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師兄!”
微風陣陣,落日熔金,給整個玄霄宗度上了層金光。
一抹紫色的身影飛奔過來,虞寧寧喘著粗氣挽起衣袖,向面前人攤開手掌:
“我來領碧清峰這個月的份例。”
沈縱頓住要離開的步子,慢悠悠的合起賬本冷眼打量著來人。
少女約莫十三四歲,一雙大眼睛盛滿執拗,尖下巴,扎著兩個發髻,紫色的衣裙洗的發白,像是剛從菜地里急匆匆跑出來,額角冒著汗珠,白嫩的小臉和袖口處沾著泥土,整個人看起來狼狽不堪。
“沒有!”
“沒有了?”虞寧寧愣住,反應過來后不禁急切追問。
“我方才都看見了,凌云峰來要也有,無岳峰來要也有,偏我們碧清峰來要就沒有!到底是沒有了,還是你們月影峰中飽私囊!”
“你休要胡說八道。”
沈縱語氣頗為不耐煩:“真當我們月影峰跟你們碧清峰這群沒人教的野狗一般品性低惡劣!”
“你!”
“都吵吵什么!”
氣氛僵持之際,一個身著藍色衣衫,面容冷肅的弟子走了出來,身后烏泱泱跟了一群月影鋒的弟子。
“齊師兄!”
為首的弟子看清來人后,跟一旁的沈縱對視一眼,神色變得輕蔑,喉間不由擠出一聲諷笑:
“喲!我當是誰,原來是碧清峰大名鼎鼎的虞師妹啊!”
“不知前來有何事啊?”
虞寧寧努力平復了情緒,無視掉齊珣語氣中的譏諷,再次冷靜的開口:
“我來領我們碧清峰這個月的分例。”
“份例?”
“若我沒記錯,咱們玄霄宗五個峰不是各發個的嗎?”
身后的弟子傳來一陣哄笑。
“師兄快別同她多費口舌了,不過是一群沒人教沒人管的野狗罷了,說的好聽些是碧清峰的弟子,你且看看他們那病秧子師尊何時醒來,平日里還不是靠我們月影峰和其他峰主的接濟。”
虞寧寧氣的眼眶都紅了,白嫩的面頰因激動泛起血色:“你胡說八道!我們師尊是為了鎮壓魔修才會遲遲不醒,豈容你置喙!”
面前月影鋒的弟子神色卻更加嘲弄:“成日里你們師尊長師尊短的叫著,怕是自從拜入門派連面都不曾見過吧。”
“再說了,我們月影鋒的東西,憑什么要白白給你們!”
“憑他們這群還在練氣期的廢物,也配待在玄霄宗!”
“誰不知道靈韻仙尊是整個修真界數一數二的天才,這般天資卓越的人物,怎會甘愿有你們這中平庸的徒弟,日后即使醒了,也未必肯要你們,何必呢?”
“若你們識相點,就趕緊滾出玄霄宗!別再往后的宗門大比上給玄霄宗丟臉!”
“滾出去!滾出去!滾出去!”
人群中傳來起哄聲,虞寧寧指甲深深陷進手掌,全身微微顫栗,氣的險些哭出來。
正在此時,門口卻突然多了一抹柔弱的身影。
“師兄。”
來人身著一襲粉色羅裙,眉若遠黛,面容姣好,這是月影鋒最受寵的小師妹蘇念禾。
她站了出來,居高臨下的俯視著虞寧寧,黛眉微蹙,天真無邪般開口:
“虞師妹這是在做什么…”
她一出現,原本神色輕蔑不懈的眾弟子登時換了副面孔,各各溫柔體貼,對著蘇念禾噓寒問暖,從虞寧寧的視角看,就是一群哈巴狗搖著尾巴爭先恐后的蹭上去。
“師妹怎么來了。”
“師尊要我們去殿前傳授心法,見師兄們遲遲不來,特地要我來看看。”
外面天冷,一道傳音符的事,何必勞煩師妹大老遠跑一趟。”
齊珣看到蘇念禾的出現,面上先是出現癡迷的神色,不知想到了什么似的眸光一動,轉頭朝虞寧寧揚起一抹惡劣的笑。
“虞師妹大老遠來一趟,總不好叫你白跑一趟,都是同宗門的師兄弟,我們也不好太為難你,不如這般,你回去,把黎師弟叫過來,讓他從我胯下鉆過去,我便將月例盡數發給你們,如何?”
眾弟子愣住,轉而擠眉弄眼的哄笑起來。
“哈哈哈,沒錯,叫黎回生那狗雜種過來,好好給我們齊師兄磕個頭,從胯下鉆過去。”
“那小子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成日里端著一副可憐模樣,我早看他不爽了。”
“聽說他前些年來玄霄宗的時候還是個身染魔氣的小乞兒,要不是碧清峰招不到弟子,誰會把他收了。”
“你做夢!”
而蘇念禾聽到黎回生的名字神色一頓,聽到后面的話皺眉有幾分不滿。
“師兄,你們對黎師弟怎能這般過分…”
齊珣時刻關注著蘇念禾的表情,見她皺眉不滿自己這么對黎回生,眼神不由變得陰鷙,妒意翻涌在其中。
又是他。
想起前日晌午蘇念禾偷偷摸摸站在山門滿臉羞怯著送給他香囊的模樣,心頭頓時竄起一股火。
還是揍的輕了。
待他尋個機會,再好好收拾那個賤種一頓。
“既然不要就滾,當真是真是給臉不要臉。”
“我們走!”
朱紅色的大門緩緩關上,虞寧寧忍了許久的眼淚還是忍不住落了下來。
一面委屈的擦著眼淚,一面走著回到了碧清峰,見她回來,正在打掃的方明溪急急忙忙的迎了出來。
“師妹,月例要到了嗎?”
見她不說話,方明溪湊近一看發現自家師妹眼眶紅紅的,面上還有未干的淚痕,剎那間眸色一沉。
“他們欺負你了?”
聽到這邊的動靜,碧清峰的其他弟子全都湊了過來,聽虞寧寧抽噎著講完了事情的經過,各各個神色不忿。
“他們這不是明擺著欺負人嗎?”
“因著我們碧清峰師尊尚未蘇醒,其他四位峰主不是一同商議好輪流給我們發月例助我們修煉嗎?”
“其他峰主還好說,偏月影鋒回回都不給,不僅如此,還對我們加以羞辱,是在欺負人。”
“我不信月影鋒峰主回回都不知情,說不準就是他刻意縱容的!”
“旁的便也罷了,我們雖未曾見過師尊,可誰人不知師尊當年是鎮壓魔修根基受損才陷入沉睡的!他們怎么可以說師尊是個病秧子!”
這種事已經不是一兩次了,幾乎隔幾日就要上演一次,可即使如此,虞寧寧淚珠還是大顆大顆往下落。
而方明溪他們卻低頭喪氣不已,當年因著自己資質過低卻又想留在玄霄宗,才不得已拜入碧清峰,本以為只要留在玄霄宗就能有大機遇,沒成想受盡排擠,如今也還是個處在練氣期的廢物。
玄霄宗共分四峰,三位男峰主,分別是月影峰的顧玄逸,無岳峰的蕭瑾和薛懷玉,還有兩位女峰主,一個,是凌云峰的林如眉,另一位便是碧清峰的師尊,鶴雪泠。
五位師尊是師兄妹的關系,肖瑾排行第一,薛懷玉第二,林如眉第三,顧玄逸第四,鶴雪泠排行第五。
她雖年紀輕輕,修煉天賦卻是極高,靈根更是千年難遇,勤修煉,悟性高,不過百年就超過同門師兄弟成為化神后期,整個修真界誰人不尊稱一聲靈韻仙尊。
按理來說,這般的天之驕子,想要拜入她門下的弟子應當不計其數,卻因在先前仙魔大戰中身受重傷,不僅根基受損,還陷入昏迷整整七年之久。
玄霄宗前些年大肆招收天資聰慧的徒弟,考慮到鶴雪泠的身份,肖瑾及其他幾位峰主也替她招收了幾位弟子,避免碧清峰門前太過冷清。
先前其他峰門的弟子多多少少也聽過鶴雪泠的威名,倒也對碧清峰的人以禮待之,只是時間久了,見其還未曾有蘇醒之意便漸漸疏遠孤立了碧清峰。
而碧清峰又不比別的峰門有師尊時刻教導,修為靈力低下,便總是被月影宗的弟子欺辱。
正在此時,虞寧寧看到了角落里的黎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