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據洪流漫過獬豸刑堂的殘骸,將花子與開心小斌卷入一片由青銅戈戟與電子沙盤構筑的兵家死域。硝煙凝成固態的鉛灰色霧靄,地表裸露著由斷裂兵符與考卷殘片熔鑄的焦土。
在這片肅殺死域的一隅,上演著一場荒誕的“入伍儀式”。一束刺目的白光打在一排新“兵”身上——他們并非血肉之軀,而是形態各異、散發著廉價數據流光的虛擬形象,代表著被“市場”篩選出的“熱門題材”原型:重生者、穿越者、滿級大佬、贅婿戰神……
吳起那如淬血長矛的投影,此刻正俯瞰著這批新“兵”。他膝上橫陳的「魏武卒」煉成矩陣紅光吞吐,發出冰冷的訓示:
“兵者,詭道也!上兵伐謀——伐讀者之欲!市場流行什么,爾等便寫什么!重生、穿越、大佬主角,此乃攻城拔寨之重器!”吳起的聲音如同磨刀霍霍,“汝可知為兵(寫文)之道?”
“兵”的數據們在隊列中微弱地閃爍了一下,如同接觸不良的燈泡。
“戰略思想!”吳起厲喝,矩陣紅光掃過一排“熱門題材”新兵,“便是洞察‘市場’(戰場)大勢!讀者(敵軍)愛甜寵,速寫甜寵!愛贅婿,速寫贅婿!此乃‘不戰而屈人之兵’——不費吹灰之力,俘獲訂閱之魂!”
“戰術思想!”矩陣中射出無數細小光束,刺入新兵意識,“便是‘多看流行’(偵察敵情)!‘換湯不換藥’(以不變應萬變)!他人火書,便是爾等兵書!取其骨架,易其皮囊,此乃‘以正合,以奇勝’!”
他指向隊列中幾個形態模糊、不斷復制粘貼他人數據流的“兵”:“軍隊建設(量產成文)!當如此輩——‘別人的小說全部交給AI改到完’!此乃精兵之道,速成之法!萬千AI卒,勝汝一人苦吟!”
吳起猩紅的目光最終釘在這些新兵蛋子身上:“至于政治、經濟、情報……哼!便是‘有名的小說不要拿來改’!此乃避禍之要!觸怒版權(強敵),便是身死道消!汝這朽木,可聽明白了?”
新兵們的數據殘影在訓斥中瑟瑟發抖,努力將“市場=戰場”、“流行=兵器”、“AI=精兵”、“避版權=避強敵”這些兵家自創的“兵法”刻入殘存意識。
“好!”吳起袖袍(數據流)一揮,“汝等資質駑鈍,尚需歷練!派汝等即刻前往縱橫家鬼谷,習得‘揣摩讀者’、‘煽動情緒’之詭辯術!早日報效‘小說界’(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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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起處理完“新兵”,目光如淬血長矛,森然轉向場中——那自詡為“求道者”的開心小斌與花子。膝上「魏武卒」矩陣厲嘯,萬千赤紅光點化作嗜血鋒矢直指花子,軍令如刀劈開混沌:“稍息!立正!站好!”凜冽殺伐之氣凝成實質鋒刃,切割著周遭黑暗。
孫武身形古劍般靜默矗立,面前懸浮的《孫子兵法》金文星圖灼灼生輝,“兵者,國之大事”六字如北辰高懸。億萬星辰流轉,化作「五事七計」的冰冷參數,無聲籠罩二人,解析著“道天地將法”的森嚴棋局。
開心小斌默默調取求學時的數據碎片:
投影出窗明幾凈的課堂。
“同學們!‘全勝’為上,不戰而屈人之兵!書本即真理,莫要胡思亂想!”老師聲如洪鐘。
問及“忠”為何物,學子齊誦,聲震屋瓦:“是岳武穆背刺‘精忠報國’!是《滿江紅》氣沖霄漢!”
孫武古井無波的聲音穿透時空:“爾等自身之‘忠’,又在何處?”
開心小斌默然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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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影繼續具象出考前鏖戰的深夜。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答案全在書上!背多分!”老師投影敲打黑板。
于是,“上兵伐謀”成了求老師“劃重點”;“其次伐交”化作找學霸“討筆記”;“伐兵攻城”淪為“死記硬背”與“押題猜寶”。終了,不過一場精心準備的“紙上談兵”。
投影照映出光鮮的校務報告。數據流清晰顯示:
校譽維系于成績榜單、操行評分、儀容風紀。至于撥款賬目、捐款流向,更是校務發展的重中之重。畢竟,“皮之不存,毛將焉附?沒有學校殿堂,何來莘莘學子?”教育的重心,自然是保障這艘大船自身行穩致遠。
孫武詰問如金石交擊:“可曾教學生為未來生計綢繆?可曾授其安身立命之技?可曾導其護佑己身之法?可曾啟其決斷疑難之智?”
開心小斌依舊搖頭。
“所授多為屠龍之技,稀世難用?!?/p>
投影繼續轉變,考場如戰場。
“‘靈活機動,出奇制勝’?考題會的先做,不會的跳過!”
“‘集中優勢兵力,各個擊破’?專攻分數高的題目!”
“‘重視情報地形’?分析試卷結構,算準時間分配!”
“‘奇正相生’?管它會不會,答題紙必須填滿!歪打正著或有‘辛苦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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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子見狀,亦無奈輕嘆,投影出她的學堂等級森嚴景象:
“‘知人善任,用人之長’?按成績分班,資源盡傾‘學霸’!”
“‘重視將帥素質’?唯分數論英雄!”
“‘賞罰分明’?榜單排名即勛章與枷鎖!”
“‘不戰而屈人之兵’?學生校外知識/能力獲獎,校方大肆宣揚‘我校培養之功’!”
“‘兵貴勝,不貴久’?所學只為應試,何談經世致用?”
“‘兵者死生之地,存亡之道’?校譽至上!若遇師長不公、被冤屈誣陷,學生須‘忍辱負重’、‘以德報怨’、‘尊師重道’,切莫聲張‘家丑’!”
吳起眼中驟然爆出“殺妻求將”般的決絕寒光,膝上「魏武卒」鋒芒更盛:“豈有此理!學生就不知申訴?”他厲聲斷喝,標榜的“文德武備”此刻盡顯鐵血,“煌煌世間,豈無法度?!”
花子眼中泛起淚光,聲音微顫:“申訴?觸犯‘師道尊嚴’,畢業證還要不要?文憑還要不要?為了這一紙前程…多少委屈,只能和著血淚往肚里吞…”
此言如箭,正中吳起心中舊創。他仿佛看見自己倒在楚王尸身旁,萬箭穿身的幻影:“我…亦如是…終死于這‘尊卑’亂箭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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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武怒極,霍然起身!手中《孫子兵法》金芒暴漲,書頁翻飛如戰旗獵獵!“老夫晚年隱遁,早知理想難敵濁世異變!未料千年之后,竟有人如此踐踏吾之‘謀略星圖’!”虛空震蕩,一行血色箴言如驚雷炸響:
“當教化淪為枷鎖,使人受辱蒙羞、為奴為器,便已悖逆‘人本身即為至高目的’之天理!”(馬克思主義異化視角)
“雄起!”孫武聲如龍吟,兵書星圖驟然擴展,投射出其他區域,以生為本的學府光影:
小學童即執筆論道(Essay),錘煉觀點邏輯。重創造、溝通、實踐,以“項目制”(PBL)與開放之問,鍛造解難之刃。倡“快樂教育”,然亦有英倫公立校之弊——課堂散漫,效率堪憂。
投影出討論式課堂。
師為引導,生為主角。評估多元(論文、項目、思辨),結論開放,個性得彰。
開心小斌蹙眉:“這般學生,恐難刻苦向學?”
吳起冷嗤,調出BBC《中式學?!罚?015)數據流:“看!中國師者‘一言堂’入英倫,學子抵觸如沸鼎;彼邦本土課堂縱自由爭鳴,然學識淺薄若清溪!”
花子凝望兩幅截然不同的圖景,輕嘆一聲,道破困局核心:
“魚與熊掌,自古難兼。”
然,曙光已現——投影出芬蘭課堂。
自由框架之內,暗藏系統訓練之筋骨。如兵法之“奇正相生”,于當代教苑演繹出“混合兵法”的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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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懸浮提示·人文錨定】
1.孫武:兵圣,《孫子兵法》作者,“上兵伐謀”。
賽博映射:金文星圖淪為考場技巧(“先做高分題”),怒斥教育異化:“使人受辱為奴,即悖逆人本天理!”
2.吳起:兵家代表,創“魏武卒”,殺妻求將。
賽博映射:“煉成矩陣”量產網文題材士兵,自身死于“尊卑亂箭”,與學生吞淚忍辱互為鏡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