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們講小蝌蚪找媽媽……”
虛晃的陽光從玻璃窗灑進教室中，坐在靠窗位置的七歲金伊一心里異常慌張地握著筆看著干凈的課本上畫上一個笑臉。
在老師的講課和粉筆在黑板上寫字的厲聲，她不由悄聲低語地問一旁的男同桌：
“剛才我們跑著玩，不小心撞到的女孩，你有沒有注意到，她白我們？回想起來我們也道歉了，可是我怎么有點慌啊？”
模糊臉龐的男同學停下筆，毫不在意地狐疑：“不該吧，都道歉了，我們也只是不小心的。”
金伊一手中的筆不小心滾落在地，她側過身拾起時卻意外看見后門一位老師帶著那名女孩來到了教室。
教室瞬間安靜，老師走去，兩名老師竊竊私語，面色嚴肅，只有那女孩金伊一一眼認出是被撞的女孩，正好那女孩一眼鎖定了她，金伊一感覺心一停地趕緊低頭。
“老師就是她。”
“偷了我的手機。”
“誰？”
所那女孩聲音響亮到將安靜的教室瞬間沸騰了起來，在女孩指的方向，所有人都看向男孩身后低頭拾鉛筆的金伊一。
猶如雨露降黃土，嫩芽迎接之際卻被狂風掀去，鋪上一層厚厚的黃沙。
金伊一被老師叫到教室外，嚴肅地質問著低頭忐忑的金伊一：
“你有沒有偷她的手機？”
“沒有。”金伊一語氣不自覺的發顫。
“就是她，撞了我把我掛在脖子上的手機偷走了，就是她！”
“我沒有。”
那女不依不饒堅定的指認，金伊一把書包和口袋都掏空，也是空無一物，更別提手機長什么樣了。
可老師明顯不信語氣發顫，不自然的金伊一。
班主任走上前，語氣溫和的安撫：“老師相信你是好孩子，偷了就還回來，我們不會責怪你。”
“可我真的沒有！”金伊一眼淚不由涌出，委屈和氣憤地撇向幸災樂禍的女孩。
女孩一旁的老師卻振振有詞地講：“如果明天不把手機拿回給她，就叫家長吧。”
“我沒有！為什么不信！！！！”
這憤然如燃滅一切所辛辛苦苦種植的草原被一燃而盡，平日的清風涼爽，可如今在走進風中，卻是窒息和不被待見地隱形隔墻。
再也不見歡樂和平和，一切的質疑換來諸多壓身。
金伊一連連倒退，心一手扶住她發顫的后背，眉眼一皺地憂神地喊：“沒事了，已經沒事了，現在這不會有這些事了。”
“從頭到尾，沒有一句道歉，我變的跟空氣說話，獨自一人去到廢棄的鐵欄前看著隔絕后的一片廢墟，后頭卻是……”
“甩不掉的惡心東西！”
金伊一捂著頭，呼吸困難地蹲下身，面色恐懼地隱忍著意識被火烤，被冰澆，再火烤的滋味。
里頭的老師看著孩子不對勁，紛紛停下手里活，走來想將孩子扶進再說，可心卻搖頭低言：
“緩一會就好了老師，讓她安靜會。”
一名女老師趕緊把自己的外套遞給心：“給孩子披上，外頭風雪又大了，會著涼。”
“謝謝。”心連同自己的外套一同把金伊一裹的嚴嚴實實，黑貍擔憂地用爪子扒拉著她的手，心起身向三名老師鞠躬禮言：
“老師，這是我朋友，她曾經被霸凌，未得到一絲道歉，后沉淀變了心結，如今到了熟悉的地方，就會傷心，她不是得病，她
只是個平常人，卻被誣陷，換來至暗時刻。”
心嚴而肅聲，目光殺氣看著三名老師，老師嘆了口氣地沉默，只有數學老師陳哲宇正色道：
“為什么不直接說不是她做的，豈不是解決了？”
“……”心瞬間拉下臉，再也不偽裝地怒言：“如果能說，怎會成心結！”
“老師，不是所有老師會辨別被指認者說的真假，他只聽被害者的所說的皆是借口。”
一旁女老師柳言一拳敲在陳哲宇的嘴巴上：“你剛剛整理那些紙條沒看見嗎？現在還說這蠢話，你數學學得腦子沒文化啦？”
另一側英語老師溫明文倒了杯溫牛奶遞給心，嘆道：“給孩子喝下吧，暖暖胃，問問她如何了，一直蹲門外也不是事，來里頭坐舒服些。”
“如果還不舒服，就說出來，我們仨老師還是見過些事情的，不是辯不得是非的人。”
心眼子的怒氣散去，金伊一此時抽動地站起身，恢復正常地向三名老師鞠躬：“對不起，是我沒克制好，見笑了。”
“沒事沒事，快進來吧！”陳哲宇趕緊讓出道，眼神示意心快帶她去坐，心卻收著手眼神嚴肅的看著金伊一強撐身體和心理不適地走進去。
她則默默的抱著黑貍將門關上，柳言拍了拍心的肩膀，有些責怪她為何不去扶，心則堅定卻藏不住擔憂地直言：
“我在后頭，她也可以的，相信她。”
金伊一走到擺成一排的長桌前，眼神疏離地看著桌上的一堆紙條和已經折了半桌五顏六色的紙星星。
她回過頭，問：“您好，方便我看嗎？”
三名老師動作一致地異口同聲：“可以。”
柳言走去金伊一左側坐下，其余二位老師分別坐在前面，心則坐在右側拿起一紙條，不禁念道：
“數學太難了，老師能不能別在三加一課外書叫我們買了，真的不會啊……”
心不免帶上個人情緒地抬高聲音，神情悲哀地苦求后轉順笑出聲的連連拍打桌子：
“陳老師，都有人投訴了！叫什么……陳霄。快！！給他多布置些，他才能悟奧妙方程！”
陳哲宇苦笑地一把搶過她手里頭的紙條，不屑地默默記下名字：“行了，以前班里就屬你最看不見，成績下滑還不讓家里頭知道，數學會，還被我氣勢嚇的不敢說的人，是誰啊？”
心叉著腰更加不屑地撇嘴：“我那還不是剛剛睡醒！您就叫我上去作答，您那樣班里頭都說您！”
“也就……體育課，您才光芒萬丈！”
柳言把兩杯熱牛奶放在他們手側，瞧她活力樣，不由欣然：“以前留堂，你還是唯唯諾諾的，長大了至少活力了些。”
“喝口暖暖胃，要折啊，就一起來吧。”
“好呀！”心積極地開始折起星星，金伊一已經默默的折了起來，小心翼翼地不褶皺不重新折騰紙條，一氣呵成地折出個個五彩繽紛的星。
溫明文看了看金伊一，沉默片刻地不禁問道：“孩子你叫什么啊？看著跟心差不多大的模樣。”
金伊一趕緊抬頭，停下手里活，開口：“我金伊一，十七歲。”
“金伊一……”溫明文扶著下巴異覺耳熟地撇頭詢問柳言：“心以前叫什么？”
“誰？”柳言看了看微笑的心：“你折星星折困了不成？心就叫心啊，哪還有什么以前的。”
心點頭附和：“對啊，溫老師別想了，我們折星星吧。”
金伊一看了看他們，默默的從一堆紙條中抽出一張，看著紙條各種各樣的心愿、表白甚至有家常感謝話外，她扶著紙條的字跡，心中呢喃：
“我……也想寫……”
“各位老師，為什么要寫紙條啊？以前我在可沒這積極收集學生真實一面的，偏心了啊～”心搖晃著手里的紙條，眼神咪咪地掃過三名老師，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溫明文就從口袋里拿出金黃的兩張紙條和兩支筆：
“給寫吧，雖然一個早就畢業了，一位也是好孩子，寫好折好我們就一起去掛這些星星，掛了愿望便都能實現了。”
“老師你肯定跟學生聊的來！”心豎起大拇指，樂呵呵地拿起筆毫不猶豫的捂著紙條偷偷的寫了起來。
金伊一握筆沉默片刻后寫下：“對得起自己就好了。”后蓋好筆，將紙條折好，手前卻多了三顆星星，她抬頭就對上三名老師慈祥地笑容。
溫明言：“這是交換，辛苦你幫我們折了。”
陳哲宇嘆息的站起身：“雖然出了校門有很多事情需要面對，遺憾的事情也會積累如山。但人啊，成日里乘零，都乘零，事情也就沒這么糟了。”
“錢包也乘零？”心冷不丁的來一句，金伊一驚訝的看著她，眉眼多了絲笑意地垂眸，心挑眉回應地趕緊把自己寫的折好扔進籃子里，屁股挪了挪，靠近金伊一俏皮的睜大雙眼：
“小一呀，寫了什么？我能瞅倆眼嘛？”
“我這也沒遮，你可以看啊。”金伊一豪爽地遞在她指尖旁，心笑瞇瞇地呢喃：“這才對啊，對的起自己，別人的道歉都是浮云，放下得下才是真正對得起自己。”
“好了孩子們，去掛星星吧，掛完就能早些回家了，晚上的雪夜安靜但也孤寂噢。”
“好。”
不到六點，夕顏便仿佛要淹沒在雪中看不見一絲霞云，金伊一套著羽絨服又套著心給來的外衣，這才些許暖和下來，她提著小藍星星，看他只有一件紅色的毛衣，有些過意不去地搓了搓她的手：
“我還是還給你吧，我不冷的，你這樣我害怕你凍感冒了。”
“我？我身體可好了，也最不容易得病，但我啊~容易得相思病~很害怕！小一哪天就離開了我呢~~”
“....我不會離開的，你很好，這里的人也很好。”金伊一神情認真地伸出手，心馬上扶住她，為她按下樹枝，待她掛上裝進瓷瓶的紙星星。
心沉默微笑地看著她掛星星時那認真又稚嫩的臉蛋，神色不由黯然地目光一直追隨，直至藍中星星成積雪，她停下手中活抬頭看向白雪掛樹的樹枝多了許多五顏六色地瓷瓶，露出了釋然的微笑：“真好，和平。”
“瓷瓶掉了，我們就會在過年完成這孩子的心愿，如果你們的也掉了，到時候就再見了。”
溫明言走到二人面前，為他們拍去頭和肩上積雪，久久注視下看向他們的身后：“去吧孩子們，回家吃暖和飯吧，路上小心。”
“謝謝您們，我...沒有因一老師而恨所有老師，我也害怕數學但我也記得他所帶來的夸獎勝過了嚴肅的批評，這是最寶貴的，英語我都是瞎蒙，但老師也信我有這個實力，我默寫不出來，她也會加班等我，直到我默寫出所有單詞。”
“以前我不懂，只想著為什么要留堂，長大后才知道，留下的是老師的責任，留下的是對我的肯定和一定，她很累但也會等我們都默寫出來，有時候我們貪玩不默寫，她看出來了，提著包說明天吧，明天...我們就早溜走了。”
“語文是我最擅長的，如果我沒有近視的話會更好。語文是我低谷時所支撐的紙，我起筆寫下滔滔不絕的空世界，寫出我那對于世界對于自我的審問和裁決，使靈魂不具于一體，真情實感的寫出所有我筆下的人。”
金伊一后退，深深的朝在教學樓前，槐樹下的三名老師深深的鞠躬，手中握著三顆星星，眼中泛起淚光地含淚輕笑。
陳哲宇臉上掛笑地招手：“好了，走吧，還有人等你回家吃飯呢，村就這么大，學校也都在，想了就來。”
柳言從金伊一手中拿回籃子走進屋內拿了四瓶玻璃瓶裝的鮮奶放進籃子里遞給一旁的心，叮囑道：“回家了，熱給了喝，早點休息，金伊一幫我們很累了。”
溫明言看了看孩子所欣然：“我們也走了，回家吃暖飯，有你這些話，怎么不算是許可呢，出了好學生，心里啊可別多開心了！”
.....
“奶奶——讓你久等了。”
“說啥呢，剛做好，快上桌吃飯吧！”
“哎呀！好豐盛！有肉有蝦還有燒餅番茄雞蛋湯！！！白太奶對我們真好，愛你噢~”
“哈哈——你數你嘴甜，你看看小一多乖的惹人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