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物理撮合
敖烈那句“需用幾分力”的靈魂拷問還在瑤池廢墟的冷風里打旋兒，他覆蓋暗金臂甲的食指已經穩準狠地點下了那個猩紅的“接單”按鈕。
嗡——！
清脆的系統提示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訂單已接收！】
【目標坐標：獅駝嶺·麻將館！】
【導航啟動！預計抵達時間：3息！】
【祝您調解愉快？】
令牌投射出的虛擬導航地圖上，一個閃爍的光點如同脫韁的野狗，瞬間飆向地圖邊緣“獅駝嶺”的標記！速度之快，只留下一道殘影！
“等……”唐笑笑的“等”字剛卡在喉嚨里。
轟——！！！
敖烈周身暗金光芒如同被點燃的炸藥桶，轟然爆發！狂暴的氣流瞬間將周圍的碎石、紅線盲盒碎片、甚至幾片燒焦的鴛鴦羽毛掀飛出去！他魁梧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道模糊的殘像，人已如同出膛的炮彈，順著導航箭頭的方向，撕裂空氣，瞬間消失在瑤池上空！只留下一個被音爆犁出的、扭曲的真空通道！
肩頭的金冠鴛鴦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被這突如其來的狂暴加速帶得小翅膀亂撲騰，赤金的眼眸里充滿了“我是誰我在哪”的懵圈，但最終還是憑借鴛鴦一族強悍的平衡感，死死抓住了敖烈的肩甲，化作一道倔強的金色流光，一同消失在遠方。
瑤池廢墟，再次陷入死寂。
唐笑笑保持著伸手欲攔的姿勢，僵在原地。風卷著焦糊味和敖烈殘留的龍炎氣息，吹動她凌亂的發絲，吹得她心拔涼拔涼的。
調解？愉快？
物理超度青獅精還差不多！
那可是文殊菩薩的坐騎！打狗……打獅子也得看主人啊！敖烈這鐵憨憨上去就是全力施為？！這單“調解”傭金怕不是要變成賣身契2.0？！
“他……真去了？”陸安石冰冷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荒謬感，打破了死寂。他依舊被銀翎鴛鴦“鎖”著手臂，看著敖烈消失的方向，再看看令牌界面上那個瘋狂閃爍、標注著【客服敖烈·線下調解中】的刺眼狀態欄，冰山霸總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名為“世界觀徹底崩塌”的裂痕。
“去了……還帶了個添頭……”唐笑笑有氣無力地收回手，指了指導航地圖上那個跟在光點后面的、代表金冠鴛鴦的小金點，聲音干澀，“現在只能祈禱……他下手有分寸……或者文殊菩薩今天不上班……”
她話音未落！
嗡！嗡！嗡！
令牌操作臺如同被捅了的馬蜂窩，瞬間爆發出更加刺耳、更加密集的提示音！那個猩紅的【當前排隊：15單】數字，如同坐了火箭般瘋狂飆升！
【18單！】
【22單！】
【25單！】
【30單！！！】
新增委托如同雪崩般刷屏：
【發件人：陷空山·白毛老鼠精（備注：無底洞洞主）】
【內容：戰神客服！快！接單！幫奴家教訓那個穿袈裟的負心漢！他偷吃我的香燭！還說我洞里潮！把他抓來！奴家要親自……物理關懷！傭金：珍藏版人肉香腸十斤！】
【發件人：盤絲洞·蜘蛛精大姐（意念自帶嬌笑）】
【內容：小哥哥～聽說你很能打？幫姐姐們把那個總來偷看我們洗澡的弼馬溫抓來嘛～姐姐們輪流給他做物理SPA～傭金？蛛絲內衣一套哦～】
【發件人：碧波潭·萬圣老龍王（備注：嗓門賊大）】
【內容：敖烈！是龍族的就接單！幫老叔我揍那個偷佛寶的賊禿！九頭蟲那孫子又攛掇我閨女！把他倆一起物理超度了！龍宮寶庫任你挑一件！】
……
甚至還有！
【發件人：兜率宮·燒火童子（偷偷摸摸）】
【內容：戰神大人！求幫忙！把老爺新煉的那爐會罵人的九轉金丹……物理閉嘴！吵得我睡不著！傭金……我偷……借您一顆嘗嘗？】
……
唐笑笑看著這瞬間爆炸的排隊單和離譜到突破天際的委托內容，感覺自己的太陽穴已經不是突突跳，而是快要表演原地爆炸了！物理關懷唐僧？抓孫悟空做SPA？超度九頭蟲？讓金丹閉嘴？！這哪是調解？這是要把西天取經團隊和天庭重地一鍋端的節奏啊！
“月老總監！俺……俺們還填表不？”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弱弱地響起。
唐笑笑僵硬地轉頭。
只見牛頭馬面還杵在原地，巨大的牛蹄子和馬蹄子懸在虛擬表格上方，對著“理想伴侶類型”那一欄，牛眼和馬眼里充滿了“填了會不會也被物理關懷”的巨大恐懼。
“填！為什么不填！”唐笑笑猛地回過神，眼中爆發出破罐子破摔的瘋狂光芒！敖烈去物理調解了！KPI不能停！功德不能斷！地府的債還得還！婚介所的主業不能荒廢！
她一把推開礙事的虛擬操作臺（差點把【物理超度青獅精】的單子劃掉），臉上重新堆起職業假笑，聲音洪亮：“牛哥馬哥！別怕！咱們婚介所主業是牽紅線！是化解單身怨氣！那些打打殺殺的‘調解’業務是副業！副業！不影響咱們核心業務！”
她指著地上那金光閃閃的表格，如同指點江山：“來！大膽填！填了就是咱們的元老！享受優先匹配權！我保證！絕對給你們匹配志同道合、能一起扛KPI、一起挨……呃，一起奮斗的好伴侶！”她差點把“一起挨揍”禿嚕出來。
牛頭馬面看著唐笑笑那副“信我者得對象”的表情，再看看旁邊陸安石那“你們自求多福”的眼神，巨大的牛蹄子和馬蹄子顫抖著，最終，在“同類”選項上，極其緩慢、極其沉重地……按了下去。
嗡！
表格瞬間錄入！令牌賬戶【功德+198】！（兩人份基礎服務費）
【叮！恭喜宿主！成功開拓地府鬼差婚戀市場！獲得新稱號：‘鬼差紅娘’！功德+1000！】
【KPI完成度：28%！】
成了！蚊子腿也是肉！唐笑笑精神一振！她立刻用意念操控令牌，虛擬光幕切換回那個簡陋但金光閃閃的婚介所界面。一個巨大的、標注著【地府鬼差專場·限時匹配】的滾動屏瞬間亮起！牛頭馬面那填著“同類”的虛擬頭像被掛在了最上面，旁邊還配著閃爍的“VIP中P”字樣。
“家人們！看這里！”唐笑笑扯開破鑼嗓子，對著廢墟里僅存的、驚魂未定的仙娥鬼差們嘶吼，“咱們婚介所開業第一彈！地府鬼差專場限時開啟！走過路過不要錯過！牛頭馬面VIP在線求偶！要求：同類！能扛揍！能加班！有意者速速報名！前三位報名者享受‘戰神擔保·婚后糾紛調解（物理）’一次！名額有限！手慢無！”
廢墟里一片死寂。仙娥們抱在一起瑟瑟發抖，鬼差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里充滿了“誰去誰傻”的默契。
“我……我報個名？”一個細若蚊蠅的聲音從角落傳來。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穿著破舊皂隸服、帽子都歪了、看起來極其不起眼的小鬼差，畏畏縮縮地舉起了手。他身邊還跟著一個……同樣穿著皂隸服、低著頭、身形瘦小的女鬼差？
“俺……俺叫張三（鬼差甲）……”小鬼差聲音發抖，“俺們……俺們是奈何橋頭負責掃地的……算同類不？俺們就想……就想找個一起掃地的……能搭伙吃飯……能……能互相遞個掃帚……”旁邊的女鬼差頭埋得更低了，細聲細氣地補充：“……能……能幫忙擋擋忘川河風……”
唐笑笑：“……”
陸安石：“……”
牛頭馬面：“？？？”
這要求……樸實無華得讓人心酸！
“算！怎么不算！”唐笑笑立刻反應過來，臉上堆起十二萬分的熱情（雖然依舊慘烈），“掃地也是光榮的職業！搭伙吃飯遞掃帚擋河風！多么樸實無華又接地氣的愛情！這就是咱們婚介所要弘揚的！真愛無價！不看種族！不看職務！只看能不能一起扛掃帚！”
她一邊說，一邊飛快用意念在光幕上操作。嗡！張三（鬼差甲）和那個女鬼差（李四？）的虛擬頭像瞬間被掛上滾動屏，和牛頭馬面并排，旁邊標注：【樸實無華掃地組·在線等一個遞掃帚的】。
“恭喜二位！成為咱們婚介所首批牽手成功的……呃，意向客戶！”唐笑笑聲音洪亮，“享受‘鴛鴦大人·同心祝福’一次！戰神擔保調解（婚后）一次！陸總財力支持（象征性）！現在！請二位在鴛鴦大人的見證下，交換信物……呃，交換掃帚！以示同心！”
唐笑笑隨手從廢墟里撿起兩根還算完好的、沾著忘川河泥的……掃帚桿，塞到一臉懵逼的張三和低頭害羞的李四手里。
兩只鴛鴦似乎也來了興致。金冠鴛鴦雖然不在，但銀翎鴛鴦立刻從陸安石手臂上飛起，繞著張三和李四盤旋飛舞，灑下點點微弱的金銀光點。金冠鴛鴦雖遠在獅駝嶺，但令牌界面同步亮起一個遠程的鴛鴦虛影，發出一聲清越的“嘎！”，算是隔空祝福。
張三和李四拿著臟兮兮的掃帚桿，在銀翎鴛鴦的盤旋和遠程金冠的“嘎”聲中，茫然地對視了一眼。張三撓了撓頭，李四的臉似乎更紅了點（如果鬼魂能臉紅的話）。
嗡！
令牌界面彈出提示：
【叮！成功促成地府鬼差（張三&李四）牽手意向！獲得‘樸實無華’成就！功德+500！】
【KPI完成度：29%！】
成了！雖然牽的是掃帚！唐笑笑心中小人喜極而泣！開門紅！KPI在動！
“還有誰？！”唐笑笑如同打了雞血，目光灼灼掃視全場，“牛哥馬哥還單著呢！VIP位置虛位以待！要求不高！能一起扛KPI！能一起……呃，能聽懂牛言馬語就行！”
廢墟里依舊沉默。牛頭馬面那巨大的體型和自帶的氣場，明顯讓其他鬼差望而卻步。
就在冷場即將蔓延時——
轟隆隆隆——！！！
一聲沉悶無比、仿佛來自大地深處的恐怖巨響，猛地從遙遠的天際傳來！整個瑤池廢墟都跟著劇烈搖晃了一下！
緊接著！
令牌操作臺那個標注著【客服敖烈·線下調解中】的狀態欄，猛地爆發出刺目的紅光！瘋狂閃爍！刺耳的警報聲瞬間壓過了一切！
【警告！警告！】
【檢測到超高能量碰撞！】
【地點：獅駝嶺·麻將館（原址）！】
【能量等級：★★★★★+！】
【客服狀態：戰斗中！生命體征波動劇烈！】
【環境狀態：空間結構不穩定！地貌改變中！】
【實時畫面傳輸（信號不穩）……滋啦……連接中……】
嗡！
一個極其模糊、布滿雪花、劇烈晃動的畫面，被強行投射到光幕上！
畫面中：
背景是沖天的煙塵和扭曲的空間亂流！隱約可見倒塌的山峰和燃燒的森林！哪還有什么麻將館，只剩一個巨大的、深不見底的……天坑！
天坑邊緣，一個巨大的、青面獠牙、渾身覆蓋著厚重青色鱗甲、但此刻鼻青臉腫、一只眼成了熊貓眼、頭頂鬃毛被燒焦了一大片、正捂著肚子痛苦干嘔的身影——正是青獅精！他旁邊，散落著幾根斷裂的巨大……麻將牌？
而天坑正上方！一個魁梧如山、覆蓋暗金臂甲的身影，正懸浮在狂暴的能量亂流中！正是敖烈！他赤金的眼眸燃燒著純粹的、近乎狂熱的戰意！覆蓋臂甲的右拳高高舉起，拳鋒上凝聚著足以讓星辰失色的恐怖金紅光芒！正對著下方天坑里掙扎的青獅精，作勢欲砸！那架勢，哪里是調解？分明是準備補刀送對方去西天極樂！
更離譜的是！敖烈的肩頭，那只金冠鴛鴦，此刻正用小翅膀死死抱住敖烈的一縷頭發，小小的身體在狂暴的能量風暴中如同狂風中的樹葉，赤金的眼眸里充滿了“快住手！我們是來調解的！不是來拆遷的！”的驚恐和絕望！它正對著敖烈的耳朵發出凄厲的“嘎嘎嘎！”的尖叫，似乎在拼命阻止！
天坑遠處的半空中，一個穿著華麗羽衣、金翅閃耀、但此刻同樣灰頭土臉、目瞪口呆的身影——正是金翅大鵬雕！他手里還捏著半張麻將牌（幺雞？），鳥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顯然也被這“調解”效果震傻了！
畫面劇烈抖動！伴隨著敖烈那如同悶雷般響徹云霄的怒吼：
“服不服？！！”
青獅精痛苦地干嘔著，勉強抬起頭，看著天上那如同戰神降世、準備給他最后一擊的身影，又看看旁邊那深不見底的天坑（原麻將館遺址），巨大的獅眼里充滿了恐懼、屈辱和……一絲被徹底打服的茫然？他巨大的獅嘴翕動了幾下，似乎想放句狠話，但最終，在敖烈拳鋒那毀滅性的威壓下，化作一聲憋屈到極致的哀鳴：
“服……服了……別打了……麻將錢……不要了……”
嗡！
畫面瞬間中斷！信號丟失！只留下滿屏雪花和刺耳的忙音。
瑤池廢墟，再次陷入了絕對的死寂。
仙娥們忘了發抖。
鬼差們忘了呼吸。
牛頭馬面巨大的牛眼和馬眼瞪得像銅鈴。
陸安石看著雪花屏，冰山臉徹底裂開，嘴角抽搐。
銀翎鴛鴦用小翅膀捂住了眼睛。
張三和李四手里的掃帚桿“啪嗒”掉在地上。
唐笑笑張著嘴，感覺自己的下巴徹底脫臼了。她看著光幕上那個依舊在瘋狂閃爍的【客服狀態：戰斗中！】，再看看賬戶里瞬間跳出的【委托傭金：十根金翅大鵬翎羽（待收貨）】，以及【功德+10000！（超額完成‘物理調解’委托）】的提示……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個從【29%】艱難跳到【30%】的KPI進度條上。
一股巨大的、荒誕的、名為“這特么也行？！”的洪流，瞬間沖垮了她所有的理智。
她緩緩地、緩緩地抬起手，指向那布滿雪花的光幕，聲音干澀，帶著一種發現了新大陸的顫抖，對著僅存的、呆若木雞的“客戶”們宣布：
“看……看見沒有！”
“什么叫效率？！什么叫效果？！”
“戰神擔保！物理撮合！專治各種不服！專解各種孽緣！”
“現在報名！享受同款‘天坑級’調解服務！第二單半價！組團報名送‘鴛鴦隔空祝福’！”
“名額有限！先到先得！錯過今天！再等……等獅駝嶺重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