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的指甲在鎖孔里折斷時,她聞到了鐵銹之外的腥味。
那是一種帶著甜膩的腐朽氣息,像過度成熟的荔枝滲進生肉里的味道。鑰匙只轉了一半就卡住了,鎖芯發出黏膩的“咕啾“聲,仿佛里面塞滿了潮濕的內臟。
“該死...“
她第三次嘗試扭動鑰匙,門鎖突然爆出一聲嬰兒啼哭般的尖叫。鐵門自動向后滑開,三十七度八的熱風混著腐臭撲面而來,她的視網膜上瞬間爬滿細小的黑點——那是成群飛起的嗜血蠓蟲,它們翅膀上沾著類似眼球的透明粘液。
行李箱滾輪碾過地面時發出碾碎脆骨的聲響。林夏低頭,看見棕紅色地磚縫隙里嵌著半片半月形的物體,在手機閃光燈下泛著珍珠母的光澤。
“人指甲...“她蹲下身,醫用橡膠手套觸碰碎甲的瞬間,整塊地磚突然滲出黑紅色黏液。那些液體像有生命般避開她的手指,在地面蜿蜒出樹枝狀的紋路,最終匯聚成一只巨大手掌的輪廓。
食指正指向臥室方向。
“這棟樓有百年歷史了。“房東在電話里說過,“402室上周剛做過深度清潔。“但此刻林夏的登山靴正踩在某種膠狀物上,每走一步都拉起蛛網般的血絲。墻紙下鼓起無數皰疹狀的泡,最嚴重的幾處已經破裂,露出里面蜂窩狀的暗紅色墻體。
當她用瑞士軍刀劃開壁紙,整面墻突然痙攣般收縮了一下。剝落的墻紙背面布滿指紋大小的凸起,仔細看竟是無數個微縮的唇印,所有嘴唇都在重復開合同一個口型:
【逃】
臥室門把手上纏著幾根長發,發根連帶著米粒大小的頭皮組織。林夏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發麻的后頸,觸到一塊陌生的凸起——那里不知何時多了個硬幣大小的疤痕,摸起來像愈合多年的槍傷。
“怎么可能...“她的醫療檔案里從沒有過這類創傷記錄。
衣柜門突然自行滑開十公分。一件沾滿褐色污漬的睡裙掛在最外側,領口別著褪色的工牌:【江城日報林夏記者證0783】。當她顫抖著翻開皮夾,自己的科普博主證件背面,不知被誰用血畫了個等邊三角形,每個角都釘著一片泛黃的指甲。
窗外傳來“咚“的一聲悶響。陽臺欄桿上,十二個玻璃瓶正以吊頸的姿勢懸掛在晾衣繩上,每個瓶子里都泡著不同部位的內臟。最近的那個瓶子標簽寫著日期:正是她簽約租房的那天。
手機突然自動播放起錄音:“...他在墻里...“這分明是她自己的聲音,但語調扭曲得不似人類,每個字都帶著黏連的氣音,就像聲帶被切成了條狀物。
錄音結束的瞬間,所有玻璃瓶同時炸裂。林夏撲向房門時,背后傳來布料撕裂的聲音——那件睡裙自己站了起來,領口處緩緩裂開一道縱向的縫隙,露出里面螺旋排列的利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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