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后,汜南城。
顧驚秋捧著一碗雞湯,舀起一勺,吹了吹,放到知瑤嘴邊:“來,雞湯,補身子。”
知瑤半躺在床榻上,月光斜斜穿過紫薇花,浸潤進屋來,在知瑤身上流淌,襯得人兒格外靈動。紅唇輕啟:“歸到玉堂清不寐,月鉤初上紫薇花。1”
顧驚秋輕笑:“響徹五更天未曉,一樨月浸紫薇花。2”
“驚秋,我們出去待一會吧。”
顧驚秋看著知瑤的眼睛,想要從中解讀出些什么,過了好一會兒,將碗放在一旁,起身將知瑤扶下床,又取了一件掛襖披在她的身上,扶著她走入院中。
已是夏末,蟬鳴弱了不少,晚風陣陣,直吹得人心發涼,知瑤默默站在紫薇樹旁,一陣晚風吹的紫薇樹枝搖影動,樹影婆娑,發出咯咯聲響。
“知瑤。”顧驚秋輕喚。
兩人對視,知瑤原本靈動的眼眸帶上了一絲哀意。
又是相顧無言。
原本明亮美好的月亮染上血色,帶上幾分癲狂,混亂的韻味。
知瑤抬頭仰望,輕言道:“驚秋,月亮死了。”
二人就在這靜謐中站了一夜,月光灑滿大地無人清掃,只待哪人拿著荷葉包住一捧帶回家去。
第二日,顧驚秋正欲出門去集市上給知瑤買些蜜餞果脯綠豆糕之類的吃食,還未出門便聞敲門聲。
顧驚秋拉開門看去,清一色的八旬老者,身上是銀白色的金繡長袍,背后是一個大大的顧字。為首的老人笑呵呵上前:“驚秋啊,我是你大舅。這次來呢是代表顧家接你回去繼任家主之位。”
“我?怎么,顧家后繼無人了嗎?”
“這…”
“當年把我們一家趕出顧家你們不也挺干脆嗎,怎么現在又讓我們回去了?”
“你父親的事的確是他有錯在先,逐出家門也是他同意的。況且…”
“你看你們現在也在狡辯,不愿去道一個歉。又憑什么,讓我回去。”
“我們…”
“行啊,想讓我回去可以,兩件事,第一,把我父母的牌位迎回顧家,入宗堂!第二,我要娶知瑤為妻,廣邀同道,大擺宴席,布告天下!”
“顧驚秋,你別得寸進尺!”旁邊一個長老嚷道,“給你臉你最好給老子接著!”
“得寸進尺?我得了什么寸進了什么尺!”
“呵!真是好大的口氣!老子今天就替顧君屹那個短命廢物好好管教管教你!”說罷精神力涌出,雙手一揮,兩柄黑色戰錘出現在手中,一擲,迎面飛向顧驚秋的面門。
顧驚秋眼底微閃,不可抑制的浮上一絲怒色,身體一側,從兩柄戰錘的縫隙間躲過。
暴躁老人冷哼一聲,抬手一招,兩柄戰錘回環又從背后砸向顧驚秋,身向前沖,握拳直沖顧驚秋面門。
顧驚秋站在原地,單手捏劍訣于胸前,一揮,劍光乍現,轟鳴聲宛若洪鐘,戰錘被劈開。
又向前一劈:“斬。”劍氣直劈老者額頭。
暴躁老人強行頓住前沖之勢,一拳轟出與劍氣相撞。
“轟!”靈氣對撞產生湮滅,周圍事物剎那間消逝,只剩粉末。
顧驚秋后退半步,暴躁老人直接倒飛砸在墻上。
“咳咳…”老人從墻上跌下來,擦去嘴角滲出的血:“好小子。”
顧驚秋拍了拍衣角的塵土:“我想我現在的要求是你們要跪在我父母的墓前道歉。”
“道歉?”老人冷笑:“別說這個,只要老子活著一天,那倆廢物的牌位還有你娶的那個賤物就別想進顧家門半步!”說罷右手向上一抬,一個巨大的丹爐浮現,將顧驚秋圍困其中。
“器,紫玄丹爐。”左手一揮,一昧地火祭出。
顧驚秋四下一掃,只覺得自身靈氣不斷流逝,要不了多久,必成一具干尸。
顧驚秋果斷開大,雙眸染上血紅色,手上劍訣連變,夢熊出鞘:“修羅劍陣,破。”
夢熊演化成一柄寬厚的長劍懸于半空,顧驚秋手一壓,長劍下刺,劍身嘶鳴,劍意迸發,一瞬攻破丹爐。
顧驚秋強行續力:“天法,誅仙劍陣。”夢熊化為數千柄纖細長劍,劍身上靈氣濃郁外發,近乎實質。強大的壓力引得幾位長老紛紛后退。
“開!”五人靈力奔涌,傳到為首長老一人身上,聚成一面屏障。
千柄長劍呼嘯著沖向眾長老,強大的劍勢瞬間將長老壓得直不起身。
“住手!”屋內傳出一聲暴喝。
顧驚秋回頭看去,一個長老單手挾著知瑤走了出來,顧驚秋強收劍訣,頓時鮮血從嘴角溢出:“放開她!”
“跟我們回顧家。”
“你!”顧驚秋握劍的手微微顫抖,生怕那個長老傷害知瑤。
怎么辦,那名長老被知瑤完全擋住,沒露出一點身形…
“我們也不會虧待你,”為首長老緩緩開口,顧驚秋回神看去,“你父母的牌位可以進顧家宗祠,你也可以娶知瑤,不過,只能為妾。”
“大哥,那…”
“閉嘴!顧驚秋,你可答應。”
顧驚秋未開口,便聞知瑤傳音:“驚秋,答應他!”
顧驚秋看向知瑤,知瑤抿了抿唇,低下頭。
“好,我答應你。”
“那你們收拾一下,明日一早我們就出發。”幾位長老聯袂而去。
“知瑤!”顧驚秋沖上去將知瑤扶進屋中。
知瑤輕撫顧驚秋的手:“沒事的,先去收拾東西吧。”
“知瑤……”知瑤抬起手指,按住顧驚秋的唇:“噓,聽話。”
顧驚秋在知瑤額頭印下一吻,出去收拾行李去了。知瑤緩緩坐在床邊,摸了摸隆起的肚子:“對不起。”
次日一早,幾人便啟程返回顧家,父母二人的牌位顧驚秋也一同遷回顧家宗祠,但沒用動墓碑,而是在顧家設了衣冠冢。顧驚秋正式擔任家主一職,娶了知瑤為妾室,回絕了眾長老再娶一正房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