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心跳爆表
瑤池的風(fēng)，帶著蟠桃的甜膩和忘川河水的陰寒，卻吹不散凝固在唐笑笑周身的、如同萬年玄冰般的絕望。
巨大的水鏡光幕如同懸頂之劍，將她拿著那件“驚世駭俗”戰(zhàn)袍的傻樣，連同敖烈被強行按在星紋鋼展示臺上、眉頭擰成死結(jié)、心率直逼200bpm的窘態(tài)，360度無死角地直播給整個喧囂的會場，以及三界億萬正在吃瓜的觀眾！
那激情澎湃的解說還在火上澆油：
“歷史性的一刻！戰(zhàn)神心率突破200大關(guān)！愛の熔爐正在沸騰！月老小姐手中的‘永恒鴛盟’戰(zhàn)袍已就緒！讓我們倒計時！十！九！八……”
倒計時如同喪鐘，每一下都敲在唐笑笑脆弱的神經(jīng)上。
“不……不行……”她嘴唇哆嗦著，聲音細(xì)若蚊蠅。那件融合了“土豪金”、“七彩鐳射”、“Q版童趣”、“暗黑冰冷”、“烈焰紅唇”等多種致命元素的婚紗，此刻在她手中重逾千鈞，散發(fā)著灼燒靈魂的熱度。穿上它？站上那個萬眾矚目的T臺？和那個心率快爆炸、隨時可能掀桌子的鐵憨憨戰(zhàn)神一起？這比讓她直接跳進(jìn)太上老君的煉丹爐還痛苦！
“七！六！五……”
唐笑笑猛地閉上眼，身體因為極度的羞恥和抗拒而微微發(fā)抖。手腕上那根該死的紅線，此刻如同燒紅的烙鐵，清晰地傳遞著敖烈那邊傳來的、如同火山即將噴發(fā)般的狂暴心跳和壓抑的煩躁！她能想象他赤金眼眸里凝聚的風(fēng)暴，那是對被當(dāng)成“展品”的憤怒，對“窺探”的厭惡，以及對這整個荒謬場面的極度不解！
“四！三！二……”
就在倒計時即將歸零，織云仙子激動得團(tuán)扇都快捏碎，全場屏息凝神等著看“月老換裝”的瞬間——
嗡?。?！
一道刺目的白光毫無征兆地在會場前排的VIP嘉賓席炸開！空間被強行撕裂的波動瞬間壓過了喧囂！
光芒散去！
一個頎長、挺拔、卻帶著一身狼狽與冰冷寒意的身影，踉蹌一步，出現(xiàn)在那張由雷擊木打造、鑲嵌著夜明珠的“心動座椅”前！
昂貴的定制西裝早已化為飛灰，僅存的襯衫上布滿雷霆灼燒的焦痕和忘川河水的污漬，緊貼在身上，勾勒出緊繃的肌肉線條。
原本一絲不茍的發(fā)型凌亂不堪，幾縷碎發(fā)垂在額前，更添幾分野性的狼狽。但那雙鳳眼，卻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瞬間掃過全場，最終死死釘在了光幕上——釘在了那個拿著閃瞎眼婚紗、一臉生無可戀的唐笑笑身上！
陸安石！
被司命星君以“命格牽引·關(guān)鍵人物”為由，強行從人間抓回來的冰山霸總！
整個瑤池會場，再次陷入了詭異的寂靜！連那激情澎湃的解說都卡了殼！
彈幕瞬間爆炸：
“臥槽？！陸霸總？！”
“這造型……剛逃難回來？！”
“這眼神……想殺人??！”
“修羅場！絕對是修羅場！前排兜售瓜子汽水忘川冰飲！”
“戰(zhàn)神心率210了！刺激！”
陸安石無視了所有投來的、或好奇、或同情、或幸災(zāi)樂禍的目光。他站直身體，動作帶著一種被冒犯的野獸般的僵硬，冰冷的目光掃過自己身上堪稱“行為藝術(shù)”的破爛行頭，再看向光幕上唐笑笑那副“被公開處刑”的傻樣，最后定格在她手腕上那根刺眼的、延伸向展示臺的紅線……鳳眼里的風(fēng)暴幾乎要凝成實質(zhì)！
他薄唇緊抿，一言不發(fā)，直接拉開那張VIP心動座椅，坐了下去！動作帶著一種“老子倒要看看你們還能玩出什么花”的冰冷決絕！椅子扶手上那顆代表“滅燈”的巨大黑色仙晶按鈕，在他指間無意識地、危險地摩挲著。
“呃……讓我們……歡迎我們尊貴的VIP評委！陸氏集團(tuán)總裁，陸安石先生！”解說員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和強行圓場的尷尬，“陸總百忙之中……呃……風(fēng)塵仆仆趕來！必將為我們的大會帶來更加……專業(yè)的評判視角！”
唐笑笑看著突然出現(xiàn)的陸安石，看著他身上那比自己還慘烈的“戰(zhàn)損版”造型，再感受著他那幾乎要凍僵整個瑤池的冰冷視線，以及手腕上紅線傳來的、敖烈那邊因為陸安石出現(xiàn)而變得更加狂暴的心跳共振……她感覺自己的大腦徹底宕機了！
“一?。?！”
倒計時歸零！
“月老小姐！請——換——裝——！”解說員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破音的亢奮！
聚光燈！不！是比聚光燈更刺眼百倍的、由數(shù)十面水鏡術(shù)聯(lián)合驅(qū)動的超級追光，瞬間如同巨大的探照燈柱，死死鎖定了拿著婚紗、僵在原地的唐笑笑！
同時，另一道同樣強橫的光柱，也牢牢打在了展示臺上，心率已經(jīng)飆升到218bpm、臉色黑沉如鍋底的敖烈身上！
兩人！一衣！一紅線！被強行置于光天化日、三界矚目之下！
織云仙子激動得滿臉通紅，帶著幾個仙娥就要沖上來給唐笑笑“更衣”！
“別過來！”唐笑笑發(fā)出一聲瀕死的尖叫，抱著那件閃瞎眼的婚紗猛地后退一步！像是抱著最后的救命稻草，又像是抱著即將引爆的炸彈！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啊——！??！”
一聲凄厲到變調(diào)的尖叫，猛地從后臺方向傳來！瞬間撕裂了會場的喧囂！
緊接著，一個穿著粉色侍女裙的仙娥，如同被鬼追一樣，連滾爬爬地從后臺沖了出來，臉上是極致的驚恐！她手里還死死攥著半截……斷裂的、閃爍著微光的金色絲線？
“不好了！織云仙子！唐月老！”仙娥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指著后臺，語無倫次，“籠子……籠子破了！那……那對祖宗……跑……跑出來了！”
祖宗？什么祖宗？
唐笑笑和織云仙子同時一愣。
下一秒！
“嘎——！??！”
“嘎嘎嘎——！??！”
一陣極其嘹亮、穿透力極強、帶著一種“老子天下第一”氣勢的禽類鳴叫聲，猛地從后臺炸響！
聲音未落！
兩道流光，如同出膛的炮彈，猛地從后臺激射而出！
一金！一銀！體型不大，也就比家鵝大上一圈，但速度奇快無比！周身羽毛流光溢彩，散發(fā)著極其純粹、極其霸道的仙靈之氣！尤其顯眼的是它們頭頂，各自長著一撮如同王冠般、桀驁不馴地翹起的翎毛！
此刻，這兩只“祖宗”似乎受到了驚嚇，或者純粹是撒歡，正以恐怖的速度在會場低空盤旋！帶起的罡風(fēng)掀翻了幾個擺放點心的玉案，仙果瓊漿灑了一地！
“是……是王母娘娘養(yǎng)在蟠桃園深處的那對‘金冠銀翎·鬧海鴛鴦’！”織云仙子終于認(rèn)出來了，臉色瞬間慘白如紙，手里的團(tuán)扇“啪嗒”一聲掉在地上，“它們……它們怎么跑出來了？！還……還把‘同心金線’給扯斷了？！”她看著仙娥手里那半截斷裂的金線，差點暈過去！
這對“鬧海鴛鴦”，是天地間僅存的異種，性子極其桀驁不馴，偏偏又深得王母寵愛，用特制的“同心金線”拴著養(yǎng)在蟠桃園最深處，等閑仙神靠近都要被啄！如今金線斷了，鴛鴦跑了，這簍子捅大了！
會場瞬間大亂！
“快！抓住它們！”
“別讓它們撞到燈架！”
“我的忘川冰飲??！”
“小心！它們啄人！”
仙娥力士們亂成一團(tuán)，鬼差骷髏兵笨拙地?fù)]舞著哭喪棒試圖攔截，牛頭馬面穿著印字的T恤追得氣喘吁吁。那對鴛鴦卻如同戲耍眾人，在會場里左沖右突，時而俯沖掠過嘉賓頭頂，引起一片尖叫，時而一個急轉(zhuǎn)彎，帶倒一片裝飾。
混亂之中！
那只金色的鴛鴦，似乎被T臺中央那巨大的、閃閃發(fā)光的光幕吸引了注意力！它發(fā)出一聲高亢的鳴叫，猛地一個俯沖，竟然直直朝著……正被強光鎖定、拿著婚紗僵立當(dāng)場的唐笑笑沖了過去！
速度太快！帶著一股蠻橫的沖力！
“小心！”織云仙子尖叫！
唐笑笑只覺得一股惡風(fēng)撲面！眼前金光一閃！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
砰！
一聲悶響！
那只金冠鴛鴦，如同小炮彈般，狠狠撞在了唐笑笑……懷里抱著的那件“永恒鴛盟”戰(zhàn)袍上！巨大的沖擊力讓唐笑笑站立不穩(wěn)，驚呼一聲，抱著婚紗踉蹌著就向后倒去！
更要命的是！
混亂中，她腳下似乎絆到了什么東西！
是那件婚紗那長達(dá)十米、綴滿了沉銀鈴鐺、繡滿了Q版鴛鴦的……巨大拖尾！
“啊——！”
唐笑笑發(fā)出一聲短促的驚呼，身體徹底失去平衡，抱著那件閃瞎眼的婚紗，如同一個被華麗包裝的笨重包裹，直直地、無可挽回地朝著前方……朝著那個冰冷的、正散發(fā)著敖烈狂暴心跳能量的星紋鋼展示臺……撲了過去！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
她能看到展示臺上，敖烈那雙赤金的眼眸驟然睜大，困惑和煩躁被驚愕取代！
她能看到VIP席上，陸安石猛地站起，冰冷的鳳眼中第一次清晰地掠過一絲……緊張？
她能看到光幕上，自己的身影在飛速放大，那件婚紗上盤龍金線的牡丹、星辰碎片、玄冰魄、火紅鳳羽披肩在強光下折射出令人暈眩的七彩光斑！
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光幕右上角，那個瘋狂跳動的心率監(jiān)測數(shù)字，在她撲出去的瞬間，如同脫韁的野馬，猛地向上飆升——235bpm！238bpm！245bpm！刺眼的紅光瘋狂閃爍！警報聲凄厲地通過仙音系統(tǒng)響徹全場！
咚?。。?/p>
一聲沉悶到讓人心顫的巨響！
唐笑笑抱著那團(tuán)華麗到刺眼的“永恒鴛盟”，結(jié)結(jié)實實、毫無緩沖地……撲在了星紋鋼展示臺上！
不！準(zhǔn)確地說，是撲在了……站在展示臺上、避無可避的敖烈身上！
巨大的沖擊力讓敖烈魁梧如山的身軀都晃了一下！
唐笑笑的額頭，狠狠撞在了敖烈覆蓋著冰冷暗金臂甲的胸口！撞得她眼冒金星，額頭瞬間紅了一片！
而她懷里那件婚紗，那夸張的、綴滿沉銀鈴鐺的巨大拖尾，如同有生命般，在她摔倒的瞬間，猛地向上揚起、甩開！如同一條華麗而笨拙的巨蟒，嘩啦啦一陣刺耳的鈴鐺亂響，竟然……嚴(yán)嚴(yán)實實地、劈頭蓋臉地……罩在了猝不及防的敖烈頭上！
星輝云錦的柔光？盤龍金線的閃耀？星辰碎片的七彩？玄冰魄的寒氣？火紅鳳羽的熾熱？還有那密密麻麻的Q版鴛鴦和叮當(dāng)作響的沉銀鈴鐺……
所有的元素，所有的光芒，所有的混亂，所有的羞恥！
在這一刻，如同被引爆的煙花，在敖烈那顆赤金眼眸、剛毅如同花崗巖的臉上，轟然炸開！
整個瑤池會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死寂的真空！
所有的喧囂、尖叫、混亂，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瞬間抹去！
只剩下：
展示臺上，唐笑笑捂著撞紅的額頭，趴在敖烈身上，一臉懵逼和劇痛。
敖烈……被那件華麗到驚悚、帶著濃郁脂粉氣的“永恒鴛盟”戰(zhàn)袍罩住了上半身！只留下覆蓋著暗金臂甲的下半身還露在外面，僵硬地站著。那件婚紗的深V領(lǐng)口和夸張的披肩，此刻滑稽地掛在他寬闊的肩膀和冰冷的臂甲上，盤龍金線的牡丹正好糊在他臉上，星辰碎片的光芒透過布料縫隙倔強地閃爍著。
光幕上，被放大了N倍的特寫鏡頭，清晰地捕捉著這足以載入三界史冊的“親密接觸”和“新娘蓋頭反罩戰(zhàn)神”的驚悚畫面！
光幕右上角，那心率監(jiān)測的數(shù)字，在短暫的、仿佛死機般的停滯后，如同被踩了油門的火箭，瘋狂飆升！250bpm！255bpm！260bpm！刺目的紅光幾乎染紅了半邊光幕！凄厲的警報聲尖銳到要刺破耳膜！
而VIP席上，陸安石已經(jīng)重新坐了回去，指間的滅燈黑色按鈕被他按得死緊，指節(jié)泛白。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光幕上那混亂到極致的畫面，冰冷的鳳眼里，風(fēng)暴在凝聚，最終化為一片深不見底的、帶著極致嘲諷的寒潭。
死寂持續(xù)了大約三秒。
然后——
轟——！?。?/p>
整個瑤池會場，如同被投入了燒紅的鐵塊的冷水鍋，瞬間炸開了！
尖叫聲！口哨聲！狂笑聲！還有……那只銀色鴛鴦被驚嚇后發(fā)出的、更加嘹亮的“嘎——?。。 甭?！
交織成一片足以掀翻瑤池頂棚的、混亂到極致的交響樂！
彈幕徹底瘋了：
“啊啊啊啊?。。?！我看到了什么？?。。 ?/p>
“婚紗罩頭！戰(zhàn)神懵逼！月老撲懷！KPI爆炸！”
“260bpm！戰(zhàn)神大人您的心臟是鈦合金做的嗎？！”
“歷史性的一撲！這一撲，撲出了三界八卦的新高度！”
“陸總按滅燈了！他按滅燈了！黑燈！黑燈！”
“金線牡丹糊臉！求戰(zhàn)神心理陰影面積！”
“鬧海鴛鴦：這鍋我背了！深藏功與名！”
“織云仙子！你的戰(zhàn)袍立大功了！”
唐笑笑趴在敖烈冰冷的臂甲上，額頭火辣辣地疼，耳朵里是震耳欲聾的喧囂和刺耳的警報。她透過罩在敖烈頭上、還在微微晃動的婚紗縫隙，看到了那雙近在咫尺的、赤金的眼眸。
那里面……困惑消失了，煩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純粹的、仿佛宇宙初開般的……茫然？
以及……一絲被徹底點燃的、如同實質(zhì)的、帶著毀滅氣息的……金紅色怒火？
唐笑笑：“……”
她感覺自己的靈魂正在緩緩升天。
手腕上的紅線，此刻燙得像是要熔斷，另一端傳來的心跳共振，已經(jīng)狂暴得如同在敲擊她的靈魂！260bpm！還在升！
而罩在敖烈頭上的那件婚紗，那盤龍金線的牡丹，正好垂下來，擋住了他的一只眼睛，只留下另一只燃燒著金紅怒火的赤金眼眸，透過婚紗的縫隙，死死地、死死地鎖定了她。
唐笑笑絕望地閉上了眼。
這該死的KPI！
這該死的紅線！
這該死的鬧海鴛鴦！
還有這該死的……“永恒鴛盟”！
她只是想牽個紅線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