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說可以,但必須讓我見張公子!見到他本人,我才肯開口!”
冬梅眼中閃過一絲偏執的瘋狂,終于松了口,卻死死咬住這個條件。
沈遇見她狀若瘋魔,知道此刻硬逼無益,便點頭應允,派了衙役前往張家。
哪知等了大概小半個時辰后,張家望的人影兒都沒瞧見,只有兩名衙役回來了。
衙役躬身回話:“大人,屬下等人到了張家說明來意,也見到了張大公子。
可張大公子說……說他根本不認識什么冬梅,斷然拒絕前來。”
“好一個根本不認識我!”冬梅猛地抬頭,一雙眼睛像是淬了毒一般,眼底深處帶著深深恨意。
烏云川在一旁看得直搖頭,暗自腹誹:這張家公子可真會玩,一邊吊著表妹,一邊勾著丫環,連正牌未婚妻都瞧不上,偏這冬梅還對他死心塌地,真是不知圖啥。
許是被張家望的絕情徹底傷透了心,冬梅突然凄然一笑,笑聲里滿是絕望:“好,我都說……我什么都說!”
真相在眾人面前徐徐展開。
原來張家望早聽說孫蕓蕓心有所屬,他本就厭惡這門親事,奈何張家勢弱,急需靠聯姻穩住生意,家人死活不同意退婚。
張家望見家人都不支持自己,又覺得這孫蕓蕓不守婦道,明明已經有了未婚夫卻還和其他男人勾搭上,對這個未婚妻越發厭惡。
后來,張家望無意之中認識了冬梅,二人眉來眼去很快便勾搭上了。
知道張家望不想娶孫蕓蕓,冬梅便與張家望一起制定了這個計劃。
由冬梅引誘孫蕓蕓假裝上吊,然后再故意任其真的吊死。
而冬梅怕孫家人發現不對,懷疑到自己頭上,事先還故意砸傷了頭,想借此洗脫嫌疑。
按照他們事先說好的,待事成之后,張家望會給她一筆銀子讓她贖身,再為她改換身份娶她進門為正妻。
“你可有證據能證明你所說的這一切?”沈遇問。
“有的,我為了以防萬一,特地留下了證據。
請大人隨我去取。”冬梅也是謹慎,最緊要的證據沒有藏在房中,而是藏在了他處。
一行人來到了一處荒廢的院落。
這里是海棠居,乃是老太爺的一位姨娘住的院子,后來海棠居失火,那位姨娘葬身火海。
再之后,這地方就一直空著,成了無人居住的廢棄院落。
冬梅把證據藏在這里,確實聰明。
證據被挖出來后,沈遇第一時間檢查了所謂的證據。
這證據就是兩封寫了全部計劃的書信,還有一雙男子的襪袋。
“這兩封書信,是我們最初制定計劃的時候他差人送來的。
奴婢也不知是不是他親手所寫,不過這雙襪袋一定是他的。
這是我們第一次相好的時候,奴婢趁他睡著偷偷帶走的。
襪袋上還繡著一個望字。
另外,我還知道他屁股上有顆黑痣。”
有了冬梅拿出的證據,沈遇立刻安排人去抓張家望。
而冬梅,也被押回了衙門。
孫家人對沈遇再三感謝,如果不是他查清此事,孫蕓蕓現在還死得不明不白。
孫真親自送了沈遇到門口,分別之時還在對他紅著眼千恩萬謝。
烏云川見了撇了撇嘴,“早知如此,你們還不如讓孫蕓蕓和那陳秀才在一起算了。
要是早讓他們在一起,就不會搞出這么多事了。”
“烏姑娘!”沈遇厲聲打斷她的話,“本官還有事要與孫大老爺詳談,你先回衙門吧。”
“讓我先走!”烏云川不太愿意。
她還想和沈遇同行呢。
“烏姑娘,本官有正事要忙。”沈遇臉色沉了沉,語氣不容置喙。
烏云川見他一臉認真,知道沒有商量的余地。
下一秒眼珠一轉,叉著腰沖孫真道:“行吧,我走。
不過我這趟被你們孫家當成兇手,辛辛苦苦跑衙門擊鼓鳴冤。
我這好好的名聲差點就被敗壞了,你們孫家怎么也得賠我十兩銀子彌補我的損失吧!”
孫真雖覺得這姑娘難纏,卻也理虧,只得咬牙給了銀子。
烏云川掂著沉甸甸的銀錠,沖著沈遇打了聲招呼便喜滋滋地走了,倒也沒再多糾纏。
烏云川一走,不管是孫真還是沈遇,都有一種松了口氣的感覺。
“孫大老爺。”沈遇見周圍沒有旁人,狀似無意地問,“本官實在不解,陳秀才華橫溢,又是廩生,雖家世普通,但前途可期,為何不讓他與令千金結緣?”
孫真猶豫片刻,還是據實相告。
“大人,實不相瞞,陳安那孩子確實優秀,但他不能與小女在一起。
因為陳安是小女的長輩,他們二人若是在一起,這輩份不就亂了嗎……”
原來陳安是老夫人的親哥哥陳光明的私生子,因一直養在外面,鮮少有人知曉。
后來陳家遭逢變故一家人慘遭滅門,老太爺又牽扯命案,更不敢暴露他的身份,怕惹來禍端。
“陳安自己也清楚身份,從未對蕓蕓有過非分之想,都是那孩子一廂情愿……”
孫真說到女兒,聲音哽咽,眼底滿是痛惜,“是我這個做父親的沒選好人家,錯信了張家那畜生!
若我早些將她與陳安的關系讓她知道,她或許就不會繼續執迷不悟,怪我啊!”說到激動處,孫真重重的捶打了幾下胸口。
隨后又朝著沈遇深深一揖:“還請大人務必重判那張家望,告慰蕓蕓在天之靈!”
沈遇鄭重應下,定會依律審理,絕不姑息。
得了沈遇的保證,孫真這才滿意的離開。
而沈遇,在回到了衙門后,立馬安排了隔天開堂審案。
因為一應證據俱全,不容得張家望抵賴。
那替張家望代寫書信的人也找到了,正是他身邊的小廝。
小廝被抓后沒扛住板子,幾板子下去就全招了。
就此案件真相大白。
冬梅被判處斬立決,而孫家望則被判流放瓊州。
那瓊州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只因地處南疆,山林密布,不但濕氣極重,山中更是瘴氣毒蟲遍布,流放至此的犯人,十有八九熬不過七年。
案子結束,張家與孫家也因此事徹底決裂,兩家斗得不死不休,讓附近的百姓看足了熱鬧。
在冬梅斬首這天,一名年輕男子背著包袱從孫家后門默默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