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眾朋友們好,現在是北京時間2012年2月29日,晚上7點38分,”許雯坐在沙發上拿著遙控器無聊的看著電視,電視里廣告嗚哩哇啦的播著,奶奶在廚房忙著今天的晚飯,許雯坐焦急的等著父母的歸來,澗市電視臺,主持人道:“插播一條最新消息,琴湖路與芙蓉路剛剛發生了一場交通事故,造成2人死亡,1人受傷,據現場發回報道稱,附近工地的渣土車與一輛黑色帕薩特相撞,黑色轎車車牌號是澗A33287。”新聞上繼續說著,許雯一動不動地盯著電視,她感到心臟一陣刺痛,漏了許多拍,停了好幾下,眼睛和耳朵連同身體同時失去知覺,眼前的世界在那一秒變成無聲黑白色不停旋轉,她想努力站起來,卻無法動彈,下一秒,她暈倒在沙發上。
芙蓉路是許強下班的必經之地,路邊種滿了芙蓉花,每年十月,好多市民會來這條街散步拍照,這條路他開了數萬次之多,他堅信自己的駕車技術,即使閉著眼睛也能開回家,距家十公里,約有四個紅綠燈,一條小巷,只是最近在第二個紅綠燈處新增加了圍擋了和腳手架,像是要開發新樓盤。本來有新的路可以走,但許強不想繞高架,還是自信從這里走,這會兒下班點,路上車稍許有些多,大家行色匆匆,只想往家趕。車副駕駛坐的是她的前妻孟娜,車后排放著一個生日蛋糕。
許強與孟娜結婚多年,只有一個女兒許雯,孟娜生許雯時候產后大出血,切了子宮。奈何許強有點重男輕女思想,因為孩子的事許強心里矛盾許久,自從孟老(孟娜父親)死后,許強當上廠長,一天天的沒想著怎么把廠子經營好,只想著生個兒子,延續他們許家香火,跟孟娜的爭吵已經斷斷續續持續了很多年,后來他老鄉牛莉從老家過來找工作投奔許強,許強一來二去就跟牛莉好上了,許強跟孟娜攤牌牛莉已經懷了他們許家的兒子,二人在年前已經把離婚證給扯了。
孟娜從沒糾纏過什么,她總是淡定從容,什么事到了她手里,她總能處理的很好,情緒上也很少生氣,把家、廠子都處理的很好,最重要的是她把女兒也教的很好,離婚后的那個春節是他陪許雯他們母女過的最后一個春節,他也想給女兒留一個好印象,一個完整家庭的錯覺。孟娜說等女兒小學畢業就搬走,帶女兒到大城市求學,接受更好的教育。廠子馬上就能拆遷,孟娜也沒打算繼續經營,準備換一筆錢,帶著女兒到恒市生活,眼下就是廠里的十幾個跟著老孟一路把廠子辦起來的四五十歲的老工沒還沒想好怎么處理,他們這個年齡,如果廠子關門,再就業是個難題,拆遷的事談了一次,也沒有談妥,她想讓對方想辦法安排這十幾個老員工,不然她真沒臉面對那十幾個員工,也對不起父親一輩子的心血,父親在世時就最是體恤員工。
許雯已經十一歲了,亭亭玉立,許強很滿意自己這個女兒,逢人便拿出手機中的照片炫耀,女兒書法、跳芭蕾舞,下圍棋,溜冰樣樣精通,就沒女兒不擅長的。許強這輩子的兩個高光時刻一個是娶孟娜做老婆那一天,還有就是女兒芭蕾獲獎上電視采訪那一天,他自豪的對著電視臺記者說:“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我女兒從小就刻苦努力,這個獎是對她自己努力的肯定,也是對我這個做父親的肯定,功夫不負有心人,我堅信我的女兒將來會獲得更大的成就,站上更大的舞臺。”許強這段發言連續在當地電視臺重復播了很多遍,稿子是電視臺的人幫忙寫的,他練了好久。本來這段發言是讓孟娜上的,但最后妻子以身體不適為由拒絕了。或許以后他作為父親還有許雯帶給他的下一個高光時刻,可此刻他確信下一個高光時刻就是牛莉腹中孩子的出生,他盼了十個月,終于快了,老許家終于有兒子了。牛莉懷孕四個月后去私人診所檢查是個男孩,他才跟孟娜提的離婚。孟娜當場就同意了。只是二人約定暫時不告訴許雯。
“今天,就今天,許雯說好久沒看到爸爸,想你了,咱們離婚的事我還沒告訴她,我們就再最后一起陪她過個生日吧,算我求你!咱們演一場戲,好嗎?”孟娜帶著祈求眼神慢慢的說。
“牛莉她快生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許雯不小了,你可以告訴她我們離婚了,而且就算是離了婚,我也永遠是她爸爸。”
“時機成熟我會告訴她,她還太小,我怕她理解不了。”
許強看看孟娜,又想到自己可愛的女兒,腳下的油門踩的更深了。
“小心……”是孟娜的呼喊也是求救。
新開發工地的圍擋突然倒下,腳手架也隨之像多米諾骨牌一般瞬間傾倒,路燈像在眨眼睛一閃一閃的,路對向渣土車猛打方向一個避閃,只是車子裝滿泥土,太重了,為時已晚,車后尾滑了一下,在地上擦出一條不長不短的剎車線,下一秒車側翻在一輛黑色帕薩特上,‘咔嚓’,是渣土車最后倒下時發出的聲響,特別刺耳,緊接著‘哄’的一聲,像是一聲嘆息,車里的泥土全部宣翻到怕薩特車上和地上。車內男人下意識的用身體護著副駕駛室的女人,擋在前面,試圖挽回些什么,但不幸的是兩人一點點被渣土車上的泥土壓實,一點空間都沒有,剩下的只有絕望。天空不合時宜的飄起雪花,快三月的天氣,讓人忍不住打個冷戰。
路過的人也及時撥打救援電話,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救護車和消防隊、交警全全出動,也沒能挽回二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