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點，上官心語站在實驗室門口，手指懸在門禁感應器上方，遲遲沒有落下。
三天了。自從發(fā)現劉達的背叛后，她第一次回到這里。指尖輕輕觸碰冰涼的金屬門框，上面還貼著她親手寫下的注意事項便利貼——“實驗服必須系好，長發(fā)必須扎起“。
“心姐！“小尹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你終于來了！“
上官心語收回手，轉身時已經換上了平靜的表情：“早?！?/p>
小尹小跑過來，壓低聲音：“今天季度匯報，張蕓蕓要做S項目的中期陳述?！八难凵窭餄M是擔憂，“你...還好嗎？“
“我很好。“上官心語淡淡地說，目光掃過小尹手中的文件袋，“那是什么？“
“張蕓蕓讓我準備的匯報材料?！靶∫Я艘ё齑?，“心姐，她把你的名字從作者欄刪掉了...“
上官心語的手指微微收緊，但臉上依然不動聲色：“會議室?guī)c開始？“
“九點，但是——“
“幫我個忙?！吧瞎傩恼Z打斷她，從包里取出一個U盤，“把這個插在匯報用的電腦上，別讓任何人看見?！?/p>
小尹瞪大眼睛：“這是...？“
“真相。“上官心語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既然他們要玩，我們就玩?zhèn)€大的?！?/p>
......
會議室座無虛席。上官心語坐在最后一排，看著前方投影屏上張蕓蕓侃侃而談的身影。那個女人今天穿了一身米色套裝，頭發(fā)精致地盤起，舉手投足間盡是自信。
“如各位所見，我們的神經修復因子已經取得突破性進展。“張蕓蕓點擊遙控器，切換幻燈片，“這是最新的穩(wěn)定性測試數據，有效率高達98%?！?/p>
臺下響起一片贊嘆聲。何建國坐在第一排，臉上寫滿了得意。上官心語的目光掃過角落里的許濤——他正不安地搓著手，時不時偷瞄她一眼。
“接下來是臨床應用前景...“張蕓蕓繼續(xù)說著，突然，投影屏幕一閃，畫面變成了另一組數據圖表。
會議室里頓時一片嘩然。
“這是怎么回事？“張蕓蕓慌亂地按著遙控器，但屏幕上的內容已經完全變了——左側是她的“成果“，右側則是上官心語原始數據的對比圖，幾個關鍵參數被人用紅色圓圈醒目地標注出來。
“數據造假?！耙粋€清冷的聲音從后排傳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站起身的上官心語。她緩步走向前方，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上官心語！“何建國厲聲喝道，“你要干什么？“
“我只是想請教張小姐一個問題?！吧瞎傩恼Z停在投影屏前，指著那些紅色標記，“為什么你的'成果'里，連我故意留下的錯誤參數都一模一樣？“
張蕓蕓的臉色瞬間慘白：“你...你胡說八道什么！“
“第三頁的pH值調節(jié)系數，我最初設錯了小數點。“上官心語的聲音不大，卻讓整個會議室鴉雀無聲，“這個錯誤會導致細胞培養(yǎng)液在72小時后變性——而你的數據里，完美復刻了這個錯誤?！?/p>
她點擊遙控器，屏幕切換到下一張幻燈片——那是服務器登錄記錄的截圖，清晰地顯示了劉達的IP地址和訪問時間。
“更有趣的是，這些數據被竊取的時間，正好是劉達去見張氏制藥高管的同一天?！?/p>
會議室里爆發(fā)出驚呼聲。何建國猛地站起來：“夠了！這些都是研究院內部事務，不應該——“
“不應該什么？“上官心語冷笑，“不應該揭穿你們骯臟的交易嗎？“她的目光掃過在場每一個人，“S項目是我三年的心血，你們以為隨便找個花瓶來頂替，就能竊取我的成果？“
張蕓蕓突然尖聲打斷：“你血口噴人！這些數據明明是我——“
“你什么？“上官心語逼近一步，“你連基礎離心機的轉速都調不準，憑什么做這個項目？“
她轉向何建國，聲音因憤怒而微微發(fā)抖：“院長，您曾經教導我們，科研工作最重要的是誠信。現在您為了張家的投資，連最基本的學術道德都不要了嗎？“
何建國的臉漲成了豬肝色：“上官心語！你太放肆了！“
“我只是要一個公道?！吧瞎傩恼Z的聲音突然低了下來。她感到一陣眩暈，眼前的畫面開始模糊。三天沒合眼的疲憊，加上此刻情緒的劇烈波動，讓她的身體終于到了極限。
她踉蹌了一下，下意識伸手扶住身邊的實驗臺。指尖觸碰到冰涼的金屬表面，那是她親手調試過無數次的離心機。過去三年，這個實驗室的每一臺設備，都像是她身體的一部分...
“心姐！“小尹的驚呼聲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上官心語想說自己沒事，但黑暗已經吞噬了她的視線。最后的意識里，她感覺到有人接住了她下墜的身體，耳邊隱約傳來何建國冰冷的聲音：
“上官心語情緒不穩(wěn)定，即日起暫停一切職務...“
......
救護車的警笛聲刺破長空。上官心語微微睜開眼，模糊的視線里是小尹焦急的臉。
“醒了醒了！“小尹帶著哭腔喊道，“心姐，你嚇死我了！“
上官心語想說話，卻發(fā)現喉嚨干澀得發(fā)不出聲音。醫(yī)護人員正在給她測血壓，冰涼的聽診器貼在她的胸口。
“血壓有點低，應該是過度疲勞導致的暈厥?！搬t(yī)生對小尹說，“休息幾天就沒事了。“
小尹連連點頭，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掏出手機：“對了，剛才有個林警官打電話找你，我說你在救護車上...“
上官心語猛地睜大眼睛。林寒生？他怎么會...
“他說讓你醒了立刻回電話，好像很急的樣子。“小尹把手機遞給她，“心姐，這個林警官是誰??？“
上官心語沒有回答。她的目光穿過救護車后窗，看著漸漸遠去的研究院大樓。陽光照在玻璃幕墻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就像她破碎的夢想一樣耀眼而疼痛。
但奇怪的是，此刻她心里并沒有想象中的絕望。相反，一種冰冷的決心正在成形。
既然他們奪走了她的實驗室，她的項目，她的愛情...那就別怪她反擊了。
她慢慢握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