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2:17,蘇靈公寓浴室
水龍頭沒擰緊。
蘇靈盯著盥洗池邊緣將落未落的水珠,呼吸逐漸急促。這已經是連續第三晚,她明明記得睡前關緊了所有水源,醒來卻總能聽見衛生間傳來滴水聲。
“滴答“
水珠終于墜落,在瓷面上濺開一朵暗紅色的花
蘇靈猛地后退,后背撞上冰冷的瓷磚。鏡中的自己卻沒有同步移動——那個“蘇靈“仍然前傾著身體,嘴角掛著詭異的微笑,右眼珠詭異地上下滾動,像是在閱讀鏡面上不存在的文字。
“小滿?“她試探性地呼喚,聲音在封閉的浴室里產生輕微回音。
鏡中人突然瞪大眼睛,蒼白的手指穿透鏡面抓住她手腕!蘇靈掙扎間碰倒了牙刷杯,玻璃碎裂聲驚醒了她——哪有什么穿透鏡面的手,只有自己撐著洗手臺的倒影,和滿池淡紅色的水。
“見鬼...“她擰開水龍頭沖洗臉頰,抬頭時卻僵住了。鏡面右下角不知何時凝結了一行水珠,排列成清晰的數字:217。
手機在這時震動起來。陸星辰發來的定位地址精確到門牌——霞飛路217號。
上午9:43,霞飛路舊公寓
你遲到了十二分鐘。“陸星辰倚在斑駁的單元門前,銀發束成馬尾,耳垂上的黑曜石耳釘在陽光下泛著紫光。他遞給蘇靈一杯豆漿,“喝掉,你身上的死氣濃得能招來禿鷲。“
蘇靈小啜一口,甜腥味讓她皺眉:“這根本不是豆漿。“
“黑狗血混朱砂,專治陰陽眼過度使用。“陸星辰突然掐住她下巴,強迫她抬頭看向三樓窗戶,“現在告訴我,你看到了什么?“
陽光照射下的玻璃窗本該透明,蘇靈卻看到無數細小的黑影在窗后蠕動,像被關在魚缸里的蝌蚪。更可怕的是,當她眨眼時,那些黑影全部轉向了她,形成密密麻麻的“眼睛“圖案。
“這是...?“
“鏡像囚籠。“陸星辰掏出把青銅鑰匙,齒紋形狀讓蘇靈莫名聯想到周慕華手腕的刺青,“'劇團'關押失敗實驗品的地方。“
樓道里的溫度隨著攀登逐層降低。到達三樓時,蘇靈呼出的白氣已經能在空中凝結。217室的門把手上掛著小巧的黃銅鈴鐺,無風自動卻未發出聲響。
“別碰——“陸星辰的警告晚了一步。
蘇靈的手指剛觸及門板,眼前就閃過破碎畫面:穿紅舞鞋的女孩在鏡中奔跑、手術刀劃開腳踝肌腱、珍珠色液體注入瞳孔...最后定格在一張泛黃的照片上——十歲的陸星辰站在某個芭蕾舞團中央,脖子上套著皮質項圈。
“你看到了,是不是?“陸星辰的聲音突然冷得像冰。鑰匙插入鎖孔時,蘇靈注意到他后頸隱約浮現出倒立舞者印記,比周慕華的更加清晰完整。
門開了。三十平米的開間里擺滿各式各樣的鏡子,從古董梳妝鏡到碎了一半的試衣鏡,所有鏡面都用紅線交錯纏繞,形成蛛網般的封鎖。正中央的穿衣鏡前,一雙紅色芭蕾舞鞋整齊擺放,鞋尖沾著新鮮的血跡。
這是三年前失蹤的天才少女葉蓁蓁的舞鞋。“陸星辰蹲下身,指尖在血跡上方輕掃,“她昨天凌晨2:17分出現在地鐵二號線,連續跳了32個揮鞭轉后...“
消失了?“蘇靈接口,突然發現自己的右手正不自覺地模仿揮鞭轉手勢。
“不。“陸星辰拉開穿衣鏡,后面竟是個隱藏電梯,“她融化成了兩千多顆珍珠。“
鏡像空間
電梯下降的時間遠超物理可能。當門再次打開時,蘇靈看到了令人窒息的景象——巨大的球形空間內壁鑲滿鏡子,每面鏡子里都關著不同年齡的舞者。她們瘋狂重復著相同的舞蹈動作,有些人的關節已經扭曲到非人角度。
歡迎來到'劇團'的彩排廳。“陸星辰的聲音帶著古怪的回音。他耳后的印記完全顯現出來,這次蘇靈看清了細節:倒立舞者腳下踩著五芒星,與周慕華的不同,這個圖案多出一輪弦月。
最底層的鏡子里,穿紅舞鞋的少女突然撲到鏡面前。她的眼球完全變成珍珠色,嘴唇開合著發出無聲吶喊。蘇靈不由自主地靠近,聽到自己頸側的斑點傳來微弱共鳴:
“救...我們...“
陸星辰突然拽著她后退。所有鏡子在同一秒爆裂,無數碎片懸浮在空中,組成一個巨大的倒立舞者輪廓。某個冰冷的金屬物件抵上蘇靈后腰——她低頭看去,是把刻著弦月紋樣的銀色手槍
“別回頭。“陸星辰貼在她耳邊低語,呼吸冷得像蛇,“現在開始,按我說的做。真正的'導演'正在看著我們。“
鏡面風暴中心,一個穿白色西裝的身影緩緩成形。那人戴著純白面具,右手握著的正是蘇靈在幻象中見過的珍珠色藥劑。
“晚上好,我的奧杰塔們。“面具人鞠躬行禮,聲音如同電子合成的交響樂,
“試鏡即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