刺劃破的傷口，緩緩流下，在熊熊燃起的火焰之中，發(fā)出滋滋的響聲。
慘叫和歡呼聲夾雜在年幼的女孩耳邊，她仍舊附身跪地，對著那座神像磕頭祈禱。
神明啊！你是我們所敬仰的神明啊！
您能否投下視線，看一眼深愛著您的子民...
您能否寬宏大量，原諒我們心思錯動的罪名...
我們將為您今后獻上最美好的贊禮，我們將為您今后供奉最華貴的祭品！
請留下他們...
好嗎？
一個小女孩的信仰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塵歸塵，土歸土...
她在火焰燃燒結(jié)束之后，像瘋了一般沖向了灰燼，她的腦袋上新鮮的傷口流淌血液，那是信徒對神明俯身叩首的證明...
她妄想擁抱那仍然留有余溫的點點殘骸...
卻被教會的人無情的推開，跌倒在地上。
剩余的灰燼被他們當做玩笑一般踢開，散作塵煙...
只留下一個無能為力的女孩，將自己的愛與信仰，碾碎了，咽進咽喉。
她說，我叫晚星...
因為這個末世沒有白天與黑夜之分，所到之處皆是一片昏暗，只有天上的點點晚星，時不時能在云朵的圍追之下，悄咪咪的，讓人間的人兒看見。
可神明自地獄而來，看不見人間的紅塵煙火...
只記得血淚的傷痛會讓祂從沉睡中喚醒，在三年的舞會之上，享受這般歡愉的盛宴。
只有清夢月將一切毀掉，她才能在一夜又一夜的噩夢之中掙脫出來！
“姐姐...”
“怎么了？”
晚星遇見她們之后，每時每刻都在心中默念著，期待著：“按照你們原本的想法...安安穩(wěn)穩(wěn)的走下去好嗎？讓我看到結(jié)尾...”
她沒有信仰...
她只剩下了，這一顆仍在茍延殘喘的心臟。
“放心吧，游傾城和我可是世界上最最最靠譜的人，我們想做的事情，沒有一件事失敗的！”
火焰噼里啪啦的聲音沒掩蓋住灼燒皮肉的滋滋響聲、慘叫、還有歡呼聲，同樣，滋滋聲、慘叫、歡呼，更沒掩蓋住那雙彩眸帶給小女孩的期待與妄想。
清夢月的眼睛倒映出火焰，倒映出了晚星被清夢月擦干凈的臉。
“我染上了我爹的一個習慣，特別喜歡看人的眼睛，一開始，你的眼睛沒有一點兒神氣，搞得我不是很喜歡你，可是現(xiàn)在有了。請保持住，好嗎？”
清夢月淺淺一笑，隨后松開了抱著晚星的手，站起身來，向身后逐漸靠近的那群護衛(wèi)隊成員靠近。
“我該上場了，對嗎？”
一直被清夢月忽視的團長開口道：“是，不過很少有你這樣，在死之前能讓還能保持很好心態(tài)的。”
“當然，我的心態(tài)向來很好。”
“你會乖乖上去嗎？”團長問道。
清夢月點了點頭，眨巴眨巴眼睛：“當然。”
“不用給她綁起來了。”團長揮了揮手，身后的隊員退下：“希望你能如實做好你該做的事情，別讓我們難辦。”
清夢月的回答依舊相同：“當然。”
“請神到~”
“神啊！在您榮光之下的子民啊！將為您俯首相告，為你賜上靡華的珠寶...”
“讓您再一次登臨這一座城市的未來！讓您的力量灑染每一座城邦！”
清夢月整了整衣服，身后有兩名護衛(wèi)隊成員拿著步槍指著她，將她帶上祭祀的舞臺。
十字架已經(jīng)被燒成灰燼，三塊暗紅色的圓形墊子按照三角形的樣式圍繞著殘余的灰燼擺放。清夢月被押到了左下方的那塊紅色墊子上。
“跪著！”
“好嘞！”清夢月沒有吝嗇自己的尊嚴，說跪就跪。
她好奇的轉(zhuǎn)頭往旁邊的墊子上看去，耶？怎么也是一個人？
前面的呢？耶！怎么還是一個人？
哦，不對，是兩個人，還是一男一女。
當這是童男童女呢？是打算挖心挖肺來治病還是吃到能長生不老？
沒有一個是白毛啊，那就肯定沒有游傾城了！清夢月這樣想著，心里那口氣也終于是松了。
那現(xiàn)在就是三個陣營的人...呸，祭品跟神明爭寵咯？
這沒上演一場宮斗大劇可惜了，自己可是在游傾城讀書的時候抱著掌機刷劇的女人，爭寵自己肯定能拔得頭籌！
祭祀手中不知道什么時候拿出了一個凈瓶，他單手捏著一條柳枝，沾了點瓶子之中的液體，先是灑向最前面的那一對“童男童女”，然后是清夢月，最后才是清夢月旁邊的那個女子。
清夢月抽了抽鼻子，一股淡淡的芳香味道傳進鼻尖，好熟悉啊，這不就是汽油嗎？
純白一閃而過，瞬間就把清夢月身上的汽油全部抹干凈，沒讓任何人發(fā)現(xiàn)。
這下神明是真的來了...
清夢月能感受到一股力量逐漸從那座雕像之中蔓延出來，在普通人的眼中，雕像正在一點點的冒出猩紅色的迷霧，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逐漸匯聚成了一個生物的模樣。
跟那個丑得不行的雕像一模一樣！
原來這個雕像不是浮夸風啊！是寫實風！
難怪沒有其他人吐槽這個雕像的樣子，不然就是懟著神明的臉罵，不是嗎？
哎哎哎？等一下！祂看過來了啊！
看上我了？
我就知道！我的魅力果然沒有人可以阻擋！
“很好...”神明的低語回蕩在整個廣場！
那個黑袍大祭司摘掉臉上的面具，對著那個猩紅霧氣凝聚成的神像，三拜九叩，神情之中的激動無可替代：“神明大人！！！我們已經(jīng)為您獻上最寶貴的祭品！現(xiàn)在，供您選擇！”
“她...”一陣猩紅色的煙霧彌漫在清夢月的身邊，搭配上神明的呢喃。
清夢月莫名其妙的自信出現(xiàn)了！
果然啊！我就是最有魅力的人啊！
“多謝神明大人的傾心，小女子誠惶誠恐...”清夢月裝模做樣的回復了一句。
“清夢月！”耳機里傳來游傾城焦急的聲音，讓清夢月的表情一瞬間僵在那邊。
怎么回事？怎么姐姐這么著急？還有...哪來的BGM？
“這個神明！是【惡魔】！塔羅牌【惡魔】！”
塔羅牌【惡魔】！
清夢月確實僵住了，她怎么記得，塔羅牌【惡魔】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尸族之中了？這一座神佑城有這個實力能將塔羅牌【惡魔】從尸族之中搶走？
塔羅牌鐵律放在那邊，再怎么樣，原本沒有塔羅牌存在的神佑城不可能截殺帶有塔羅牌【惡魔】的尸族，又何況她記得【惡魔】的力量似乎在記載之中是比【戰(zhàn)車】強的...
難道是末世樂土那邊？不對，以顧笙南的性子會把所有力量全部握在自己身邊，而且顧笙南還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主，其他神佑城懟過他，不可能把塔羅牌分給神佑城的...
那么會是什么情況呢？
算了算了，動腦子的事情，交給一個戰(zhàn)士可不太好。
還有還有，這算不算神佑城塌房了？
明明一直排斥著塔羅牌的存在，卻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供奉的神明力量來源居然是一張塔羅牌【惡魔】？
塌房了塌房了！
這件事情捅出去，他們會不會破防呢？
清夢月嘆了一口氣，自顧自的站起身來，一抹純白色的亮光在指尖流轉(zhuǎn)，張狂的笑容在臉上綻放：
“嗯，神明大人，奉上某一個小孩的指令，來清除你。”
“開不開心？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哎呀，別擺著你那張臭臉給我看嘛，既然是煙霧塑成的，咱們商量一下，換一張好看一點的臉來唄？”
黑袍大祭司身上騰升起青黑色的火焰，面色鐵青，手中儀式劍指向清夢月：“你到底是誰！膽敢對神明不敬！護衛(wèi)隊！這是你們的人！？”
護衛(wèi)隊天都塌了！
哪個吊毛找來的祖宗！這次真毀了！
清夢月終于等到了自己想要回答的問題，純白從她身邊開始逐漸蔓延，吞噬掉周遭所有的紅霧，她那一雙彩眸熠熠生輝，最后隨著清夢月輕笑一聲：
“我嘛...我叫清夢月，清澤輝的清，夢境的夢，【月亮】的月。因為看神明不爽，所以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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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我靠，我這個逼裝的實在是太好了！姐姐在哪里！攝影機在哪里！有沒有錄下來！我要在找到老爹的時候懟他臉上！
看！這是我裝的！
——清夢月此時的心理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