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生死間徘徊著，忽然一道曙光刺著她的雙眼。太后眼前透著前所未有的光明。難道是錯覺？皇祖母的雙眼像是一雙看透人世的狐貍，雙眸中透著慈愛。就這么靜靜地看著太子妃的肚子說道：“是女孫。”

“皇祖母怎么如此肯定？”太子妃驚訝道。

“前世我是一個小部落首領的女兒，一個被寵壞的小姑娘，后來來了另一幫非常強悍的部落首領，那里的人為了自保，一致決定將我獻給那個首領——帝辛，比我祖父還老，他對我很好。不愁吃不愁穿的，我就跟了他兩年。后來他被另一支強大的部落給滅了。那個部落為了名正言順取代他的統治地位，不惜抹黑她。說她如何蠱禍帝辛做殘忍的事？如何殘害蒼生？將她一刀斬首，身首異處。再次輪回，我在人世間種下善果，也向蒼天有了一個交代。我不是壞人……”說著說著，太后開始打著哈欠。

“母后您就別再說了，侍醫們都在候著呢？”定征帝擔心道。母后現在這么精神不會是回光返照吧？那時候還小，母后為了避禍，早早帶著他去了離長安很遠的封地。每次遇上心氣不順的時候就會給他講這個不著邊的故事。自打他當上皇帝，就再也沒聽她講這故事。現在又怎么了？

“皇上就別說了，我的身體我心里清楚。再不說只怕沒機會了。”像是被兒子叫清醒似的，開始咳嗽起來。太子妃貼心地從旁扶起太后坐起來，并將軟枕豎著讓蘇太后靠著舒服點。太后看著定征帝道：“其實我本是先帝最不受寵的妾室，若不是生逢亂世，讓我們母子撿了便宜，下半輩子也能平安一生。”輕撫胸口順了口氣并對太子妃說道：“大漢的皇位傳男不傳女，可對西域那些胡人是不講究這個的。看到你懷的女孩，讓老身想起當初你父王（越之國王）的那張‘遺詔’。按理他還活著就不能說是遺詔，但這是他執意要這么做。他說他的王位只傳給你和陰明的孩子，可這份遺照有個漏洞，那就是他并沒有指明是男孩還是女孩只說是孩子。這或許是天意？梨靈，你是好人。你命中是有子的，只不過是時候未到。先開花后結果。梨靈，你懷的這個女孩無論是對大漢還是越之，都很重要。”說完，心中也了卻了一塊大石頭。故意當著眾人面說有子，無非是想保她正室之位穩固而已。其實太子夫妻命里的“兒子”雖是皇室血脈但......

“皇祖母您別想那么多，好好休息身體要緊。”陰明太子擔心起來。

“孫兒，你與孫媳婦一定要照顧好蓮玉，擁有皇室血脈的孩子是有繼承權的。這話你也許不懂，將來你會明白的。不過現在我想見見炎皇劍與冰雪劍。”太后不理會兒孫對她的擔擾，執意要看炎皇劍與冰雪劍的重逢。

本想要再考慮中的太子在見到定征帝向他使的眼神后便出去了。看著從小不受她重視的孫子乖乖地出去，兒子坐在床對面的軟塌閉目養神。忽然間覺得她欠兒子和這個孫子太多太多了。

“都懷上了，傳言說你上次小產后便不能生育也只是假的了？”太后問道。

忽然問這個問題太子妃不知該怎么回答？定征帝忽然睜開眼睛慈愛地看著兒媳婦，示意她說實話不用擔心。

“其實并不是傳言，只是當時都絕望了。宮里的所有的侍醫和民間的醫工都請了好多，都說孫媳以后不能做母親。小產之后這兩個月中我都是自暴自棄人也變懶了。就連我的貼身侍女尤依請幾回侍醫都被擋回去了，心想以后再也不能生孩子了，死的心都有了。后來父皇私下告訴兒臣，這也是為了保護兒臣，不得已的辦法。”其實定征帝的原話是想要個嫡系子孫，暗里早已吩咐太醫令，就是為了斷了和皇后害她的念想。想想這陣子的失與得的心酸，是她在越之國十幾年都沒嘗過的滋味。

“或許這就是命。以后太子不會再娶妾室。”太后意味深長地盯著太子妃的肚子。這讓定征帝驚訝不已，母后這是什么意思？太子妃更是震驚不已。不理會兒孫們驚訝的樣子，她繼續說道：“你之前難產生了個死胎，老身便特意找太卜令給你算了一卦，說你根本就生不出孩子。”費力地伸頭與太子妃近距離看著，詭異一笑道：“因為你前世非人非妖魔鬼怪，只是沾了神靈之身而得仙的死物。你就是一塊沒有感情的冰。”

太子妃是真嚇著了，因為太后說的話很像她時常做的夢境。倒是定征帝以為自己的母后病糊涂又說瘋話了。

這時太子也命人抬著兩個長長的鐵箱子進來，走到太后面前道：“皇祖母，這兩把劍不能單獨拿出來。”說話間太后已在太子與太子妃的挽扶中下了床走至鐵箱前。一個箱中炎皇劍躺在炭火中，在高溫中寶劍閃著金黃的亮光；另一個鐵箱中冰雪劍尤如其名，冰塊覆滿整個劍身寒氣從劍身上不停地揮散著，透著幽暗地藍光。

可就在這時太子妃的肚子很不舒服，她隱約感覺到腹中胎兒的興奮。本能地對太子道：“陰明，快把這兩把劍抬下去。”

見妻子捂著肚子很難受的樣子，太子忙命人將兩個鐵箱抬回去。冰雪劍與炎皇劍的離去，太子妃的肚子也不疼了。太后與定征帝更是受驚嚇般要傳太醫令卻被太子妃及時制止了。

“不難受了？才兩個月？”太子憂心地道。

“事不宜遲趕緊去越之國。”定征帝神情凝重。還好事先母后告訴他調動北軍虎符就在銅鏡下的暗盒里，母后身邊的侍從好多都有皇后的人，他急得叫太子趕緊去拿。

“等一下。”太后叫住正要準備離去的兩人。鄭重其事地在定征帝的挽扶下走至太子身前道：“我要你保證一輩子對靈兒好，不準動搖靈兒母女地位。即使萬一你和別的女人有了兒子也不準動搖她腹中孩子的地位。”在得到太子的保證后，她仰天大笑道：“恒兒，那把神劍真的存在，母后不是在編故事。”太后叫著兒子的名道。目光漸漸迷離，有個少女手握寶劍，登基的陰明攜手少女站在大漢至高無尚的權力中心接受萬人朝拜。

“母后......”定征帝失控地叫著。

“皇祖母......”太子也跟著叫喊著，這一刻所有恩怨都煙消云散。

蘇太后就這樣在她的笑聲中結束了她的一生。國喪各國使臣中越之王最為矚目，和后咽不下心中的那口氣在蘇太后的牌位前怒責越之王道：“國王陛下，咱們好歹也是兒女親家。大漢皇太后駕崩，別人都到了，唯獨太后長孫媳未到。真是有失體統，難道這就是你越之國國王的教養嗎？”

“你這個女人還敢大言不慚。”氣得原本給太后的靈位行禮的越之王起身用顫抖的右手指向和皇后。差點害他斷子絕孫還敢找事。倒是立在靈位旁的定征帝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

“父王您消消氣兒，母后她也是不知情。必竟皇祖母駕崩前并沒有請她在旁。母后，太子妃回越之國暫住幾日也是皇祖母的意思。”陰明太子言語間故意刺激她。

“笑話，太子妃回越之國明明是醋勁大發不同意自己的丈夫娶小才離開的。越之國王，這是大漢，男人娶妾室做正室的豈能嫉妒？更何況太子殿下居然說是太后的意思，紅口白牙的誰做證？”和皇后冷艷的臉上斜視周圍吊唁的人群。太后平時看似向著她，遇到大事還是想著陰明。虎符她要了幾次都不見她松口，好不容易讓太后身邊的英兒聽到皇上的叫喊，卻讓陰明搶先拿到。

“朕可以做證，畢竟這是關系到大漢傳承的秘密。陰明是朕的嫡長子，母后在駕崩前找太子有話說那也是無可厚非的。”定征帝的臉上忽然浮現著若有所思的笑。他無視眾人走至越之王的面前道：“親家能在百忙中抽空來真是感激不盡，皇后不懂事就別跟她計較。一會兒咱們私下小喝幾杯怎么樣？”

看在定征帝誠懇地態度上，越之王反而對和后不削一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