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尼黑中央醫院的外墻，在玻璃窗上蜿蜒出扭曲的水痕。葉辰站在窗前，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窗框，目光落在樓下那輛已經停了三天沒動的黑色轎車上。

自從紅影失蹤后，整個K組織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只留下這些可疑的監視者。

“結果出來了。“

上官心語的聲音從實驗室那頭傳來，比一周前沙啞了許多。她面前的分析儀屏幕閃爍著熒光，映出她眼下的青黑。自從拿到紅影的血樣，她已經72小時沒合眼了。

葉辰走過去，看到屏幕上顯示著一個復雜的分子結構圖，旁邊標注著“NT-9“。

“這是什么？“

“一種神經遞質修飾劑。“上官心語揉了揉太陽穴，“紅影的血液里全是這東西...它能在雙胞胎之間建立單向記憶通道。“

葉辰皺眉：“什么意思？“

“意思是...“上官心語調出一段腦電波圖譜，“如果有人給紅影注射NT-9，就能通過她的神經活動，間接影響我的...“她的聲音突然哽住，“...我的記憶和思維。“

窗外一道閃電劈過，照亮了葉辰瞬間蒼白的臉。他想起K在實驗室說過的話——“通過神經聯結反向定位上官心語“。現在看來，那個瘋子離成功只差一步。

“砰！“

隔壁房間突然傳來重物倒地的聲音。葉辰沖過去，看到葉曦蜷縮在地板上，輪椅翻倒在一旁。她的手指痙攣地抓著地毯，太陽穴處的血管凸起，像要爆裂一般。

“又發作了！“葉辰跪下來按住妹妹抽動的肩膀，從她口袋里摸出那支預充式注射器。針頭扎進她頸部時，葉曦發出一聲不似人類的尖叫，隨后突然安靜下來，只剩下急促的喘息。

“這次比昨天提前了23分鐘。“葉辰看了眼手表，聲音發緊。過去五天，葉曦的頭痛發作越來越頻繁，每次都必須注射這種神秘藥劑才能緩解。

葉曦的瞳孔慢慢聚焦，虛弱地抓住哥哥的手腕：“它...在生長...“她的目光飄向自己的太陽穴，“我能感覺到...“

上官心語蹲下身，輕輕撥開葉曦汗濕的劉海。在發際線處，有一個幾乎不可見的細小疤痕——那是她蘇醒后就存在的，醫生說是長期臥床導致的壓瘡。但現在看來，顯然不是。

“我們需要做個腦部掃描。“上官心語低聲道。

葉曦猛地搖頭，力道大得驚人：“不行！會觸發警報！“她掙扎著坐起來，呼吸仍然不穩，“再給我...兩天時間...“

葉辰想問清楚，但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是林寒生發來的信息，只有一張照片——一枚沾血的指紋，和一組地理坐標：47.3769°N，10.9694°E。

“這是...？“

“紅影的指紋。“葉曦不知何時湊了過來，聲音輕得像羽毛，“奧地利，萊希河谷。“

葉辰放大照片，注意到指紋邊緣有個細小的刻痕——那是紅影在咖啡館打工時留下的燙傷，形狀像個月牙。這個細節，除了親近的人不可能知道。

“她還活著。“葉辰的喉嚨發緊。

上官心語已經打開了地圖，坐標指向阿爾卑斯山深處的一座廢棄療養院。“二戰時期的結核病醫院，90年代關閉...“她的手指停在屏幕上，“距離邊境只有15公里。“

窗外，那輛黑色轎車的門突然開了。一個穿風衣的男子走出來，對著手機說了什么，然后抬頭直視葉辰所在的窗口——盡管隔著單向玻璃和雨幕，那個眼神卻像刀子般精準。

“我們被監視了。“葉辰拉上窗簾。

“不。“葉曦虛弱地笑了，“他們監視的是我。“

她緩緩卷起左袖，露出手臂內側的一個陳舊條形碼——004。在它下面，有一道新鮮的傷口，正在滲出淡黃色的組織液。

“這是今早發現的。“葉曦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它在向外發送信號。“

葉辰的血液瞬間凍結。他終于明白為什么K組織突然銷聲匿跡——他們根本不需要主動出擊，因為最完美的監視器就在他身邊。

上官心語的手機突然亮起，一條加密信息自動彈出。沒有文字，只有一張模糊的照片：紅影被束縛在某種醫療椅上，眼睛半閉，嘴角流血。照片角落顯示的時間是——2小時前。

“這是挑釁。“上官心語的手指掐進了掌心。

葉曦掙扎著爬回輪椅，從暗格里取出一個小型設備：“找到她。“她遞給葉辰，“這是神經信號阻斷器，能暫時干擾NT-9的作用。“

葉辰接過那個冰冷的金屬盒，突然意識到妹妹早就在準備這一刻。他想問的問題太多，但葉曦搖搖頭，指向窗外——那輛黑色轎車正在緩緩駛離。

“他們收到指令了。“葉曦的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K要開始下一步了。“

雨聲中，醫院廣播突然響起：“CodeBlue，Station3.CodeBlue，Station3.“——這是醫院的心跳驟停代碼，但葉辰看到走廊上的醫護人員毫無反應。

“信號。“葉曦猛地抓住葉辰的手，“他們在測試控制范圍！“

仿佛印證她的話，整層樓的燈光突然同時閃爍，監護儀的警報聲此起彼伏。在那一明一暗的詭異光線中，葉曦太陽穴處的疤痕隱約泛出藍光。

上官心語突然沖向電腦：“有人在遠程訪問醫院的神經科數據庫！“她的手指在鍵盤上飛舞，“他們在找...天啊，他們在找雙胞胎腦部掃描的對比數據！“

葉辰的手機再次震動。林寒生發來第二條信息：“療養院有地下設施。明晚8點，帶上阻斷器。“

窗外，雨越下越大。遠處傳來救護車的警笛聲，但不知為何，那聲音聽起來像是某種扭曲的笑聲。葉曦的輪椅無聲地滑到窗邊，她的倒影和雨痕交織在一起，像一幅正在融化的油畫。

“記住，哥哥。“她輕聲說，“當你們找到紅影時，看到的可能已經不是她了，一定要注意安全。“

雨滴拍打玻璃的聲音突然變得震耳欲聾。在那一瞬間，葉辰恍惚看到紅影的臉浮現在窗上，她的嘴唇無聲地開合，重復著三個字：

“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