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急診燈在雨夜中閃爍，刺眼的紅光將雨滴染成血色。葉辰抱著抽搐不止的葉曦沖進急診大廳，她的指甲已經抓破了他的手臂，鮮血混著雨水滴落在瓷磚上。

“癲癇持續狀態！準備苯妥英鈉！“

醫護人員推來搶救車，但葉曦的痙攣愈發劇烈。她的脊柱弓起一個不可能的弧度，喉嚨里發出非人的咯咯聲。

當心電監護儀連接上的瞬間，屏幕上的腦電波圖像讓主治醫師倒吸一口冷氣——那根本不是癲癇應有的波形，而是某種規律的脈沖信號，就像......

“就像無線電波。“周予揚不知何時出現在走廊盡頭，黑色風衣上沾滿泥水。他推開呆住的醫護人員，從內袋取出一個金屬裝置，“讓開，這不是醫學問題。“

裝置貼近葉曦太陽穴時發出刺耳的蜂鳴。她突然睜大眼睛，瞳孔擴張到極限，露出布滿血絲的眼白。一道藍光從她發際線處的疤痕透出，在空氣中投射出一串二進制代碼。

“天啊......“年輕護士倒退兩步，“她腦子里有東西！“

葉辰死死按住妹妹掙扎的身體，感受到她骨骼不正常的顫動。這不是普通的癲癇，而是某種強制系統重啟——他曾在戰場上見過類似情況，當間諜體內的追蹤芯片被遠程激活時......

“按住她！“周予揚調整裝置頻率，額頭滲出細密汗珠，“芯片在發送定位數據！“

急救室的門突然被撞開。林寒生渾身是血地沖進來，手里攥著一支藍色安瓿瓶：“給她注射這個！紅影留下的逆轉劑！“

沒有時間猶豫。葉辰接過安瓿瓶，直接扎進葉曦頸靜脈。液體推入的瞬間，她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隨后像斷線木偶般癱軟下去。

藍光消失了，但監護儀上的腦電波變成了一條平坦的直線。

“心跳停止！“

除顫儀電極貼上葉曦瘦弱的胸膛。200焦耳，300焦耳，兩次電擊后，那條直線終于重新出現波動。

而葉辰的世界在那一刻靜止了——他看見妹妹的右手小指微不可察地動了動，那是他們童年時約定的暗號：我還活著。

............

重癥監護室的玻璃窗外，晨光熹微。葉辰盯著CT屏幕上那個清晰的異物影像——一個不足米粒大小的金屬芯片，嵌在葉曦的左顳葉深處，周圍神經組織已經形成了異常的包裹結構。

“至少存在十年以上。“神經外科主任推了推眼鏡，“強行取出會導致語言和記憶功能區永久損傷。“

周予揚將一份檔案拍在桌上：“葉曦根本不是普通植物人。她是K早期'鏡像計劃'的第四號受試者，芯片是十五年前植入的。“

檔案照片上的小女孩讓葉辰胃部絞痛——那是八歲的葉曦，被固定在某張醫療椅上，太陽穴貼著電極。照片角落標注著：004號，第一階段耐受性測試失敗。

“為什么我們不知道？“葉辰的聲音嘶啞。

“因為你們'父母'根本不是她親生父母。“周予揚翻到檔案最后一頁，“他們是K安排的特工，任務就是監視這個'失敗品'的后續發展。“

監護儀突然發出警報。葉曦的生命體征劇烈波動，芯片位置再次發出微光。就在醫生準備二次搶救時，她的眼睛猛地睜開，直勾勾盯著天花板。

“兩......個......“她的嘴唇蠕動著，聲音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鏡像......需要兩個......“

葉辰握住她冰涼的手指：“什么兩個？“

葉曦的眼珠轉向他，目光卻像穿透他在看別的什么：“紅影......是006......我才是......最初始的那個......“

這句話像閃電劈開迷霧。葉辰突然明白為什么K對紅影如此執著——她不是隨機選中的雙胞胎，而是專門為“鏡像計劃“培育的復制品。而葉曦，才是最初的實驗原型。

“芯片......“葉曦艱難地抬起手，指向自己的太陽穴，“不是監視器......是發射器......“

周予揚臉色驟變：“它在向所有實驗體發送同步信號！“他撲向電腦調出全球數據庫，“如果紅影大腦里有相同芯片......“

“雙向神經同步。“上官心語突然出現在門口，手里拿著NT-9的分析報告，“K不是在控制紅影......他是在用她做中轉站，想要同時連接所有0實驗者的大腦！“

仿佛印證她的話，葉曦突然劇烈掙扎起來。她的眼睛翻白，口中吐出白沫，而這次CT顯示芯片正在......生長？細如發絲的金屬纖維像活物般延伸，逐漸包裹住周圍的腦組織。

“它在建立新連接！“醫生驚呼，“必須立即手術！“

手術同意書遞到葉辰面前時，他的鋼筆懸在半空。成功率不足30%，就算成功，葉曦也可能永遠失去語言和記憶。但不手術，她將成為K全球神經網絡的活體節點。

“還有......第三個選擇......“

葉曦虛弱的聲音從病床傳來。她顫抖的手指在床單上畫出一個坐標——與紅影留下的一模一樣：47.3769°N，10.9694°E。

“那里有......控制終端......“她的瞳孔開始擴散，“摧毀它......就能......休眠所有芯片......“

心電監護儀再次報警。在陷入昏迷前，葉曦用盡最后力氣抓住葉辰的手：“哥哥......對不起......我早就不是......你記憶中的妹妹了......“

麻醉師推著手術車沖進來。當葉曦被推進手術室時，葉辰站在原地，手里攥著她悄悄塞來的金屬片——上面刻著“鏡像計劃“的完整流程圖，而最下方的執行者簽名赫然是：

“項目負責人：柯志明（K）。監督員：葉國誠。“

——葉辰養父的名字。

窗外，雨停了。第一縷陽光穿透云層，照在那張被揉皺的手術同意書上。葉辰緩緩將它展開撫平，在“家屬簽字“欄一筆一劃寫下自己的名字，然后轉身走向電梯。

他不需要選擇。因為答案一直都在那里——在八歲那年，當他牽著剛出院的小葉曦回家時，她曾仰著臉問他：“哥哥，如果有一天我變得不一樣了，你還會認得我嗎？“

當時他怎么回答的？

“你變成什么樣，都是我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