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晚晚坐在自己的電腦桌前沉思,三生在一邊無聊地一邊轉筆一邊盯著她看。
“想什么呢?”三生問道。
“我在想……應該怎么讓阿嬌姐姐去完成自己……”弓晚晚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你光想有什么用啊,你得去做呀……”三生也有一搭沒一搭地回答到。
“嗯……你說得對……”弓晚晚好像有點走神。
“誒……誒!你怎么了?想什么呢?”三生看出來弓晚晚好像不太專注,拿手在她眼前晃了兩下也沒反應,提高音量又喊了一嗓子。
弓晚晚被嚇了一跳:“你干什么呢?嚇我一跳!
“該我問你呢!不是在想涂山嬌嗎?”
弓晚晚有點顧左右而言他,“是啊是啊,我在想怎么幫幫阿嬌姐姐……”沉默了一會兒,她接著說道:“但你覺不覺得,今天在圖書館碰到的那個人不對勁……”
“你怎么還在想他!”三生的重點抓得不錯。“想想你自己的事吧!”
“想,想!”弓晚晚口頭上順著說了,沒過兩秒:“我還是覺得不對勁!”
“那你說吧,有什么不對勁!”
“你看啊,今天我問他,我有一個朋友,愛她的丈夫,卻死活要離婚,是吧……”
“對啊,有什么問題?”
“但你看他的回答是什么?他說可能是結婚讓她迷失了,說要讓她做自己……”
“嗯,你不也覺得他說得很對嗎?”
“問題就在這里!他為什么會給出這樣一個答案?!一般人難道不是應該了解了解誒是不是他丈夫做了什么對不起她的事啊,或者說是不是覺得兩人三觀不合適之類的?他直接這樣回答,就好像……”弓晚晚想著想著不知不覺間站了起來。
“好像什么?”三生突然覺得心底有點慌。
弓晚晚突然回過頭來看著三生:“好像他知道我說的是誰!”
三生心里突然一咯噔,頓時覺得細思極恐。
“你……你別自己嚇自己吧?”三生嘴上這樣說著,但心里面聯想到自己下午感受到的殺機。怎么回事?
三生緩慢地分析到:“我從他身上并沒有感受到神的氣息,他應該不會是某路神仙?如果他只是壞人,那肯定不怕,畢竟你現在已經擁有神力了,一般人也對你干不了什么壞事。”
“你確定你沒有感受到神的氣息?”弓晚晚也有點被自己的想法嚇到。
三生遲疑著思索了下,最終搖了搖頭。雖然上次河伯他也沒發現,但那是河伯有意遮掩,以及刻意避開正面接觸。如果已經面對面的情況下,神想要在自己面前掩蓋氣息還是很難的,畢竟自己也是從女媧煉石補天的時代過來的。除非對方的神力甚至超過女媧大神,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要不然嘛,就只能神魂離體……
三生又仔細判斷了一下,神魂離體跟神魂出竅不同,神魂離體是真正地將神魂剝離。且不說過程極其痛苦,附身凡人期間,更是無法使用絲毫法力,一旦凡人時期被重創,對神魂的傷害也是實打實的。就算最后順利地再次回到自己的身體,也會修為十不存一。可以說,神魂離體就是一種除非活膩了,否則傻子才會這么干的事。
三生在心底過了好幾圈,最后還是覺得不太可能。
弓晚晚輕輕出了一口氣,她剛才也是有點陷進去了。“可能是巧合吧?那個人感覺是有點怪怪的……算了不想了,阿嬌姐姐的事,我已經有想法了!”
一個月后,弓晚晚和大禹坐在家里的沙發上,兩個人都直勾勾地看著面前的電視投屏,里面正在播放一檔新的選秀綜藝:創造233!
主持人在臺上正念到:“下面,讓我們欣賞十八號選手涂山嬌帶來的《候人歌》!”
“快看快看,是阿嬌姐姐!!”弓晚晚激動地直拍沙發。
燈光霎時一暗,忽的一束聚光燈打下,現出了一個剪影。
僅僅是一個剪影,就讓弓晚晚的心都揪緊了。
她坐在椅子上,手持一面銅鏡,忽地回頭,神情欣喜,然而歸人未歸。她又對鏡自照,哪怕只有側影也能看出是滿臉的喜悅。忽地她又回頭張望,然而還是未歸。
她旋轉著站起身來,依然是滿懷欣喜地對鏡整理著眼角眉梢、鬢邊額發。忽然推窗細聽,依舊未歸。只是等待的心情越發迫切,好似所待之人立時會出現在她面前。
她旋著身遠離舞臺中央,好像來到自家的院中。滿園春色,鶯飛蝶舞。她穿花扶柳,花兒見了她,也自愧不如;柳枝見了她,也羞向一旁。她是花園中最明媚的人。她飛舞至院門,卻還是沒有音信。
她退回院中,怨怪春色來得太早,無人與她共賞。飛花也能引起她的悲戚。她再次攬鏡,卻在眼尾停駐,神色莫名黯淡。春色易去,傷逝年華。
她不敢再對鏡,掩起了銅鏡。似乎又有歸來的信息,她喜悅地回頭,然而卻遲疑了。她明明已經步至門前,卻忽然停步不前。還好,不是歸人。
她不再看院外的春色,不再聽林鶯的啼鳴,她將自己鎖在了屋中。她在屋中掙扎,她開始恐懼,恐懼未歸人是否安全,也恐懼自己已經被遺忘。
她留連過妝臺、琴桌和西窗下,那是她們夫妻和鳴、夜半私語的過往。她流連,卻又漸漸不忍直視。她避無可避,只得掩面坐回椅子。
鮮活地姑娘又變回一張剪影。風中傳來一聲嘆息,和隨著嘆息消逝的四個字的歌聲:“候人兮猗……”
一舞終了,弓晚晚久久不能回神。
比賽現場也是,場面仿佛凝固了。直到其中一個評委發自肺腑地鼓起掌來,全場才像回過神來一樣,掌聲雷動。
弓晚晚也醒神了,“太酷了——”她長出一口氣,她就知道!然后她就看到彈幕爆炸式涌入:
“麻了,我哭崩了……”
“冷知識,看舞蹈可以呼吸。”
“這個姐姐我可以!!”
“三分鐘,我要這個小姐姐的全部信息!!”
“舞蹈專業的人在此:我從沒看過這么靈性的舞蹈……”
“我現在粉是不是就是老粉了!!老婆我可以!!”
弓晚晚興奮地轉頭對大禹說:“成了成了!這下……”
大禹沒等她完全轉過來就起身進了臥室,留下一句話:“后面,還拜托你……”
然后“砰”地關上了臥室門。
弓晚晚愣在沙發上,怎么,好像聽出了一點哭腔?
之后的賽程順利到不可思議,涂山嬌一路綠燈晉級到決賽,比賽分數有時會有波動,但是人氣一直斷層第一。終于在進入決賽集訓之前,節目組給大家放了一天假期。
大禹和涂山嬌就在這種情況下再次坐在了一起。當然還有兩個電燈泡,弓晚晚和三生。
涂山嬌現在和剛醒來時一副萬事不關心的模樣完全不一樣了。她現在就像打磨好的玉石,溫潤與清輝集于一身,令人移不開眼。
涂山嬌一見面就拉起了弓晚晚的手,滿面笑意地說到:“謝謝你晚晚!如果不是你讓我來參加這個節目,我可能不會有今天!”
“客氣啦客氣啦,阿嬌姐姐你現在在大眼里可是有五百多萬的粉絲數了,以后我就跟著你混了!”
“都是大家過于抬愛啦,我有空的時候跟大家互動真的很開心!來,今天想喝點什么,我請客!”
“那我就不客氣了,現成的富婆不啃白不啃啊!”弓晚晚和三生麻溜地點了各自的飲料,菜單轉手遞給了大禹。
大禹溫和地對著服務生說:“一杯……拿鐵?熱的,謝謝。”
涂山嬌心頭一動,想告訴他拿鐵里有牛奶,他腸胃不好不能喝奶。然而將要出口的話終究還是變成了一個稍微重一些的呼吸。
“阿嬌姐姐,你不知道,大眼里你的粉絲對你的愛簡直要溢出來了,自來水的好多!大家好多年沒吃過這么好的東西了!”
“還好這個節目只是比唱跳,若是還有其他內容,我可真是差得太遠了。”
“哪里哪里!阿嬌姐姐簡直唱跳的神!我看視頻里,木星老師看你的眼神都要看出花來了,我感覺她恨不得把你打包進她的舞團!你不知道,木星老師在內娛,又耿直又毒舌,好多人都怕得要死!”
“這樣嗎?我看木星老師評價人的時候很溫和很鼓勵人的……”
“那是對你啦,她對那些沒本事還炒作的人可沒那么好態度了……哎呀,不管怎么說,咱們阿嬌姐姐也走到決賽了!到時候輕輕松松拿個冠軍,給內娛一些祖宗震撼!”
正在喝熱牛奶的三生差點一口噴出來,說到:“這倒是真祖宗……”
弓晚晚敏銳地感覺到涂山嬌和大禹之間旁人插不進的氣機牽引,弓晚晚趕忙墊了一句:“阿嬌姐姐,禹哥守著每一期節目更新,一直夸你表演得特別好呢!是吧禹哥!”
涂山嬌借著喝咖啡垂下了眼眸,似乎,大禹從來沒有看過她跳舞。其實她還是,有些想聽到他的評價。
“是,跳得很好看。”大禹非常認真地回答了這個問題。
涂山嬌心里有些高興,她抬起頭來看向大禹,卻發現他的臉上好像有些猶豫的神情。
“你還想說什么嗎?”
“我……我只是想你能夠和身邊人都相處融洽,有些應酬雖然不喜,但或許也可以試著參加……我聽說好幾次節目組組織的團建,你都碰巧生病,或許……”
氣氛果然冷了下來。
大禹和涂山嬌都不說話了。
“嘟——嘟——”桌上涂山嬌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打破了氣氛的尷尬。
“張老師,誒,您好……是又組織了聚餐嗎?可是我今天有點……指明要我參加?……是節目組的投資方……張老師,別這么說,您一直都很照顧我……我今天會去的,您放心……好好,六點我準時到……”
涂山嬌掛斷電話,看著弓晚晚有些抱歉地說到:“不好意思晚晚,本來答應了晚飯和你們一起吃的。這次是投資方找到張老師了,這個節目是張老師的心血,我也希望節目能更好,所以我可能要失約了……”
“沒事沒事,阿嬌姐姐你忙你的,我以后還等著抱你大腿呢!”
涂山嬌離開前似乎想回頭看一眼大禹,然而最終還是頭也沒回地離開了。
弓晚晚有些感慨地說:“希望這個飯局不是我想的那樣……”
大禹有些嚴肅:“恐怕有問題。如果真的想要有好的見面,不會用人軟肋來威脅。”
弓晚晚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大禹已經起身追了出去。
“禹哥!你要去阻止阿嬌姐姐嗎?!”
大禹站住了,回頭很認真的回答:“我只想確認她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