豚豚一愣,魚一樣就從福瑞身上滑下來了。
“不想回去。”
福瑞滿臉尷尬,轉頭向安向春求助。
“娘娘,這馬上臘八了,陛下差奴才來問問……”
臘八算是宮里的大日子,全部的妃嬪和皇嗣都要上香,折騰整整一天。安向春破天荒在自己娘家住了那么久,已經讓不少妃嬪頗有微詞,若是再缺席臘八,只怕背后嚼舌根的人會更多。
安向春無奈,摟過豚豚來,嘆了口氣:“豚豚,舅舅和舅母要啟程回軍營了。”
福瑞見此事有希望,也趕緊彎下腰,對著豚豚循循善誘道:“是啊,奴才聽說,小公子如今正孤身待在邊塞的軍營。年關將至,他們也要回邊塞過年了。”
豚豚將信將疑看了看安向春,見她微微點頭后,這才皺著鼻尖答應下來。
得了應允,福瑞這才松了一大口氣,趕緊回宮復命了。
“去,把你那些小玩具都收拾好,別等著娘給你收拾。”安向春吩咐她。
豚豚低垂著頭,應了下來,只是語調毫無生氣,像是徹底沒了念想。
柳雁和安向和自然也知道她們要回去了,放下了手里的事,過來幫安向春整理行李。
安向春坐在桌前,悠然喝茶,衣裳都是柳雁給她收拾,還是像小時候一樣。
她趴在桌上,拖著長腔跟柳雁抱怨,“不想回去,真不想回去。”
柳雁的動作一頓。好一會,她才整理好自己的心緒,什么話都沒說,聚精會神,一鼓作氣將安向春的行李收拾好,這才坐在她身邊,摸了摸她的鬢發。
“嫂子也不想讓你回去。但沒辦法,你也不是小孩了。若是嫁給尋常人家倒也罷了,你嫁的可是……”
她搖搖頭,又嘆了口氣。
這時,豚豚拖著她小小的包袱走了進來。
“娘,豚豚收拾好了。”她那一兜里都是這段時間安向和跟柳雁給她買的小玩意。零食早就在當時就被她跟阿阮分食了個干凈,剩下的都是些宮里見不到的新鮮玩意,她可舍不得丟在這。
阿阮眼色過人,不等柳雁吩咐,就趕緊接過她的小包袱,好讓柳雁能一把將人摟進懷里。
“豚豚,回去了之后要記得想舅母啊。”柳雁的聲音有些哽咽,眼眶中也有星星點點的淚光。
安向春不習慣如此煽情的場面,于是輕咳了兩聲,“嫂子,你們什么時候動身?”
柳雁默默算了算日子,說:“過了臘八馬上就起身,起碼也得等你在宮里穩穩當當了,我們才敢走。”
她這次跟著回來,就是為了給安向春壯聲勢的。從前她跟安向和不在京中,那些妃嬪也就不把安向春放在眼里,但現在不一樣了。
她回京這幾天也沒閑著,把京城中大大小小的達官貴人家都走了一遍,那些女眷的游園呀,小聚呀,一場不落,把人籠絡的特別好。
這樣,她這沒心眼的妹妹在宮里也能更順當些。這些她都沒跟安向春說,每天還擠出時間來陪她下棋畫畫,還帶著豚豚出門玩。
“聽話,宮里不是吃人的地方。你哥已經打算去求皇上的恩典,將他調回京城,就管宮里的侍衛,不帶兵了。”
安向春皺皺眉頭:“干什么?放著好好的大將軍不當,跑到朝廷來受人掣肘?”
柳雁摸了摸她的頭,微微笑道:“我們年紀也不小了,總得回京來,不光是因為你。”
安向春愣愣地盯著她許久,直到豚豚跳上她膝頭,她下意識摟住她。拍了拍。
“娘,福瑞怎么還沒來?”
這話也提醒了柳雁,她已經在安向春屋子里待了許久了,按理說,將軍府雖然有些偏,但從皇宮驅馬車過來,也用不了那么久啊。
姑嫂兩人心底同時劃過一絲不安。
柳雁拍了拍安向春的肩膀,“我派人去官道上看看。放心,青天白日的,出不了什么大事。”
豚豚馬上跳到地上,拉住了柳雁的手:“舅母我也要去。”
此時所有人都顧不上安頓豚豚,柳雁索性就拉著她一塊往外走。
剛走出院門,豚豚若有所感,一抬頭,就看見了兩只喜鵲。嘰嘰喳喳的聲音頓時傳進了她的耳畔。
“官道上那輛馬車好慘哦,馬突然失控,將周圍一圈小攤子都沖倒了!”
“還是將軍府待著安穩,以后可別出去找吃的了。”
“馬失控了?”豚豚喃喃了一句。她毫不顧忌,沖著兩只喜鵲招了招手,“過來過來,你們說的什么馬車呀?”
兩只喜鵲早就聽說暫住在這的小公主能聽懂它們說話,因此絲毫沒有驚恐,想都不想,就俯沖了下來。
這幾日在豚豚身邊,柳雁也見識過了各種反常的動物行徑,因此也見怪不怪,只是稍微往旁邊縮了縮,生怕這兩只鳥落在自己肩頭。
“四公主,您想問什么呀?”
豚豚晃晃柳雁的胳膊,又往外指了指:“舅母,您先去派人看看吧,豚豚問問小鳥知不知道為什么。”
柳雁將信將疑看了看那兩只喜鵲,總覺得這兩個小東西不太聰明。但她素來尊重豚豚,于是她想了想,吩咐阿阮出去派人,自己留了下來。
“馬車是從宮里來的嗎?”
兩只喜鵲對視了一眼,肯定道:“不是吧,尋常宮里馬車走宮道,不是要清場?但馬車里那人,似乎眼熟。”
豚豚蹲下來,認真回想片刻,問:“那個人是不是沒有舅舅高,帶著大帽子,臉上……這里,”
她指了指自己的眼下。
“這里有兩顆痣,黑黑大大的。”
其中一只喜鵲還在回憶,另一只喜鵲已經開始瘋狂點頭:“對,兩顆黑黑大大的痣。”
得到確定的消息后,豚豚轉頭看向柳雁,“舅母,福瑞的馬車失控了。”
柳雁的第一反應是不信。
“宮里駕車的馬,都是你舅舅挑出來的,處變不驚!怎么會突然驚了呢?”
她說著,走向一旁的假山,蹲著身子翻找一陣之后,帶著什么東西回來了。
“好眼熟的油紙包。”其中一只喜鵲邊跳邊說。
“阿阮總從廚房偷小米喂它們。”豚豚一眼就看出來這熟悉的包裝出自何人之手,她指著柳雁的手笑嘻嘻介紹。
“豚豚,你跟它們說,吃了這些米,去宮里找其它鳥打聽打聽,這馬到底是怎么了。”柳雁湊在豚豚耳邊出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