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拔五百米的山腳下,是依傍一條長河的小村莊,村中樸實慢生活,房屋都彌漫著南江的云雅風味。
心朝著挨家挨戶的門口烤火的老爺老太打招呼,熱情四射地炫耀自己的朋友來家中玩的喜悅。
老奶奶見背后的娃娃臉上沒見肉的,趕忙從炭火上掛著的臘肉拿下一條遞給她。
“這誰家娃娃,沒見點肉的,拿著這個吃,她肯定喜歡。”
心一手接過,嘴甜地言道:“白太奶就是好!她絕對喜歡!也是這邊土生土長的人!只不過搬家太多次,她估計也忘記了。”
被心所稱呼的白太奶奶一聽,又定睛一看她背后的金伊一,看娃娃眼皮在她的凝視下微動,抿嘴一笑:
“好了,快回家吧!外頭冷。”
金伊一會心一笑地彎在跟白太奶奶隔壁的獨棟小屋的木門外,拿出鑰匙打開門,用頭頂開大門,里頭的木香撲面而來,金伊一不禁地微微睜開眼一看。
坐井觀天的小院,兩旁種滿了她所喜愛的花草,甚至還有寫著石榴樹的盆栽放在最前面。
心的余光看見金伊一頭微微揚起,默默不語地帶著她走進屋內,習慣性地打開左側的開關,頃刻間金伊一睜大雙眼,看見屋內雜亂無比,有些跟外頭天差地別。
頭頂只有一盞亮堂的花燈,腳下只有門這一塊區域能站人,里頭不過五十五平米的兩層居室,卻被一箱箱大小不一的紙箱子占據。
心尷尬一笑地撓頭:“不好意思啊,讓你見笑了。”
金伊一拍了拍她的肩膀,并不覺得稀奇:“我房間也常被說亂七八糟。你先放我下來吧。”
心緩緩蹲下身,松開手時,金伊一雙腳穩穩站在木地板上。
金伊一擼起袖子吃力地想搬開前面的紙箱子,咬緊后槽牙,青筋暴起那紙箱子也紋絲不動,她累得直接坐在地上,大口喘氣:
“太重了,只要前面這個大箱子拿開,后頭那些小箱子也不足為懼,我就可以帶你上樓去見見你的房間了。”
金伊一有些詫異地看向她:“這不是你家嗎?這么多紙箱子你睡哪?”
“我?爬過去……或者直接睡在紙箱子。”心一本正經地指向從右側窗戶旁的紙箱子上被鋪上一棉被和一枕頭。
金伊一眨著眼,一貫平靜地手扶在前面的紙箱子,本能抗拒地讓她收回手,側過身看向心:“我也跟你一樣。我無所謂的。”
心爽快地應下,站起身拎著一塊臘肉就朝外頭走去,順帶一把拉上金伊一去后院的小型露天灶臺。
“你要做什么?”
金伊一推開她的手,看她自來熟的熱情就有種說不上的糾結。只見心埋頭把火一生,把臘肉掛在大鍋上,看了看缺少調料食材的廚房,側過臉看向她,問:
“去不去外頭逛逛?”
“……我……不。”金伊一在擔憂和本能不愿中選擇拒絕。
心看出她疑惑又不好開口,拘謹地捏著手心快見血,她拿出口袋里的巧克力,搓了搓她的手:“給你,別捏了會出血。”
“……”
金伊一退后一步,警覺又回避她的目光。
心癟嘴地打開巧克力外包裹的紙殼,夾著聲音誘惑地靠近:“是牛奶巧克力噢~~”
“……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金伊一提口氣地看向心在她認知中的溫柔少女,是美麗雅致不該跟自己有任何交際的那類人。
她目光想得答案,可惶恐地垂眸生怕答案是最壞的分別。
心將巧克力吃了一半,把另一半抵在金伊一的嘴唇前,眉眼舒展地松氣:
“我還以為你要走,原來是在想為什么對你這么好。”
“其實吧,不瞞你說,我是來解救你的!”
心彎眸半笑半樂:“你要記得,十二次,任何你想要的我都能實現,你能當我是神仙姐姐吧!”
金伊一毫無興致地接過她的巧克力,有些熟悉橘白包裝和奶香濃郁的巧克力,她在心期待的目光中小吃了一口,心一看立馬問:
“如何?是不是童年的味道!”
“嗯……謝謝。”金伊一有些害羞地還想再吃一口,但注意到心一直盯著她,更不好意思地紅了臉頰,長嘆道:
“我跟你去買東西吧……”
“好!我去拿紙傘!”心一聽開心地像個孩子般跑去外頭,朝鄰居的白太奶奶大喊:
“白太奶啊——!借我把紙傘唄,我的那把弄丟了!”
不一會,隔壁直接扔來一把黃紙傘,心眼疾手快的立馬雙手接住,喜顏地拿起紙傘朝里頭一小塊一小塊吃巧克力的金伊一喊:
“小一!走吧!”
“來了……”金伊一趕緊把巧克力用紙包好,放在口袋里跑去到心的身側,跑去心的身側一同出門。
剛回又出,金伊一對于陌生的村莊有些力不從心地緩下步伐跟在她身后。
金伊一眼神看向小河浮著雪花,腳下石頭路兩側堆滿了雪卻絲毫不打滑:“這里是哪里?”
心拿起一小簇衣服:“給,拉著這個跟著我。沒關系,這里人都很友好的!”
“……你真的好有活力……”金伊一看她從始至終的活力四射,熱情洋溢的模樣,心中敬佩地握住她的衣角。
停雪的陰云安然寂靜,低著頭數著腳下走過的石頭,一…二…三……
“小一!”金伊一突然的開口,停下腳步地回過身雙手扶住差些撞自己身上的金伊一。
金伊一疑惑的抬眸,問:“怎么了?”
心激動看她又指向前方水珠被冰凍在落下那刻的水槽。金伊一懵然的看她為何這般激動地看向她指向的方向,本是冰面般的冷靜的瞳孔卻猛然冰面破碎,顫抖地,不可思議的闊步走去。
“貓!?”
寒風清晰的吹拂沉默又無法抹去的消失記憶……
“我模糊記得,在有一天我七歲那年,跟著阿奶走在大橋下路過一戶人家外有個廢棄的水槽……”
“里頭,不過剛出生的……幼貓,是……”
心的激動轉移在了金伊一身上,她默默跟隨,看她終于有了絲波瀾的情緒所欣然:
“是只黑貓噢~”
“看樣子不用過才一月大,在這么冷的冬天是活不久的。”
金伊一停下腳步,馬上拿下圍脖的圍巾,想將站在邊緣,眼睛都還未開眼的幼貓放入圍巾里頭,可她又害怕地雙手發顫地抬眸看向一旁的心。
心心領神會地點頭,伸手溫和的抱住幼貓兩側將其放入圍巾當中,金伊一的目光緊緊跟隨,一刻不敢眨的怕是幻覺。
“正好要去小賣部,不如我們……”
“我能……養它嗎?”金伊一面上潮紅,仿佛把憋了已久的話說出,懇求中帶堅定,神色終于不再是初時失魂。
心緩緩撐起紙傘,雪的落下,她揚眉的驚訝,彎眸的輕言:“它很小,你身上沒有錢,怎么能給的了它保障的生活?”
“我……可以賺錢!可以……為你打工,不管什么事!”金伊一聲音語速激動又神色不定地擔憂著駝背。
心目光明銳地伸手扶住她骨瘦的后背:“前面走過三家左拐在柳樹下的一家寵物醫院,去那替他檢查,路上有很多人,小一,你……可以嗎?”
“我可以!”
金伊一二話不說地用外套圍巾包裹住幼貓不被寒風吹的氣息微弱,奔跑在雨雪間隙。
人漸漸的因為晚上熱鬧的集市所出沒,黑色的人影有的顏色虛影,有的只有言語的存在。
水槽旁,只有血漬的痕跡,和紙放在水槽上的紙巾,目光遠望著拐進拐角的金伊一。
“雪很冷,冷到能冰凍一個剛出生的生命……”
“醫生!!!”
金伊一推開掛著正在營業牌子的玻璃門,氣喘吁吁地焦喊著跑到柜臺前,把幼貓遞出:
“貓……剛出生的,體檢!它很冷!”
“謝謝!”
金伊一努力平復心緒的說完她重復無數次的言語,柜臺的護士立馬捧著圍巾走去左側大門,另一名護士看到她額間汗珠,指甲扣肉地站起身,安撫道:
“你且坐在椅子上等待,會平安的。”
“嗯……”
金伊一嘴上應和,目光始終看著門上的玻璃窗中白貓醫生和躺在床板上奄奄一息的幼貓。
“這是第三次了吧……第一次的它跟它真像,像的就像是回憶中匆匆一面。”金伊一摳著摳著感覺有水的觸感,低頭一看即是血。
“第二次,是表姐帶來的小貍花,可愛的模樣我真很喜歡,他不咬很聽話,可阿奶不同意,表姐送了村里的人,我知道那人住處,小學放學就去把他拿了回來,可……還是抵不過不同意的結局。”
奪眶而出的眼淚,心正站在門外撐著傘看見了這一幕,她握緊傘柄臉色隱忍地蹙緊眉頭的低下傘。
“這次我一定要救!不管要失去什么……也絕不能見而不顧!”
金伊一捂住傷口,目光如炬地心中默許著,時鐘滴答滴,滴進了幼貓稚嫩又破音的“喵”聲!
它爬起來了!
它的頭搖搖晃晃的抬起來了!!!
十一點的鐘聲敲響,夜間雪下,心看著走出的金伊一,溫柔含笑:“放心吧,這里的寵物醫院是正規的,等待兩個月,我們就來接它。”
“接它……黑貍,黑貍這個名字怎么樣!”金伊一目光有神地走進心的傘下,心微縮瞳孔地怔楞下點頭:“好聽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