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機螺旋槳的轟鳴聲漸漸被另一種低沉的嗡鳴取代，凱西睜開眼，發現自己已經站在儀式大廳中央。四周是環繞而上的階梯式平臺，墻壁上鑲嵌著不同文明的符號與浮雕，地面則鋪著一張巨大的星圖，由金屬絲線勾勒而成，正隨著某種頻率微微發光。

“能量節點開始同步了。”薩拉的聲音從操作臺后傳來，她正盯著一塊懸浮屏幕，手指在虛擬鍵盤上飛快敲擊。

“時間不多。”凱西深吸一口氣，低頭看向手中的青銅羅盤。它不再只是母親留給他的遺物，而成了連接所有文明線索的關鍵裝置。他能感覺到它正在震動，仿佛回應著大廳深處某個看不見的力量。

托尼站在一旁，手里拿著一本破舊的羊皮書，嘴里念叨著：“如果瓊斯那老狐貍沒騙人，這儀式應該能在全球范圍內重啟人類共識……前提是別出岔子。”

“你剛才說‘如果’？”山本皺眉，右手按在武士刀柄上，眼神掃過大廳各處的監控點。

“我當然希望他這次說的是實話。”托尼聳肩，“不過你也知道，那個瘋子從來都只相信自己的劇本。”

大廳頂端忽然亮起一道光柱，直沖天花板，在那里投射出一個旋轉的星環圖案。整個空間隨之輕微震顫，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奇異的能量波動。

“啟動了。”阿米爾低聲說，他的手掌貼在地面上，眉頭緊鎖，“但……有點不對勁。”

凱西立刻蹲下身，將羅盤放在星圖中心。指針劇烈晃動了幾秒，最終穩定下來，指向大廳西側的一根石柱。

“那是——”薩拉猛然抬頭，“能量節點的位置！”

幾乎與此同時，光柱猛地扭曲，像被什么力量撕扯了一樣，原本筆直的光束變成了蛇形，不斷抖動，甚至開始向四周擴散，照亮了原本隱藏在陰影中的幾個通道。

“糟了！”薩拉大喊，“節點失控了！能量流正在反噬！”

凱西咬住嘴唇，指甲掐進掌心。“托尼！你那邊有辦法穩住嗎？”

“我得重新校準輸入參數！”托尼快速翻動書頁，額頭冒汗，“但需要三分鐘！”

“我們沒有三分鐘！”山本拔出武士刀，警覺地望向大廳入口，“有人來了。”

腳步聲由遠及近，沉重、整齊，帶著金屬碰撞的聲響。凱西心頭一緊，他認得那種節奏——是瓊斯帶來的護衛隊。

果然，幾秒鐘后，一群身穿黑色戰術服的身影魚貫而入，手持高能武器，迅速占據了大廳外圍制高點。而在他們中間，一個身影緩緩走出。

是瓊斯。

他依舊穿著那套剪裁精致的西裝，左眼的單片眼鏡泛著冷光。他沒有帶武器，卻比任何武裝人員都更具壓迫感。

“我很欣賞你們的努力。”瓊斯慢條斯理地說，語氣中帶著幾分惋惜，“但這場儀式不該由你們來完成。”

“你瘋了。”凱西站起身，聲音堅定，“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不，我知道得很清楚。”瓊斯嘴角微揚，“人類文明已經走到盡頭，只有徹底摧毀現有的秩序，才能迎來真正的重生。”

“所以你就想用這個儀式制造一場全球性的混亂？”薩拉怒斥。

“不是混亂，是凈化。”瓊斯抬手，示意身后的士兵上前，“你們以為自己是在拯救世界，其實不過是加速它的滅亡。”

“那就試試看吧。”山本一步跨出，刀鋒直指瓊斯胸口。

“等等！”凱西伸手攔住他，“我們還有機會。”

“機會？”瓊斯冷笑，“你們連儀式本身都無法控制，還想阻止我？”

凱西沒有回答，而是迅速打開羅盤背面的小蓋板，露出一個隱藏的凹槽。他從衣領里取出一枚小小的水晶碎片，輕輕嵌入其中。

剎那間，羅盤表面的符號全部亮起，光芒順著地板上的星圖蔓延開來，形成一道新的光軌，與原本的光柱交錯成網。

“你在做什么？”瓊斯臉色一變。

“你漏掉了一個變量。”凱西抬頭看他，“文化之間的共鳴。”

就在這時，薩拉的終端發出一聲尖銳的警報。

“能量回流！”她驚呼，“節點開始逆向反饋了！”

大廳內的光柱劇烈扭曲，像是被什么東西撕裂，形成了一個漩渦狀的空洞。空氣變得稀薄，溫度驟降，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強烈的吸力。

“快退開！”山本大吼，拉著托尼和阿米爾往后撤。

瓊斯卻沒有動，他的目光死死盯著凱西手中的羅盤，眼中第一次浮現出動搖。

“你以為你能駕馭它？”他咬牙切齒地問。

“我不知道能不能。”凱西的聲音冷靜，“但我必須試。”

他閉上眼，腦海中浮現母親教他解讀古文的畫面，浮現他在大學圖書館獨自研究救贖故事的夜晚，浮現盧卡斯摘下面具那一刻的眼神。

他睜開眼，舉起羅盤，對準光柱的核心。

“現在，該輪到我們說了算了。”

羅盤爆發出刺目的白光，整座大廳被照得如同白晝。光柱瞬間收束，變成一道筆直的線，穿透穹頂，直抵天空。

而就在這一刻，瓊斯的身體突然劇烈顫抖起來，他的單片眼鏡閃爍幾下，猛地炸裂。

他踉蹌幾步，扶住一根石柱，口中喃喃自語：“不可能……你怎么可能……”

“因為你不是唯一一個理解文化意義的人。”凱西走近他，輕聲說，“你低估了人性的韌性。”

瓊斯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卻終究沒能說出一個字。他的身體慢慢滑坐在地上，雙眼失焦，仿佛靈魂已被抽離。

大廳恢復了短暫的寂靜，只有星圖還在微微脈動，仿佛在等待下一步指令。

“現在怎么辦？”托尼喘著氣問。

凱西低頭看著手中仍在震動的羅盤，指尖劃過那些古老的符號。

“繼續。”他說。

薩拉點頭，重新坐回終端前，手指再次飛舞。

大廳深處，光柱重新穩定下來，緩緩旋轉，映照出一片前所未有的星空圖景。

而就在這時，羅盤上的某個符號忽然一閃，緊接著，整個大廳的地磚開始微微震動，像是某種更深層的力量即將蘇醒。

凱西握緊羅盤，心跳加快。

而他們，還沒有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