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高娣愛看著搶了自己衣裳的顏家英，頓時(shí)心頭一慌。
她真怕顏家英又給她砍了！
高秀鳳見她出現(xiàn)，猛地跳起，“你干什么？把我閨女衣裳放下！”
此刻，母女倆想法一致。
“這是我們新買的，可和你無關(guān)！”
“對，二姐，那是我的衣裳，沒有用你的錢買。”高娣愛一臉委屈，眼淚從眼角話落，楚楚可憐。
“嗯，我知道，沒用我的錢買。”顏家英開口，母女倆算是松了口氣。
高娣愛伸手，“二姐，你把我的新衣裳還給我好不好？我明天要讀書，沒衣裳穿。”
顏家英身子一轉(zhuǎn)，避開高娣愛搶衣服的手，“這兩件，一件是你媽買的，一件是魏延強(qiáng)給你買的。”
手落空的高娣愛臉色一白，扭頭看著高秀鳳，母女倆心中警鈴大作。
嘴上卻死不承認(rèn)。
“你這賤蹄子在說什么？這衣裳都是我給我閨女買的！你敢出去亂說，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
顏家英望著手里兩件棉襖，一件鵝黃色碎花，一件灰綠色翻領(lǐng)，這兩件衣裳她在供銷社都看過，價(jià)格都在十幾塊，不便宜。
還有高秀鳳手上那一大堆東西，沒個(gè)五六十塊，今兒這些拿不下來。
高秀鳳舍得給自己閨女買東西，但要她一下子花五六十，那是在要她老命。
顏家英抬眸，對上高秀鳳滿臉兇狠，但眼底心虛的目光，“分家的時(shí)候你不是說沒錢？哪兒來錢買這些衣裳？不會(huì)是偷的吧？”
“胡說！這是老娘的錢！”高秀鳳伸手就想搶，顏家英轉(zhuǎn)身一步，避開她后，還順道伸手把桌上的布料、棉花全給抓在手上。
桌上還有供銷社的票據(jù)。
顏家英拿手中一看，總計(jì)四十三塊四角。
“喲，四十多，挺有錢嘛！”顏家英晃了晃手里的票，高秀鳳伸手來搶，她身子一退，退出屋子，站在院里。
“可我怎么看這票據(jù)上只有一件棉衣啊？誒？你不說你姑娘兩件衣裳都是你買的嗎？怎么就一件票啊？該不會(huì)你另外一件是偷的吧？
天吶！偷供銷社里的東西，那可不是件小事啊！我得趕緊去報(bào)警！”
說完，顏家英就作勢往外跑。
“你，你你你你你站住！”
高秀鳳母女追了出來，這番一大鬧，顏老四父子，顏家秀等人也到了。
眾人看著顏家英抱著一大堆東西，嘴里嚷嚷個(gè)沒完。
“我就不站！姐！高娣愛買兩件衣裳卻只有一張票，這衣裳肯定是偷的！快去報(bào)警！”
“你閉嘴！這是單獨(dú)的票！是買的！”
高秀鳳上前要去搶，被顏家英轉(zhuǎn)身就輕巧躲過，“那你把票拿出來給大伙兒看看啊！沒票就是偷的！就是你偷的！”
“你閉嘴！我買的衣裳憑什么給你看票？顏家英我告訴你，你再不把東西放下，我馬上就去報(bào)警！告你上門搶劫！”
“去去去！快去！別光報(bào)警，還把村里的人都叫來，到時(shí)候讓大伙瞧瞧你這件衣裳到底哪兒來的？”
顏家英說著，將那件鵝黃色棉服舉高過頭，“一定要多喊點(diǎn)人！讓四隊(duì)那邊的也來瞧瞧！最好把魏家的也喊來，這衣服十好幾塊呢！不知道魏家心疼不……”
“顏家英，老娘撕爛你的嘴！”
高秀鳳沖上前去，被顏家英一腳踹翻，她低著頭，俯視地上狼狽不堪的婦女，“想要魏家上門，還是把你偷的東西拿出來，你自己選。”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高秀鳳別開視線，從地上爬起，就往顏老四身后躲。
“當(dāng)家的，這英丫頭太過分了，一進(jìn)屋就抱著衣裳說我偷衣裳，這明明就是我花錢給娣愛買的！是因?yàn)槭翘幚淼呢浰圆艣]有票，她卻在這污蔑我！”
顏老四卻很莫名，他瞇著眼，神色有幾分怒氣，“你去鎮(zhèn)上是買衣裳了？”
“我……”高秀鳳答不上來，一臉緊張。
見狀，顏家英大笑，“買衣裳都是偷偷去的啊！話說顏老四知道你今兒花了四十幾塊嗎？”
“你閉嘴！”高秀鳳都快氣瘋了，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拉著顏老四解釋。
“當(dāng)家的，這天越來越冷了，娣愛衣裳被英丫頭砍壞了，我沒法只得重新給她買一件，還有家里也沒件像樣的衣服，所以我買了布打算給咱每人做一件棉衣。”
“四十幾塊。”顏老四重復(fù)著這個(gè)數(shù)字，“昨兒莫二嬸來借五塊錢帶孫子看病，你說沒錢，今天有錢買這么多？”
高秀鳳臉一白。
昨日莫家確實(shí)上門借錢，但她沒借，因?yàn)槟夷菍O子三天兩頭生病，家里為此欠了一屁股債，她才沒那么傻要借這種擺明不會(huì)還的錢！
她扯了扯嘴角，“當(dāng)家的，我也是為了咱家啊！莫家什么情況你也知曉，那就是個(gè)無底洞！咱們不能把自己陷進(jìn)去啊！你我都好，有肉吃肉沒肉喝水，但建軍呢？他要長身體啊！有錢自然要留著給建軍花，怎能借給別人家嘛！”
顏建軍是顏老太的命根子，自然也是顏老四的。
因而，他被說動(dòng)了。臉上的怒氣也散了幾分。
一轉(zhuǎn)頭看到顏家英，面色又變了。
“都分家了，還到我這做什么？把東西放下滾出去！”
就算分了家，可到底是父女關(guān)系，人家說打斷骨頭連著筋，在他顏老四這就輕飄飄的一個(gè)“滾”。
可笑面對這人，她上輩子卻始終尊為父親。
愚孝啊……
愚孝！
“不行啊！”顏家英收斂思緒，笑道：“供銷社購買東西，都有開票的，為啥你家這兩件衣服只有一張票啊？我作為愛黨愛國的好同志，必須核對清楚，免得有人偷國家東西，你說是不？”
顏老四聞聲，眉頭蹙了一下，扭頭看向高秀鳳，只看她叉著腰，十足的底氣。
“我方才就說了，這是處理的，只剩下這一件了，售貨員特價(jià)賣給我的，所以才沒票！”
高秀鳳剛才確實(shí)說過這話，顏老四剮著顏家英：“我家里買的東西，還用不著向你證明，你算什么東西？”
“不算什么好東西。”顏家英咧著大牙，“俗話說上梁不正下梁歪，雖然我不想承認(rèn)，但法律上你始終是上梁，你都不是個(gè)東西，我這下梁又能是什么好東西？”
“你……”
顏老四氣急，抬腿就沖顏家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