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桃,你不要太過分!軟軟在和你講話,不能因為你是鄉(xiāng)下來的,沒學過規(guī)矩,就連人也不理了!”
“一個名額而已,本世子想給誰就給誰!你鬧什么脾氣?”
“你記住,你我只是擁有婚約的陌生人!”
刺人的話連珠炮彈般的從楚盛瑾嘴里說出來,姜桃眼神不眨的盯著他,她似乎什么都沒有對林軟軟說吧?又欺負上她了?
楚盛瑾繼續(xù)追著不放,譏諷嘲笑排山倒海,
“姜桃,你該不會是想讓我?guī)湍惆桑可僮鰤袅耍〔灰讨榧s,就耀武揚威,別忘記你現(xiàn)在還是個村姑,不是世子夫人!”
是他看都看不上的下等人!想要風風光光,等她嫁入侯府再說!
姜桃抿了抿唇,“是你答應我的,世子忘了嗎?”
長年累月的病灶不好去除,何況是毒素引起的眼盲,楚家無人愿意為他割肉放血。
在楚家老祖宗找來時,姜桃沒有猶豫,直接答應,不僅僅是為了換取一個楚盛瑾伸手就能拿到的進入南山書院的資格。
她喜歡過他嗎?答案是肯定的。
因為割肉放血太痛了。
“你是在提醒我,當年你割肉放血就為了一個書院資格?”楚盛瑾額角青筋暴露,面上陰沉一片,她就是這樣一個冷漠無情的女人。
“攜恩圖報,你一直都這樣。”
?不然呢,姜桃有些許迷茫,小師妹常說圣父才不會希望得到報酬。
圣父是男子,她是女子,尋求應有的報答,不是很正常嗎?
盡管如此,楚盛瑾的話還是讓姜桃心中鈍痛不已,仿佛有把生銹的刀在不停的割著她的心臟。
無論如何,曾經(jīng)她的付出不是假的。
姜桃無法形容現(xiàn)在的心情,她找不到形容詞,最后用‘即便是養(yǎng)條狗,整天喂它,狗子還知道對著主人搖搖尾巴’來解釋心臟的反常。
于是她笑笑,
“是,我確實是這樣的人。”
【啊啊啊啊惡毒女配真的好惡毒啊,還想搶我們軟寶的入院資格!!好耶,男主始終站在軟寶身邊,狠狠嘲諷了姜桃!】
【你們沒看見女配臉都綠了嗎?我記得,她入學是為了學醫(yī),好救中毒的祖母,姜桃不是個東西,她的祖母能是什么好玩意嗎?死了也是活該咯!】
【等等,你們沒看見女配說完那句‘是,我確實是這樣的人’之后,男主臉色鐵青嗎,似乎被氣的不輕。】
【你get到了!女配承認自己攜恩圖報,男主為什么會生氣?不覺得很奇怪嗎?你們會在自己討厭的人,在大庭廣眾下承認自己“挾恩圖報”后生氣嗎?】
【get個雞兒get,姜桃明顯是詞窮,反駁不了!她這樣的人,拿著恩情當令箭,就知道當小三!惡心!】
姜桃盯了一會兒彈幕,楚盛瑾大概是因為厭惡她,才會憤怒吧。
也好,氣死他得了。
且慢!
要先退婚,沒退婚前,楚盛瑾還得活著,天殺的大商民風淳樸,未婚夫婿死了,未婚妻子要承受“克夫”的辱罵。
該死的,她還得先退婚!
*
南山書院占據(jù)整個山頂,依靠地勢建造亭臺樓閣。
姜桃的感受就只有一個字:大
她找南雁已有一刻鐘,新入學的學子們都分配好寢舍,只有她如同游魂閑逛。
雁子,你在哪啊雁子,雁子還回來吃飯嗎雁子......
院內突然一陣躁動。
——“齊先生出事了!死的不能再死了!”
——“面目全非,摔得七零八碎,我們去的時候,野狗已經(jīng)啃上了!!”
藍色顏料難找,南雁時常需要進山挖一種名為板藍根的草藥用來制作染料。
走到一處密林,腳底下踩到一跟木棍,低頭一看,哦,原來是條大腿。
“大腿!!!”南雁邊嘔吐邊慘叫,扭頭想走,野狗叼著齊成儒的頭從樹后跑了出來。
走到她身邊,還呲牙咧嘴一番,似在警告她不許搶食。
搶不了一點,人老色衰的一個好色之徒,誰看得上啊,南雁捏著鼻子,嫌棄的將腳放在大腿邊,用力一腳踢飛。
大腿砸在了同樣挖板藍根的學子身上,驚起一片“啊啊啊”叫。
拼湊好尸體,浩浩蕩蕩搬回書院,南雁忍著惡心安撫學子們,
“齊先生為人‘和善’,不存在什么仇家,應當是不小心摔死的,這輩子也算是有福氣的人。當然,為了避免武斷,我想問問大家,可有誰今日見過齊先生?”
柳明月走在隊伍最后,身子止不住顫抖,她只見到齊成儒滾下去,沒有親眼見到他摔成什么樣。
竟然碎成渣了嗎?
“啊...我.....”無可抑制的驚呼出聲,柳明月呼吸急促的捂住嘴,她要把嘴閉的緊緊的,絕不可透露那位姑娘的身份。
人群中,姜桃瞇著眼睛,嘴角勾著一抹淺淡的笑。
真乖。
這邊尸體剛抬走,姜桃上前伸出胳膊阻攔,
“南雁,你是不是忘記了點什么東西?比如讓人看了血脈噴上的白色...唔唔......”
南雁一只眼睛掃視四周,另一只眼睛放哨,拉著姜桃宛若做賊,鬼鬼祟祟跑到一處種著奇奇怪怪花草的院子。
她擠眉弄眼,松開捂住姜桃的嘴巴的手,“噓!說這些,不要命了?!”
作為書院先生,她要臉!
“畫本上寫著你的姓名,要的也是你的命。”姜桃皮笑肉不笑掀開最后一頁,舉起來展示,“請過目。”
奧喲喲!!!!!
南雁饞的口水直流,畫的太好了,這線條,這腹肌,這咪咪......
她伸手去拿,姜桃提著畫本,饒了一個圈,伸手示意,
“一手交圖一手交資格,禮樂射御書數(shù)我都不要,只學醫(yī)。”
院子里的花草是南雁一棵又一棵從懸崖上挖來的,有一次碰巧雨天路滑,踩空跌落,若不是命大摔在一個懸崖上陡然生長起來的歪脖子樹上,恐怕早已成為懸崖底下無家可歸的游魂。
她熱愛故事,立志成為最頂尖的話本撰寫人,不惜耗盡心思把能夠見到的東西都畫下來,這其中所吃的苦,無人能懂。
學醫(yī),只會更苦。
“學醫(yī)?”南雁擦干口水,眼神閃動著訝異,“學醫(yī)可救不了大商,學書院中,一半以上的學子皆傾向于學習經(jīng)商。這世道不比從前,銀子才是王道。女子入學本就不易,要不你再想想?”
南雁期待姜桃拒絕,又不希望她拒絕。
“救大商?我只是一只小小的燕雀,沒那么遠大的志向,此生只想救一人。”
南雁心中的光一寸寸亮起,無論是救一人還是救十人,眼前的姑娘心中都有著不可估量的善良。
乖巧可愛的女孩接過學子身份牌,伸手握拳送至胸前,躬身行禮,“南雁先生,謝謝你。”
南山書院教授醫(yī)術的先生德高望重,醫(yī)術高超,甚至鑿開過人的腦袋又縫合上,病人只是睡了一覺,等修養(yǎng)好,病已祛除。
祖母有救了。
南雁握拳放在嘴邊,扭扭捏捏著身子干咳:“既然感謝我,那不如幫我多畫幾張圖?”
姜桃:“?”
哇哦,真是個貪心的女人。
院外,楚盛瑾嘴角微勾,給軟軟的入學賀禮,他早就準備好放在寢舍,抱著木匣開心的回去,他沒想過會聽見姜桃的愛慕之言。
“......此生只想救一人。”前面的話,他沒聽見,也不需要聽,有這句話就夠了,他知道姜桃說的是他。
這些年來,與姜桃接觸最多,體弱多病的只有他。
收好要送給林軟軟的入學賀禮,順著門縫,含笑看著姜桃,輕聲愉悅道:
“原來,你費盡心思要進南山書院是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