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說越激動：“看看你這點出息！為口吃的耽誤工夫排隊！二十五下品靈石？省下來攢著換淬體丹不好？多練一個時辰劍不好？你卡在練氣三層多久了？就你這樣，還想去云夢澤？做夢！”
他指向攤位：“這種便宜貨色，糊弄你們沒見識的！能跟總宗的辟谷丹比？指不定用了下作手段！等你吃壞道基，哭都沒地兒哭！到時候別說云夢澤，萬劍分宗大門你都待不下去！”
周小宇臉漲得通紅，頭埋進胸口，攥著靈石的手微微發抖。
周圍幾個萬劍宗的灰袍弟子，有的面露愧色，有的眼神躲閃。
陳光的話，戳中了他們對“云夢澤”的渴望與對“落后”的恐懼。
聽到這，傅檸懂了。哦~這人純來找茬的。
這套洗腦說辭…她可太熟悉了。
傅檸知道他的優越感從何而來。
萬劍宗堪稱修仙界劍道魁首。
以門徒眾多、嚴師高徒、待遇優厚聞名于世。
人多，主要因為劍修入門門檻低，修為上限高?？傋谟肿溆谠茐魸芍?，前途不可限量。故而若其他宗門難入，萬劍宗實為上佳之選。
對大部分弟子來說…萬劍宗對他們再造之恩。畢竟其他宗門不一定要的人，萬劍宗都會給機會。
算了，記憶里沒見過他，他也不是紅塵渡美女提醒要留意的人，段位太低，無視。
她朝天上招了招手，穩穩遞出下一份套餐。
有了上次建立的信任，傅檸感覺這次大家都淡定許多。
陳光更得意，睥睨著鬧市：“有時間在這聞濁氣，不如回去打坐！蒼梧州哪需要這種東西？浪費時間！省功夫不如修煉去云夢澤！那里山珍海味沒有？還用吃這窮酸玩意兒？”
他的嗓門極大，帶著優越感，傳遍小半區域。
“喲呵！好大口氣！”
一聲粗豪嗤笑如驚雷炸響。
鍛骨崖的牛正豪來了，眼瞪著陳光，大手叉腰，聲如洪鐘：“你們萬劍宗真是把云夢澤的餅畫得又大又圓！老子問你，你一個練氣四階，拿什么去？靠嘴？靠省那幾顆辟谷丹？還是靠你嘴里那‘攢著換’的淬體丹？””
他身后的師弟甕聲幫腔：“就是！云夢澤是好，可那門檻也高得能撞破頭！咱們蒼梧州多少驚才絕艷的元嬰前輩，攢了一輩子身家，去了云夢澤連個落腳的地兒都買不起！只能給人當護衛、挖礦！你當是去享福呢？”
牛正豪踏前一步，磅礴體魄帶來的壓迫感讓陳光臉色一白，后退半步。
牛正豪指著傅檸的攤位，又指自己：“老子是粗人，不懂你們萬劍宗那些彎彎繞！老子就知道，吃飽了，才有力氣練功！傅老板這吃食，味兒足，靈氣實在，頂飽，還不用擔心丹毒！還便宜！”
“省下時間去修煉，跟省下錢去買更好的資源，有什么沖突？非得把自己餓得兩眼發綠，或者啃那臭不拉幾的黑丸子，或者眼巴巴等著那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攢夠貢獻換的、吃完還得擔心丹毒的淬體丹？才叫有志氣？才叫不浪費時間？呸！歪理！你們萬劍宗的風氣真是讓我大開眼界?！?/p>
他大手一揮：“老子鍛骨崖的兄弟們，個個實打實練出來的！靠的就是能吃能練！你省的那點靈石，夠買幾顆丹藥？夠請元嬰師父指點你一招半式？不夠！屁用沒有！還不如吃頓好的，攢足力氣多錘幾拳實在！丹藥？那是錦上添花，不是雪中送炭！咱底層修士，先得把‘炭’備足了！”
話糙理不糙，像重錘砸下。隊伍里響起壓抑哄笑和議論。
“就是…去云夢澤哪容易…”
“牛師兄在理，吃飽才有力氣…”
“吃了這個誰還想再吃辟谷丹啊！有??！”
林雁趁機冒泡：“哼，我看他們萬劍宗就是眼紅人家傅老板賺錢！故意讓人來搗亂！”
金園寶不甘示弱：“就是就是！你不說我還想不起來，他們萬劍宗不是也賣辟谷丹嗎？哦…原來如此…嫉妒呢！怕傅老板搶了他們內堂辟谷丹的生意吧？畢竟他們賣那么貴！”
林雁：“哎呀，這位道友，你這話就太直白了！人家萬劍宗的辟谷丹肥水不流外人田，都賣給自家弟子的！而且還貴一半呢！”
金園寶：“哇！大開眼界！在我們天衍道宮，只要全勤上課，可是會給弟子們免費提供辟谷丹的！哪像某些宗門，連辟谷丹都要賺弟子的錢！”
林雁：“哇！我們天衍道宮可太好啦！”
眾多道友：噗……
傅檸：噗……
這倆活寶補刀真狠！不過，解氣！
陳光被牛正豪的氣勢和那兩人噎得滿臉通紅，連那句——‘我們萬劍宗辟谷丹可比你們吃的品質好！’都說不出。
只能梗著脖子反駁：“你…你們…鼠目寸光！燕雀安知鴻鵠之志！”
“鴻鵠？”牛正豪哈哈大笑，“行！你飛你的！別擋我們燕雀買吃的！”
這一嗓子，碾碎陳光的優越感。
他臉色青白，在戲謔鄙夷目光下待不住，恨恨跺腳，擠出人群跑了。
留下周小宇和幾個萬劍宗外門弟子面面相覷，攥著靈石的手松了又緊。
最終，周小宇咬牙遞出靈石：“傅老板，一份?！?/p>
傅檸接過東西，利落遞出套餐，面對萬劍宗的人，臉上笑容不變：“拿好。”
這些都是新弟子。她恩怨分明，不會遷怒于人。
周小宇抱著食物，看著紅亮串串和冰涼竹筒，瞥了眼陳光消失方向，心中被灌輸的惶恐自卑，似乎被這實在的香氣驅散不少。
風波平息，隊伍繼續挪動。
牛正豪嘿嘿一樂：“傅老板！再來一份！老、我吃爽了再回去錘山！”
傅檸：“……”
得，原來在這等著她呢。這時候提限購不合適，這鍛骨崖的大哥的確夠仗義。
她笑了笑，向眾人解釋：“諸位道友！鍛骨崖幾位師兄一直在幫忙維持秩序，這幾份是我應付的報酬！”
“應該的！”
“傅老板講究！放心！”
見反響不錯，她拿出幾份套餐，真誠道謝：“多謝牛師兄，多謝諸位師兄?！?/p>
鍛骨崖弟子爽快收下，喜笑顏開。
“謝了傅老板！”
“嘿，傅老板夠意思！”
牛正豪大手一揮：“走了！有事天機玉盤喊我！”
傅檸擺擺手。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傅檸依舊忙碌，收錢、遞餐。
在喧鬧的攤位前彌漫，勾得食客們心甘情愿地掏空腰包。
只是在無人注意的間隙，她眼底掠過一絲的了然與冷意。
萬劍宗……
*
日頭偏西，青云集丁叁柒攤位前終于清靜下來。
七百份套餐，賣光了。
全因修士們太過熱情，個個都要聊幾句，硬是拖到下午才收攤。饒是如此，仍有不少剛趕到的來客撲了空，滿臉懊喪。
傅檸提前預留的十幾份，主要分給了受她影響的青云集攤主。對沒買到的修士，她也誠懇道歉，臨了不忘加上天機玉盤的好友。
直到最后，萬劍宗的人也沒再來找麻煩。
收拾桌面時，傅檸想起白天那位修士的話。
她抬眼望去，瞥見林雁還在不遠處呆著，她雙手飛舞，一看就是在碼字，金園寶則蹲在一旁觀看，頻頻點頭。
傅檸朝兩人招了招手。
林雁問：“傅老板怎么啦？！”
傅檸：“你們身上還有辟谷丹么？能否賣我一顆？”
“有呀?！苯饒@寶摸出一顆，“咳，這有啥，傅老板收下便是！”
傅檸哪好意思白拿，只說下次給她們送東西。兩人開心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