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心小姐姐,你現(xiàn)在的身份是祖母,能不能不要賣萌?”
“我又不是學演戲的,一時習慣也改不了。”她還是爸媽的寶兒呢!
“但是你這樣就很奇怪。”
“后娘姐,你也很奇怪呀!”
胡春華想了想,也是,惡毒后娘突然就轉了性子,比起賣萌的奶奶也沒正常哪去。
“那就這樣吧!”
田心拉住了胡春華的衣角,晃啊晃,“后娘姐我想換身衣服再洗個澡,這太臭了!”
“行,老太太箱子里不是有衣服嗎!”
田心搖晃的手臂一滯,“你說什么?”
“我說老太太......”她的話戛然而止,抬手在自己的嘴上輕輕打了一下。“看我這張嘴!”
你說你不會演戲是玩我呢吧!這眼淚怎么說來就來。
田心委屈,聲音中帶著鼻音。
“我就說我是半截子入了土。”
“哎呀!我們小田心可是會賣萌的妹子!怎么能穿這些衣服呢!你等著我把胡春花新作的衣服都給你拿來,先穿著,等有機會上鎮(zhèn)上給你做一身飄逸的裙子!”
“真的?”田心緊急撤回清淚兩行。
“對呀!人靠衣裝,到時候你再化點妝,談個男青年也不是不可以!”
“后娘姐你真好!我只有你了!”
哎!好不容易哄好了軟萌“婆婆”,胡春華心累不已,本以為來了一個搭檔,沒想到又是個需要哄的閨女......做后媽難啊!做個求生欲強的后媽更難啊!
今天后娘沒有安排活計,但毛草還是按照習慣打掃衛(wèi)生,洗全家人的衣服,下午還上山去挖野菜。
后娘和祖母都很奇怪,她有些摸不著邊際,若是二人一心想要把她推上絕路,她也能毫無顧及的手起刀落,但這二人怎么就像換了芯子似的,難道是因為自己的重生?
“或許她們在等待時機!不會是今天晚上吧!”毛草手里的小刀猛地刺進了土地里。
“殺一個也是殺,殺兩個也是殺!若是還打我的主意,兩下都要下地獄!”土里的小刀拔出再刺下,心里暗暗發(fā)誓,絕對不能放松警惕。
婆媳倆忙活了一下午,主要是胡春華,伺候田心洗澡換衣服,還收拾了房間,她這苦逼的后娘穿越過來加起來不到兩天,不僅要提防隨時想刀她的繼女,還要伺候披著婆婆外衣的“萌妹紙”,簡直就不是一個“苦逼”能形容的了。
“你以后自己照顧自己。”胡春華揉了揉酸脹的小腿,這后娘平時也是懶怠的,家外有毛大富,家里有毛草,可以說是“十指不沾陽春水”,養(yǎng)的那叫一個嬌氣。
“徐氏腿腳不好使!”田心指了指地上的拐棍。
“她是純懶的!你不想談個俏大叔了?”
“懶的呀!”田心按了按自己的老腿,確實也不疼也不麻的。“好!我明天開始鍛煉。”
我要做最美的那道夕陽紅!
信你個鬼!你明天還會說等明天的。
“你現(xiàn)在就下地,去院子里散步!”
“好吧!”田心嘟著嘴,慢悠悠的下了地。
自己前世堅持獨身主義是對的,養(yǎng)孩子需要一顆大心臟。
“誒!我感覺好像忘記了點什么!”胡春華抓了抓脖子,不對!那種被人覬覦小命的感覺不見了!
“毛草呢?”兩人同時開口。
胡春華撒丫子就要跑,余光掃見倒在地上的拐棍,她伸手撈起,拖著就跑出了屋。
這可不能留了,毛草看見怕是要“觸景生情”。
兩個臭小子在院子里玩泥巴,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干凈的,一張嘴流出的口水都帶著泥。
胡春華女士感嘆,真愛生命遠離熊孩子!
“你們大姐呢?”
“娘,吃雞腿!”二寶笑呵呵跑到她面前,手里舉著一根木棍,上面糊著一團泥巴。
“娘不吃,你和哥哥吃吧!”想摸摸孩子頭,但是最終決定還是想想算了。
“大姐上山挖野菜去了。”大寶奮力地在院子中間挖坑,哈士奇本奇了簡直。
一眼也不想多看了,胡春華搖搖頭向院外走去。
毛草背著竹簍心事重重的低著頭向家里走,臨近秋收,能吃的野菜沒有多少了,不知道回去會不會被后娘打。
“她要是敢打我,我就殺了她!”挖野菜的小刀回來前特意在石頭上打磨了一遍,肯定能輕易劃開后娘的喉嚨,想想她就露出了快意的笑。
出來迎接大閨女的胡春華尷尬的站在了原地。
心里話就在心里想嗎!為什么要說出來,我能裝作沒聽見嗎!
毛草看見了她做的布鞋,猛地一抬頭。
“啊!”后娘正若有所思的看著自己......
“好大閨!后娘來接你了!”
算了我耳背,我就是沒聽見!
胡春華取下了毛草的竹簍背在了自己的身上。
“娘......對不起,今天沒有挖到多少野菜。”毛草覷著后娘的臉色,手里的小刀蠢蠢欲動。
“我今天就打算和你說了,以后別上山了,挖不到什么東西還有危險。”
“娘您不生氣嗎?”
你是我娘!我敢和你生氣嗎!小刀磨那么亮,肯定不是用來晃我眼睛的。
“山上沒野菜了,我和你生氣有用嗎?生氣浪費細胞!”
“細......胞......”
難道她要給我下毒!
毛草逐漸和煦的臉龐驟然緊繃,緊抿的嘴唇微微顫抖。
胡春華咽了咽口水,加快了腳步。
難道我表達的有歧義?又怎么惹到這位小祖宗了......
毛大富對胡春花是真愛,干了一天的活,還特意跑去隔壁村買了一條豬肉回來,見家里只剩老少,挽起袖子鉆進了灶間。
胡春華和毛草回來時,院子里已經(jīng)飄滿了香味,兩個臭小子灰頭土臉的圍在桌子邊上對著盆五花肉燉白菜流口水。
“花,你怎么也上山了!這種累活讓毛草做就行了!”毛大富殷勤的接過竹簍,“以后上山別讓你娘去!今晚的肉你一口別吃!”對著毛草就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毛草縮著脖子,惡狠狠地瞪著她做的那雙鞋。
怪不得上山接我,原來是因為今晚要吃肉!
“憑什么不能吃,我大閨女在家干了半天活,又上山挖了半天的野菜,一點沒比你少干!”
“娘子讓吃就給她吃!”毛大富扭扭捏捏地抓住胡春華的手。
“遠點扇著!”胡春華齜牙咧嘴的甩來,上輩子拒絕了多少精英型男,如今卻和一個糙漢子綁定在了一起,心中的苦誰懂!
正散步過來的田心悲傷地對著后娘姐點點頭。
我懂!
毛草看著碗里堆起來的肥肉,心緒起伏,長這么大吃過的肉加起來都沒今天多......
田心再次把大齡兒子夾過來的肥肉夾給了胡春華。
胡春華抬頭看她。
她聳了聳肩,嘴型示意道。
我不吃肥肉!
就像誰愛吃似的,胡春華毫不猶豫的將肥肉轉移到了毛草碗里。
某人感動到有瞬間想把被殺的仇怨拋到腦后,熱烈地擁抱遲來的親情!
許是因為媳婦難得在飯桌上溫柔安靜,還特別照顧老人孩子,坐在對面的毛大富“朕心大悅”不顧旁人一個勁的對胡春華擠眉弄眼,她頭都不敢抬,身上的雞皮疙瘩一茬接上一茬......
“那個孩子交給你了,晚上我和婆母一起睡!”
“為什么呀!”毛大富緊張,自己什么地方得罪媳婦了!
還不是因為你那赤裸裸想要生吞活剝我的眼神!
胡春華捅了一下田心的腰。
“嘿嘿!”
腰間有癢癢肉,她忍不住笑出了聲,在對上“兒媳婦”警告目光后輕咳兩聲。
“我感覺身體不舒服,虛弱無力......”
“娘!您沒事吧!兒子給您請郎中去。”
“不必不必!”田心拉住要竄起來的毛大富。“讓華住在我屋,照顧我就行。”
“娘您真沒事?”毛大富擔憂的眼神一點也不作假,這真是個大孝子,要是知道親娘的芯子換了人,得怎么傷心呢!
“我照顧婆母,你放心!”胡春華又看向了整理碗筷的毛草。“大閨女你搬到祖母偏房去吧!”
毛草不可置信地看向后娘又看向祖母。
田心也有些驚訝,她眉毛跳動快速的發(fā)出一條眼神信息。
她不殺我們了?
她要殺人跟住在哪里有什么關系!胡春華挑眉回了一條信息。
我聽你的!
“天漸涼了,過冬的柴需要囤起來!”
哼!我就想后娘怎么會有這樣的好心,原來是讓我空出柴房囤柴!
婆媳倆起身回房,田心挽著胡春華的胳膊快步走著。
“我感覺她沒領你的情。”
胡春華嘆了口氣。畢竟是“人命官司”怎么可能因為一點善意就放下仇恨,但她終究還是個孩子,日久見人心,慢慢會轉過彎來的。
毛草沒什么東西,一張草席子一床薄被子,換洗的裙子還是后娘早上給拿來的,她只走了兩趟就完成了“喬遷”。
偏房的炕上堆放著雜物,她只簡單的整理了一下,掃了掃灰塵就鋪上了草席子,被子雖薄但房子不漏風,晚上能睡個好覺。
毛草剛躺下,突然又坐了起來。
后娘能那么好心?難道要趁我睡著把我賣了!
她立刻跳下了地,光著腳走到門邊。
“還好有門栓!”仔細地拴上門又推了推才放心的回去睡覺了。
“后娘姐,你一定要鎖好門,不行把那個桌子推過去頂上!”田心坐在被子里指揮。
“要不你來檢查一下?”胡春華推了推門。
“那就不用了,我相信我的后娘姐!”
胡春華上了炕鉆進了被子里,這一天過得好累啊!
“你說我們能不能活過今晚?”
“放心,窗戶和門都鎖死了,她進不來。”
夜幕剛剛降下,各懷心思的幾人還未來得及籌謀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毛家養(yǎng)了十五只母雞,全是老太太的心頭寶,每天撿雞蛋這個活只交給她最信任的好大兒。毛大富撿完雞蛋就送到老太太屋,點完數(shù)之后拿走三個,兩個兒子一人一個,老娘一個,他有時候會偷偷藏一個,給親親好媳婦加餐。
這回雞蛋大權落到了胡春華的手里,她直接煮了七個,一人一個然后再給大閨女多分一個,小樣!拿捏不了你的心就拿捏你的胃,一點一點讓你看見后娘的好,潛移默化中放下前世的仇恨。
毛草拿著兩個熱乎乎的雞蛋,心里泛起酸楚,如果沒有經(jīng)歷過前世的苦難,真以為旁邊坐的后娘勝似親娘!
“還不謝謝你娘!”毛大富粗聲粗氣的說道。
“謝謝......娘。”毛草低著頭,聲音弱弱的。
“誒!看過來!”
毛草看向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祖母。
田心盡力將眼睛睜的圓圓,嘴唇嘟起,雙手交疊放在一側臉頰。
“奶奶的蛋!”
溫暖祥和的氛圍有點冷......
胡春華扶額,這好感度刷的,像罵人似的。
“趕緊吃飯吧!好大閨吃雞蛋,涼了腥!”
“嗯。”
毛草嘴角含著淺笑,仔細地剝起了雞蛋殼,這絕對是世間最美妙的味道......
黑影如黑色的閃電般滑過,所有人還來不及反應,強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胡春華轉頭一道溫熱的水注噴射在了臉上,黏黏膩膩的睜不開眼睛,她下意識的摸了一把,竟是滿手的血紅。
毛草捂著自己的脖子,她瞪大了眼睛看向身邊正大口吃著雞蛋的黑狗。
小畜生為什么只咬我。
她勉強轉頭看向一臉驚恐的后娘。
唇齒間發(fā)出“咯咯”的聲音。
你這個毒婦,給我吃雞蛋就是為了讓野狗咬死我。
田心“啊”的尖叫出聲,胡春華瞬間清醒,她“撲通”跪在了地上,雙手死死按在了毛草的脖頸。
“快去找郎中!”呆愣的毛大富抱起兩個嚇傻的兒子跑出了院子。
其實胡春華心里明白,頸動脈撕裂就算是現(xiàn)代活命的幾率也是渺茫,但終究于心不忍。
田心栽倒在地,伸手握住毛草的手,哭聲震天。
毛草的視線逐漸模糊,祖母的哭聲慢慢遠去。她一直盯著后娘,那臉上的痛苦倒是看著有幾分真。
難道我誤會她了......
出的氣沒進的氣多了,胡春華找了個干凈的地躺下,小祖宗又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