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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無冕女卿

第十三章暗棋

“嘉懿郡主”的封號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在波譎云詭的朝堂與后宮激起千層浪。

尊榮加身,芷蘭苑門庭若市,道賀者絡繹不絕。沈昭臨應對得體,笑容溫婉,眼神卻始終保持著清醒的疏離。

她知道,這郡主之位是太后的庇護,更是無形的枷鎖與靶心。培植真正屬于自己的勢力,迫在眉睫。

“母親,”沈昭臨屏退左右,扶著沈知瀾在芷蘭苑新辟的小書房坐下,神情鄭重,“太后恩典,給了我們立足之地。但父親當年之案,沉疴積弊,牽涉甚廣,單憑郡主之名,恐難撼動分毫。女兒需得培植心腹,廣結善緣,更要……重拾舊部。”

沈知瀾眼中閃過一絲痛楚與欣慰交織的光芒:“阿灼,你長大了,思慮周全。你父親……唉,他空有清名,卻無識人之明,更無御下之能。沈家當年看似煊赫,實則外強中干。他信任賈世仁那等小人,身邊可用之人,要么是趨炎附勢之徒,要么是……像荊墨那樣,因他優柔寡斷、處事不公而心灰意冷,最終被你救下的忠義之士。”

提到荊墨,沈昭臨心中一動。那個沉默如影、身手卓絕的男子,是她埋在暗處最深的棋子。

“荊墨。”沈昭臨對著空無一人的書房角落輕喚。

一道灰影如同鬼魅般悄然出現,單膝跪地:“郡主。”

“查得如何?”沈昭臨聲音低沉。

“賈世仁。”荊墨的聲音依舊沙啞如砂礫摩擦,“屬下循當年線索,追至南境。此人狡兔三窟,化名‘賈仁富’,依附于南境豪商‘萬通號’門下,做起了香料生意,表面洗白,實則仍在暗中操控地下錢莊,與云州舊部藕斷絲連。他身邊護衛森嚴,且與當地某些官員關系匪淺。”

“萬通號……”沈昭臨指尖輕敲桌面,“與京中可有聯系?”

“有。”荊墨眼中精光一閃,“屬下發現,萬通號每年都有巨款流入京城,最終匯入……戶部度支郎中劉煥的私庫。而劉煥,是韋尚書一手提拔的門生,亦是韋府常客。”

線索終于指向了韋家!沈昭臨心頭雪亮。父親當年挪用鹽款,固然愚蠢,但賈世仁能如此輕易得手并全身而退,背后若無朝中重臣的默許甚至推動,絕無可能!韋徵,這個道貌岸然、處處與她作對的禮部尚書,極可能就是當年鹽案真正的幕后黑手之一!父親,不過是他們推出來頂罪的棄子!

“好!繼續盯緊賈世仁和劉煥!搜集他們勾結、貪墨的鐵證!尤其是他們與韋家的資金往來!”沈昭臨眼中寒芒乍現,“小心行事,切勿打草驚蛇。”

“是!”荊墨身影一晃,再次融入陰影。

朝堂之上。

關于皇帝以“災異頻仍、心憂黎庶”為由,推遲選秀立后的旨意,如同一顆炸雷,在朝野引起軒然大波。尤其是那些家中有待嫁貴女的朝臣,更是失望憤懣。

韋徵下朝回到府中,再也維持不住那副老成持重的面具。他一把將手中的玉笏狠狠摔在地上,發出刺耳的碎裂聲!

“昏聵!簡直是昏聵!”他須發皆張,怒不可遏,“為了一個妖女!一個禍亂朝綱的罪臣之女!竟敢如此藐視祖宗禮法!推遲選秀?他這是想干什么?想立那個沈昭臨為后嗎?!牝雞司晨,國將不國!”

他越想越氣,沈昭臨不僅擋了他女兒韋青霓的路,如今更是迷惑得皇帝連選秀都推遲了!這簡直是斷了他韋家在后宮布局的根基!他多年經營,眼看就要付諸東流!這口氣,他如何咽得下?

“父親息怒。”韋青霓款款走進書房,臉上帶著一絲詭異的平靜,“陛下此舉,確實令人心寒。不過……也未必全是壞事。”

“哦?”韋徵強壓怒火看向女兒。

“陛下越是維護她,越顯得她恃寵生嬌,禍國殃民。父親何不借此機會,再添一把火?”韋青霓眼中閃爍著陰毒的光芒,“沈昭臨如今貴為郡主,又在吏部任職。父親只需尋個由頭,比如……她主持修訂的《地方志書編纂新例》中,某些措辭‘影射前朝’,或‘有損今上威嚴’,再聯合幾位御史,上折彈劾她‘借修史之名,行謗訕之實’,‘其心可誅’!陛下若再維護,便是坐實了‘昏君寵佞’之名!朝野物議沸騰,看她如何自處?屆時,陛下迫于壓力,說不定……”

韋徵眼睛一亮!好一招借刀殺人!既能打擊沈昭臨,又能將皇帝置于不義之地!他撫掌贊道:“妙!青霓,此計甚妙!為父這就去安排!”

吏部考功司。

韋徵的動作極快。幾日后,一份措辭嚴厲、引經據典的彈劾奏疏便出現在朝堂上。數名御史聯名,指責沈昭臨主持修訂的《地方志書編纂新例》中,關于“前朝舊政得失”的評述部分,用語“隱晦譏諷”,“影射本朝”,尤其對其中一句“前朝鹽政之弊,在于官商勾結,盤剝過甚,致使民怨沸騰”大做文章,言其“指桑罵槐”,“暗諷今上治下不清”,是“大不敬”!

消息傳來,考功司內一片嘩然。陸明誠氣得拍案而起:“豈有此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沈大人所撰,字字句句皆有前朝實錄為據,何來影射?韋徵老匹夫,欺人太甚!”

沈昭臨卻異常平靜。她早料到韋家會反撲,只是沒想到會用如此下作且牽強的理由。看著那份被謄抄送來的彈劾副本,她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陸大哥不必動怒。”沈昭臨拿起那份副本,聲音清晰而沉穩,“韋尚書既說昭臨‘影射謗訕’,那昭臨便請他……當朝對質!”

翌日朝會,氣氛肅殺。韋徵一派氣勢洶洶,誓要將沈昭臨釘死在“大不敬”的罪名上。

“陛下!”韋徵率先發難,手持彈劾奏疏,聲音洪亮,“嘉懿郡主主持修訂之《新例》,字里行間,惡意昭彰!尤其此句,直指前朝鹽政之弊,然前朝鹽政積弊,根源在吏治腐敗,豈能簡單歸咎于‘官商勾結’?郡主此言,分明是借古諷今,暗指我朝吏治不清,陛下治下不嚴!此等用心,何其歹毒!請陛下明察,嚴懲不貸!”

周昀瞻高坐龍椅,臉色陰沉。他剛要開口,沈昭臨已出列,她身著郡主朝服,氣度沉凝,毫無懼色。

“韋尚書此言,恕昭臨不敢茍同。”她聲音清越,響徹大殿,“昭臨所撰《新例》,旨在厘定規范,傳承史料。所述前朝鹽政之弊,皆引自《前朝實錄》卷三十七、卷八十九,以及《江南通志·鹽法篇》所載史實,字字有據,句句可考!何來‘影射’?何來‘謗訕’?”

她目光如電,直視韋徵:“倒是韋尚書,身為禮部之首,掌天下教化,不思引經據典、明辨是非,僅憑捕風捉影之詞,便妄加揣測,污蔑郡主‘心懷叵測’、‘指桑罵槐’!如此斷章取義,羅織罪名,豈是朝廷重臣所為?豈非……有失體統,貽笑大方?!”

她頓了頓,語氣陡然轉厲,帶著一種洞悉人心的鋒芒:“還是說,韋尚書如此急切地給昭臨扣上‘影射謗訕’的帽子,是因為……昭臨無意中觸及了某些人諱莫如深的舊事?譬如……當年云州鹽案,某些真正的蠹蟲,至今仍逍遙法外?!”

此言一出,滿殿皆驚!云州鹽案!沈崇文!這是沈昭臨心中最深的傷疤,也是韋徵極力想要掩蓋的過往!她竟敢在朝堂之上,當著皇帝和滿朝文武的面,直接撕開這道口子!

韋徵臉色瞬間煞白,繼而漲得通紅,指著沈昭臨,氣得渾身發抖:“你……你血口噴人!你……”

“夠了!”周昀瞻猛地一拍御案,聲音如同驚雷,帶著帝王的震怒,“朝堂之上,吵吵嚷嚷,成何體統!”他冰冷的目光掃過韋徵和那幾個彈劾的御史,“沈郡主所撰《新例》,朕已御覽。所述皆本于史實,旨在以史為鑒,何來影射謗訕?韋徵,你身為禮部尚書,不察詳情,便聽風是雨,妄劾郡主,擾亂朝綱!罰俸一年,閉門思過半月!再有下次,嚴懲不貸!退朝!”

周昀瞻的維護,如同最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韋徵臉上!罰俸思過,看似不重,卻是當眾折辱!韋徵踉蹌一步,老臉羞憤欲絕,在滿朝文武或同情、或嘲諷、或幸災樂禍的目光中,幾乎站立不穩。他苦心策劃的反擊,不僅未能傷及沈昭臨分毫,反而讓她借機將“云州鹽案”重新擺上臺面,自己更是顏面掃地!這一跤,摔得又狠又狼狽!

沈昭臨平靜地退回班列,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朝堂之上,所有看向她的目光都變了。這位嘉懿郡主,不僅有太后的寵愛,皇帝的庇護,更有自己的膽魄與鋒芒!她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而是一柄懂得藏鋒,更懂得在關鍵時刻出鞘傷人的利劍!

長樂宮。

周懷韞如同一頭發怒的獅子,沖進長樂宮暖閣,淚水漣漣,妝容盡花:“母后!為什么?!您為什么要收她做義女?!還封她郡主?!您忘了她是怎么蠱惑皇兄的嗎?您忘了她那些大逆不道的‘邪說’了嗎?您是不是……是不是也覺得女兒不如她?!”巨大的危機感和被拋棄的恐懼,讓她徹底失去了理智。

褚明凰端坐榻上,看著女兒歇斯底里的樣子,眼中充滿了深深的失望與疲憊:“韞兒,你太讓哀家失望了。”她的聲音不高,卻帶著千鈞之力,“你眼里,就只有爭風吃醋,只有無謂的嫉恨!你可曾看到沈昭臨的才學?她的胸襟?她那份在任何困境中都能破局而出的堅韌?她甚至……在你屢次加害之后,還試圖開解你,為你指出另一條路!”

褚明凰站起身,走到周懷韞面前,目光銳利如刀:“哀家收她為義女,不是因為她比你強,而是因為她值得!她至孝純善,心懷社稷!她走的路,或許驚世駭俗,但哀家在她身上,看到了哀家年輕時所沒有的勇氣和……希望!哀家希望她能成功,為天下女子,也為你……開一條新路!”

她看著女兒瞬間慘白的臉,語氣帶著痛心:“而你,韞兒,你本可以活得更加尊貴,更加有價值!你卻偏偏要自甘墮落,與柳含煙那等心術不正之人為伍,行那鬼蜮伎倆!你捫心自問,你做的那些事,哪一件配得上你長公主的身份?!”

“母后……”周懷韞被母親眼中的失望刺得心膽俱裂,巨大的恐慌淹沒了她,“女兒……女兒知錯了!女兒只是一時糊涂!都是柳含煙!是她!是她蠱惑女兒……”

“夠了!”褚明凰厲聲打斷,眼中最后一絲溫情褪去,“推卸責任,更是懦夫所為!回你的昭陽殿去!沒有哀家的旨意,不許踏出宮門一步!好好想想,你究竟要做一個什么樣的人!”

周懷韞失魂落魄地被宮人“請”出了長樂宮。巨大的恐慌和母后那冰冷的失望,讓她渾身發冷,如同墜入冰窟。她該怎么辦?她真的錯了嗎?

柳含煙在昭陽殿門口迎回失魂落魄的公主,低垂的眼眸深處,卻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快意和……興奮。

公主越崩潰,越依賴她,她的機會就越大!從棋子到執棋者?這個念頭讓她渾身戰栗。她柔聲安撫著公主,如同安撫一只受驚的雀鳥,話語卻帶著隱秘的誘導:“殿下莫怕,太后娘娘只是一時氣話。您永遠是金枝玉葉的長公主。沈昭臨……她得意不了多久的。奴婢會一直陪著您,幫您拿回屬于您的一切……”她要將公主的恐懼和恨意,化作最鋒利的武器。

宮外,一處隱秘的茶肆雅間。

一位身著玄色蟒袍、氣質沉凝冷峻的中年男子臨窗而坐。他約莫四十許歲,面容英俊卻透著久居上位的疏離與威嚴,正是皇帝的皇叔,靖王周胤。他手中把玩著一枚溫潤的墨玉扳指,聽著心腹低聲稟報朝堂上沈昭臨反擊韋徵、皇帝推遲選秀等事。

“沈昭臨……嘉懿郡主……”周胤低語,聲音聽不出喜怒,“倒是有幾分意思。膽色、心機、手段,都不缺。難怪能把昀瞻那小子迷得暈頭轉向,連祖宗規矩都不顧了。”

他端起茶盞,淺啜一口,目光投向窗外繁華的街市,眼神深邃如寒潭:“韋徵那個蠢貨,只會用些上不得臺面的手段,連個小丫頭都斗不過。朝中袞袞諸公,尸位素餐者眾,有識有膽者稀。倒是這個沈昭臨……”他頓了頓,唇角勾起一抹極淡卻冰冷的弧度,“鋒芒太露,不知收斂。女子干政,牝雞司晨,終究是禍亂之源。昀瞻被她蠱惑,自毀長城,這大周的江山……豈能容她如此放肆?”

他放下茶盞,指尖在桌面上輕輕叩擊,發出規律的輕響:“繼續盯著。尤其是她追查云州鹽案的動作。還有那個崔決……韋家養的狗,咬起人來,或許能有點用。”他需要更清晰的局面,也需要……更鋒利的刀。沈昭臨的出現,打破了朝堂微妙的平衡,或許……也給了他等待已久的機會。

芷蘭苑。

夜色深沉。沈昭臨送走了前來討論女學籌建細節的蘇婉。陸明誠夫婦的鼎力相助,讓她在宮外培植的“文脈”力量初具雛形。

荊墨的身影再次悄無聲息地出現:“郡主,有新發現。賈世仁通過萬通號,秘密購置了一批軍械制式的精鐵,去向不明。另外,韋徵閉門思過期間,其心腹頻繁出入靖王府后門。”

“靖王?”沈昭臨眉頭微蹙。這位皇叔,素來低調,深居簡出,與朝臣交往不多,竟也與韋家有關聯?軍械制式的精鐵……這絕非普通商人所需!賈世仁背后,果然還藏著更大的魚!而靖王周胤……這個看似置身事外的王爺,恐怕才是真正深藏不露的棋手!

“嚴密監視靖王府!查清精鐵去向!”沈昭臨眼中寒芒閃爍,“還有,保護好蘇婉夫人她們正在聯絡的那些有意向女學的寒門女子,尤其是其中幾位精通算學、律法的。她們,將是我們未來重要的根基。”

“是!”荊墨領命。

沈昭臨走到窗邊,望著宮墻上方深邃的夜空。父親的冤屈、賈世仁的蹤跡、韋家的反撲、公主的恨意、靖王的窺伺……重重迷霧,步步殺機。但她不再是孤身一人。她有太后的義母之愛,有皇帝的并肩守護,有陸明誠夫婦的鼎力相助,有荊墨這把暗中的利刃,更有無數像蘇婉聯絡的那些女子一樣,渴望掙脫枷鎖、發出自己聲音的潛在力量。

她攤開一張紙,提筆蘸墨,寫下四個力透紙背的大字:

“清濁自辨”

這既是她為父洗冤的決心,也是她對這渾濁世道的宣戰!她的勢力,已在黑暗中悄然生長。她的鋒芒,將照亮通往真相與清明的道路。而靖王那雙在暗處窺伺的眼睛,讓她意識到,這場風暴,才剛剛開始。

可可醬飯團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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