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祈被玉秋梨拉著跑出了成衣鋪子,他反握著她的手停下來:“為什么要拉著我跑???”
玉秋梨看了眼他握住自己的手,臉上一紅,趕緊甩開他的手。
“你還好意思說,沒看到人家老板都生氣了嗎?”玉秋梨搖搖頭,這個家伙傻傻的,哪一天被人打了都不知道是為什么。
“他生氣關我們什么事?”云祈不解。
“當然是……”玉秋梨懊惱地一甩袖,“算了,跟你說不清楚,反正你這個傻瓜什么都不懂,你聽我的就對了?!庇袂锢嬲f著往客棧的方向走去,云祈趕緊跟上去。
“對了,我還沒問你,你叫什么名字呢?”云祈突然問道。
“嗯?我沒告訴你嗎?”
云祈搖搖頭。
“我叫玉秋梨。玉佩的玉,秋天的秋,梨——梨子的梨。”說到名字玉秋梨似乎有些感傷。
“玉——秋——梨,為什么叫這個名字,聽起來像吃的梨子?!?/p>
“因為我是秋天出生的,我母親生我的時候難產,我一出生她就去世了,我父親覺得我的出生造成了他跟母親的分離,所以就叫我秋梨?!?/p>
云祈聽到玉秋梨說她出生就沒有母親很是同情,聽起來她的父親對她還有怨氣,心里的同情就更如潮水般翻涌了。
玉秋梨見云祈不說話了,只是一味看著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這么看著我做什么?”
“我為你感到難過,”云祈這樣一句直白的話讓玉秋梨心砰砰直跳起來,云祈接著說,“你是因為跟父親關系不好所以要離開去投靠你的姑母嗎?”
玉秋梨愣了一下,喉頭一哽:“你這個傻瓜,我父親已經去世了,我是被人逼著成婚所以才逃跑的?!?/p>
連怨恨了她十幾年的父親也沒有了,她在這世上已經是舉目無親。
云祈不愿意看到玉秋梨如此傷感,于是將視線轉移到了她為之開心的衣服上面,他打量了兩眼玉秋梨身上的衣服,她上身穿著春綠色刺繡方領大袖衫,下身穿著桃粉緞面刺繡馬面裙,梳著三小髻,額前梳著細彎的劉海兒,膚白勝雪,像一棵結著蟠桃的仙樹,讓人移不開眼。
“是比之前的衣服好看?!痹破硗蝗徽f了一句。
“什么?”玉秋梨看了眼自己的衣服,笑道,“那當然,這身衣服就要二兩銀子呢,肯定比打補丁的粗布麻衣好看吶!俗話說得好,人靠衣裳馬靠鞍嘛!剛才那副灰頭土臉的樣子我都抬不起頭。”玉秋梨說著挺直了腰板,仿佛從泥土里鉆出來出淤泥而不染的一朵鮮艷的花。
云祈想了想說:“嗯,衣服是有差別,人好像都一樣。”
“什么?”玉秋梨一臉怒容,看著云祈睜著大眼一臉懵懂的樣子想了想懶得跟他生氣了,“哼”了一聲走進了客棧。
“干嘛要生氣?人是一樣嘛,”云祈看著玉秋梨大步流星甩著袖子的背影笑了,“無論是打補丁的衣服還是蟠桃衣服都好看?!?/p>
晚上云祈找店家要來了筆墨紙硯,他端坐在桌邊研墨,開始提筆寫字,燭火在他臉上跳動,一半明亮溫暖,另一半隱匿在黑暗里,他一會兒握著筆抬頭思考,一會兒又撓撓頭,一會兒又將寫了字的紙給揉成一團丟掉,寫了幾個時辰才寫出一張滿意的,臉上都沾滿了墨跡。
月亮高懸于頂,房間里清光滿溢,玉秋梨在床上睡得很熟,窗外突然縱身躍進來一個人,輕飄飄地像一片羽毛,他走進來將一個東西放在桌面上,上面還壓著一束花,放完之后便輕輕走到床邊看了眼玉秋梨,接著便縱身從窗口離去。
翌日清晨,玉秋梨早早地就醒了,今天要去望京門坐船,她起床穿好衣服走到桌邊想喝口水,突然看到桌上放著一封信,上面還有一束花,“哦?是之前云祈給我的驅蚊花,這么大一束?”她拿起花驚訝地看了看,然后拿起桌上的信封打開,從里面拿出信紙展開。
“玉秋梨,我很喜歡你的名字。你的名字雖然一開始聽起來像是吃的,但是如果把梨看作梨花而不是分離的離……”玉秋梨慢慢坐了下來。
那一定很美,秋天的梨花像雪一樣,或許你是秋天里的一場雪,其實很特別,我想你對你的父親母親來說都很很特別的存在,你的母親一定不會怪你的,因為你是她期盼了十個月等來的那場雪。至于你的父親,我想如果他真的怨恨你你也不會成長地如此好了,像一棵蟠桃樹一樣。所以我想說請你不要難過,如果看到你難過我也會不開心。還有就是我要走了,不能跟你一起去京城了,多謝你給我買的衣服,我很喜歡,我身上沒什么別的東西,只有這束花,我看你很需要它,所以就送給你聊表謝意,啊,還有,這花不叫驅蚊花,叫綠絨篙。
玉秋梨放下手中的信紙,面露慍色:“什么亂七八糟的!”她一把抓起桌上的綠絨篙,“丟下一把破花就走了,還寫什么破信,有什么話不能當面說的?”她忽然又有些失意,看著綠絨篙自言自語,“難道你是變聰明了就要離開嗎?還是想起了你的家人呢?”
玉秋梨靜坐了一會兒,看到灰塵在陽光里舞動,她快速站起身開始收拾包袱,收到最后看了眼桌上的信紙和綠絨篙也拿了起來,背著包袱離開了客棧。
玉秋梨一個人去了城西望京門,買了船票等著坐船,渡口人來人往,她還是第一次一個人在這樣的人群里,各種各樣的人都有,文人書生,商販走卒,穿著金貴的有錢人,還有官差。這讓玉秋梨有點發怵,此時自己就像一頭家養的羊突然被丟到了大雜燴的野生動物群里。
之前云祈在的時候她還不覺得,那個壞家伙!玉秋梨想起他來就一肚子火,臉上的畏縮一下子就消失了,“哼,我才不需要他呢!”她抓緊包袱跟著大部隊一起上了船。
孰不知在她身后不遠處幾雙眼睛早就已經盯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