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的雪粒子砸在柴房窗欞上,柳七娘舔了舔齒縫間的血銹——那是昨夜咬穿繼母手腕留下的味道。染毒的嫁衣早被收走,此刻她腕間拴著刺史府精鐵鐐銬,鎖扣內沿卻暗藏三根堿草染藍的毒針。
“璇璣叛徒在北斗第三星”沈微的聲音穿透時空在耳畔炸響時,七娘正用鐐銬在泥地刻畫星圖。當刻到天璣星位,地磚突然滲出靛藍汁液,凝成現代工作室滿地狼藉的投影:光頭男掄錘砸向最后一座纏枝紋博古架,碎木飛濺中,沈微染藍的指尖正死死按住墻上北斗星圖的第三星!
“林蔓!”七娘與沈微的嘶吼同時爆開。地磚藍光暴漲,映出刺史府地牢深處一幅泛黃的《璇璣織女圖》——圖中女子后頸的北斗刺青,竟與拆遷隊光頭男紋身分毫不差!
“妖女以毒繡弒官,當受烙刑!”刺史長子將燒紅的烙鐵按向七娘脊背。焦味彌漫的剎那,她背上堿草染的璇璣星圖遇熱顯形,靛藍紋路中陡然射出毒針!
刑場大亂之際,七娘齒間銀哨吹出《搗練曲》變調。街角染坊二樓“哐當”墜下匹月白吳綾,綾面灰纈纏枝紋遇風展開,赫然是沈微工作室墻面的北斗星圖。當第三星(天璣位)覆蓋刑臺時,烙鐵詭異地調頭刺進刺史長子眼眶!
“千絲染坊的璇璣殘部?”監刑官尖叫后退。沒人看見染坊檐角蹲著的玄玉貓——它金瞳倒映的卻是現代場景:沈微將硝酸鉀冰花撒向星圖,第三星位騰起藍焰燒穿了拆遷隊的挖掘機油管!
“微姐,林蔓派人搶走了堿草染配方!”小鹿捧著被撕碎的《長安西市圖》哭喊。沈微盯著染缸中浮起的七娘受刑影像,突然將整罐蓼藍粉末倒進污水渠:“配方?這才是真底牌”
靛藍液體觸水即燃,火舌竄向“蔓草文創”的運輸車。車廂里剛掠奪的唐代錦緞突然滲出堿霜,三重纏枝紋在高溫中扭曲成八個篆字:
“璇璣判罪,火焚叛徒”爆炸氣浪掀翻工作室的剎那,沈微撲向祖母的樟木箱。箱底金簪劇烈震顫,簪頭牢籠“咔噠”彈開,露出中空管腔里半張焦糊的紙:
民國廿三年申江醫報剪貼
標題:女醫蘇青黛刎頸自證案
配圖:染血的手術刀旁有靛藍北斗紋
批注:“青黛腕間藍斑為堿霜毒,與七娘同源”——祖母字跡
簪管突然刺出銀針扎進沈微指尖!劇痛中她看見七十年代鋼廠火光沖天,趙紅梅的焊槍點在氧氣罐閥門上,臂彎藍斑組成北斗第七星。而民國醫院里,蘇青黛的手術刀正壓在自己頸動脈,刀刃反光中映出林蔓冷笑的臉。
“住手!”沈微的鮮血滴入簪腔。金簪迸發七道藍光,化作絲線纏住四時空女子的手腕:
七娘的烙刑枷鎖應聲斷裂;
青黛的刀鋒偏離頸脈三寸;
紅梅的焊槍火花熄滅;
而沈微掌心浮出堿草染的北斗烙印!
玄玉貓厲叫躍起,叼走燃燒的染帕按在星圖天璣位。火焰褪去后,帕上灰燼顯出一行詩句:“千絲染盡長安血,北斗倒懸璇璣劫”。
七娘在死囚牢摳下墻硝混入血水,在霉斑遍布的墻面畫出千絲染坊結構圖。當畫到后院古槐時,樹根位置突然浮出祖母手記的投影:
“璇璣地契藏于槐下三尺,以堿霜融封”
“沈姑娘,替我取刀!”七娘嘶喊穿透時空。沈微操起拆遷隊遺落的鐵鎬砸向工作室地磚,碎礫中赫然露出民國式樣的紫檀藥箱——蓋內烙著相同的古槐圖案!
藥箱里沒有地契,只有蘇青黛的產科手術記錄:
“1935.12.8林氏難產,取活嬰而母殞。產婦彌留時贈金簪半截,言‘璇璣地契在...’”后半頁被血污覆蓋,血漬組成長安西市坐標
玄玉突然發狂抓撓藥箱夾層。牛皮夾里飄出半張地契,右側是唐代千絲染坊官印,左側卻是“蔓草文創”的鋼印!契約最下方兩行小字令沈微血液凍結:
立契人:柳七娘(指印:堿草染藍)
代持人:林蔓(指印:硝酸鉀結晶)
染坊地契在林蔓手中化為灰燼的剎那,長安古槐轟然倒塌。七娘攥緊沈微跨越時空送來的茜草根,咬破手指在獄墻書寫:“璇璣律第一條:判骨還父,判血還母”
堿霜血字遇風燃燒,火中飛出無數靛藍毒蜂,循著北斗第三星方向撲向刺史府!而現代工作室里,沈微將硝酸鉀溶液潑向地契灰燼。火焰騰空凝成蘇青黛的身影。
民國二十三年上海產房,血泊中的產婦突然抓住青黛手腕:“護住我的孩子...他背上北斗胎記是璇璣...”話未說完,林蔓的臉從病房鏡中浮現:“姐姐,這孩子歸我了。”
金簪炸裂般劇震。四個時空的景象在沈微眼前瘋狂閃回:
七娘在毒蜂群中撞向刺史府火柱;
紅梅的焊槍點燃鋼廠輸氧管;
青黛的手術刀刺向鏡中林蔓,而林蔓正抱著嬰兒站在工作室窗外!
染缸轟然爆裂,靛藍液體在空中結成北斗星圖。天璣星位裂開黑洞,傳出林蔓凄厲狂笑:
“璇璣閣早該湮滅——從唐代到民國,叛徒從來都是你們最信任的人!”
雪水混著血水淌過沈微下巴,她握住最后半截金簪刺向星圖:
“那就從民國開始...清叛!”
簪尖沒入天璣星的瞬間,產房里的蘇青黛突然調轉刀鋒,狠狠刺向鏡面——玻璃爆裂聲貫穿所有時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