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聽見李嬸的辱罵匆匆跑出來，我直直往里走，去了他的房間把那些他認為值錢的東西全砸了。

外婆氣的罵我，要找我理論。我抬起腳，最后踢在了他旁邊的位置。

下面雞雀不寧，外面外婆尖利的喊聲我置若罔聞，下意識打開窗戶，看見了正低頭往下看的沈潮。

像是注意到我的視線，他抬頭看過來。

我皺眉，抄起桌子上的水杯丟過去：“你看你家里二爺呢。”

沒想到會殃及自己，沈潮有那么一顆的茫然。但他還是伸出胳膊很輕松的接住了杯子，說：“我不是故意的。”

我不理他。

第二天他就將杯子送了過來。但是那時候倨傲壞了，看都沒看一眼就將杯子丟進了垃圾桶。

楊明明喜歡沈潮這位朋友是顯而易見的事，但沈潮朋友卻喜歡跟著沈潮，自從那件事后，沈潮也不知道怎么了總是“精心”跟我在放學(xué)撞上，就成了這種畸形的“四角戀”。

零碎的記憶里，是她追他，他跟著他而后兜來轉(zhuǎn)去回到我的身上。

沈潮其實也不算徹底的溫柔，他平常也會落井下石。

跟他同班第一個小測試下來，我就知道了。

我成績其實畢竟并不怎么好，算是不學(xué)無術(shù)那種。A市十中管不住我，到這里蘇城一中也是。

第一場測試下來，班主任看著我的試卷有一些頭大，把我喊進了辦公室。進去的時候，沈潮也在。

他坐在一個老師的辦公桌上，批改作業(yè)看見我來頭也不抬。

這個光線下來，他的手指關(guān)節(jié)細長，這樣一看我竟然對他看順眼了幾分。

班主任領(lǐng)著我走到自己桌子前，低頭點了點我的試卷。我抬眸，對老師還是能給幾分尊重。

他是一個五十來歲的精明慈愛的老頭，教我們班應(yīng)該是最后一屆，因此他對我們格外關(guān)愛。

班主任問：“知道我為什么叫你來嗎？”

我自然而然的說：“因為我成績差。”

“不是，因為你的作文太血腥了。”他蹙眉：“你來我們班這幾周，我覺得你是一個聰明的孩子。”

“就是在學(xué)習(xí)上不太用工，這幾周有很幾個老師也跟我反應(yīng)過，你經(jīng)常在課上睡覺。”沉吟著，他再次開口：“而且反應(yīng)挺多，你跟同桌楊明明在課堂上經(jīng)常開小差。”

我反駁：“是她經(jīng)常跟我說話，跟我沒關(guān)系。”

班主任又說：“我知道，一會你出去把她喊來。”

這話說完，我轉(zhuǎn)身打算走了，班主任連忙叫住我。縱然心煩，我還是轉(zhuǎn)了腳步，回頭。

班主任回頭看他，沈潮撇下嘴角，沒事發(fā)聲一樣繼續(xù)批改試卷。

班主任又說我：“還有你用詞不太準(zhǔn)確，有點……”似乎在斟酌用詞，他舌齒磨了半天，說：“不雅觀。”

“看著病句很大。”

我問：“哪里？”

班主任便點著我作文上的一行，說：“這個，能告訴為什么要用‘腦屎’嘛？”

我看了一眼，糾正：“這是暉陽。”

“噗。”身邊的沈潮笑出了聲。他動了動舌頭，抵住兩腮，我回頭看過去的時候，他已經(jīng)壓下去了笑。

班主任恍然大悟，隨后又指了指另一行：“這個呢？‘我看見他最后拿鴨頭畫腮紅。’”

我說：“是‘我看見他最后跟鴨子去遠方。’”

沈潮這回沒笑，最后班主任又指了好幾句，在我一一解釋后沉默了，有些一言難盡：“平常多練練字。”

于是，“噗”的一聲，沈潮笑出了聲。

我自然是自尊心收到打擊的，回頭瞇眼看他。等一上課，我就把他堵在了走廊。

“你剛才實在笑我？”我問他。

沈潮搖頭：“沒有，是剛才改試卷碰到一個在試卷上畫豬頭的人。”

我?guī)缀趵湫Γ骸澳且彩俏耶嫷摹！?/p>

肉眼可見，他茫然了一下，眨眼用三次才反應(yīng)過來，說：“畫的真好。”

我臉更黑了。

他找補：“真的很好看。”

我說：“那畫的是貓。”

這個姿勢有些奇怪，我是把他壁咚在墻上的，可他又比我高處半個頭，可能是為了方便，這會沈潮是曲腿靠在墻上的。

他低頭看著我，表情有一瞬的愕然，靜致幾秒后再次笑出了聲。

我其實挺想給他一巴掌色，這一刻是這樣想的。

下一刻，我一抬手就真甩了他一巴掌。

這巴掌其實上次就應(yīng)該給了。

沈潮有是茫然，我正氣著，對他只能說是厭惡，嫌煩。十多年來第一次被人打，他有些怔愕，張嘴囁嚅了許久，在反應(yīng)過來的的時候，我已經(jīng)走了。

但其實打完他我就后悔了，手疼。

那時候太嬌氣了，手心都是嫩白的，那一巴掌下去再抬起手看，果然是已經(jīng)紅了。

他那次笑了我之后，隔天班主任就設(shè)置了練字已經(jīng)習(xí)題小組。清楚我跟沈潮認識，班主任也就把我跟他分到了一組。

他是組長。

除了我和他以外，另外的組員是楊明明跟班里以為內(nèi)斂的男生，已經(jīng)忘記他叫什么名字了，戴著眼鏡一看就是好欺負的樣子。

其實他也是真的好欺負，班里人經(jīng)常欺負他。對我，他也是一種敬而遠之的態(tài)度，反倒對沈潮到時格外親切。

一中放學(xué)前最后一堂課是自習(xí)，一般都是班主任守著。當(dāng)天，他就落實了習(xí)題小組。讓小組的人自行待在一起討論題目，互相督促，互相學(xué)習(xí)。

我看見沈潮就煩，自然是及其不樂意。楊明明卻激動，拉著我就往沈潮那邊靠。

落座后我就冷著張臉，抱臂看著他。

夕陽落下的光在學(xué)校永遠是那種金黃的色條，與外面有些不同。

少年穿著校服，垂下頭時，碎發(fā)跟著耷拉在眼前，柔和文靜

沈潮注意到我面色不虞，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今天下手沒輕沒重，應(yīng)該是打疼了他。

旁邊的男生本來在聽題，抬頭觸上我的目光嚇的連忙縮腦袋。楊明明笑嘻嘻的讓他不要怕，轉(zhuǎn)頭嗔怪我天天冷著臉，讓我沒事多笑笑。

她這話說了很多次，很多次我都沒理。但這次，我如她所愿，發(fā)出一聲很淺的冷笑。

沈潮卻覺得是冒犯了當(dāng)晚就拿零食跟我道歉。人來的時候，我正在跟楊明明聊天，剛被叫去辦公司，她彼時心情不好，怏著問我：“你是不是覺得我煩。”

“沒有。”我回她，不抬頭。

沈潮就是在這時候走過來的，把零食放在我桌上。有人過來，我抬眼就看過去。

沈潮說：“今天有點冒犯了，對不起。我不該笑你的。”

暑假時候我跟著，他顯然知道我愛吃什么，桌上的零食都是我愛吃的。

我沒收，讓他滾。

沈潮哦了聲，走了。最后糖落入了楊明明的口中。

楊明明吃了糖，也不在乎剛才的負面情緒，她張嘴正想八卦一下問我跟沈潮的事，只是下一秒倏然收了零食，擦嘴，微笑。

是沈潮優(yōu)秀班那個朋友來了，后來偶然聽人討論，我才知道這人叫寧生塵。

楊明明顯然是喜歡他的，他路過楊明明身邊，對方就一手抓住我的手，用力太大我直接撇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