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蘇瑤淡淡一句,率先登上了自己的玉輦。
霓裳閣內(nèi):
這里是京城頂級的妝造之地,只為最頂尖的門閥貴女服務(wù)。為了今晚這場為祭天大儒接風(fēng)的宮宴,她們半月前便定下了最華貴的禮服與頭面。
蘇瑤的禮服,是一件用“鮫綃”與“月華錦”交織而成的曳地長裙,通體是濃郁如血的赤紅色,裙擺處以金線、銀線、孔雀羽捻成的絲線,繡著繁復(fù)而神秘的鳳凰浴火紋路,行走間流光溢彩,仿佛有火焰在裙裾間流淌。這象征著她縣主身份的尊貴,也暗合了她此刻“焚世”的心境。
她的容顏本就昳麗,尤其一雙狐貍杏眼,天生帶著三分嫵媚,只是平日里被驕縱跋扈掩蓋。此刻,在頂級妝娘的手下,那份嫵媚被精心勾勒出來,眼尾用金粉勾勒出細(xì)長的鳳尾,唇色是飽滿欲滴的朱砂紅。烏發(fā)挽成高貴的凌云髻,正中簪著一支赤金點翠嵌紅寶的鳳凰步搖,鳳口銜下的流蘇垂落額間,搖曳生姿。耳墜與瓔珞亦是成套的赤金紅寶,華貴逼人,艷光四射。
“神雷”姐妹團眼中不可避免地閃過強烈的驚艷與嫉妒。
蘇瑤對著巨大的水銀鏡,滿意地勾了勾唇角。很好。就算是去“降世臨凡”社死,她也要以最耀眼、最不容忽視的姿態(tài)降臨!讓所有人都記住,是“蘇縣主”在祭壇前跳了那支舞!
宮宴·小禮堂(臨時祭壇):
宴會設(shè)在學(xué)宮小禮堂,因接風(fēng)宴與祭天儀式臨近,此地已布置得莊嚴(yán)肅穆,香爐裊裊,燭火通明。當(dāng)蘇瑤踩著鋪著紅毯的臺階,緩緩步入這燈火輝煌的殿堂時,幾乎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那身赤紅如火的鮫綃月華裙,那搖曳的鳳凰步搖,那通身逼人的艷光與凜冽的氣場,讓她如同浴火重生的神鳥,瞬間成為整個殿堂的焦點。
“蘇縣主娘娘真是……風(fēng)華絕代!”有人低聲贊嘆。
“不愧是蘇家明珠,這氣度……”
蘇瑤耳尖地捕捉到這些低語,心中苦笑:希望過了今晚,你們還能用“風(fēng)華絕代”來形容本縣主。
負(fù)責(zé)主持宴會的學(xué)宮司儀(主持人)見主要賓客已到齊,便清了清嗓子,準(zhǔn)備宣布開宴。
“且慢!”張涵那帶著刻薄笑意的聲音響起,“司儀大人,似乎還少了一位?那位山長特擢的‘寒門魁首’尹姑娘呢?怎么不見蹤影?莫不是怯場了?”她環(huán)視四周,刻意提高了音量。
蘇瑤:“……”哦,對,這里還有段劇情。
果然,張涵話音一落,殿堂內(nèi)便響起一陣壓抑的嗤笑聲。
“一個孤女,也配登此大雅之堂?”
“能入天衍已是祖墳冒青煙,還敢奢望宮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蘇瑤眼神微動。她記得話本里,尹念是在宴席開始后,甚至可能是第一支舞跳完時才狼狽趕到的。那時萬眾矚目,她再“好心”邀請尹念獻(xiàn)舞,讓其受盡羞辱。
而現(xiàn)在……劇情力量再次降臨!一股無形的力量攫住了她,控制著她優(yōu)雅起身,走向殿堂中央(那里恰好是稍后祭壇的位置),聲音帶著虛假的親和:
“諸位同窗,何必在此刻為難新同窗?”她感覺自己像一個提線木偶,聽著自己的聲音說道,“尹念同學(xué)初來乍到,許是路上耽擱了。無妨,晚宴旨在為大儒接風(fēng),也為諸位同窗交流情誼。既然司儀大人說人已齊,那便先開始吧。”她頓了頓,目光掃過全場,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驕矜,“這開宴第一禮,不若由本縣主獻(xiàn)上一舞?權(quán)當(dāng)為大儒接風(fēng)洗塵,也為諸位同窗助興。”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一愣,隨即紛紛附和。蘇縣主主動獻(xiàn)舞,這可是極大的面子!
“縣主娘娘舞姿定然傾國傾城!”
“能得見娘娘一舞,是我等榮幸!”
劇情力量稍稍退去,蘇瑤知道,話本此刻的“筆墨”正忙著描述尹念如何克服困難趕往宴會。這短暫的間隙……就是她完成任務(wù)的唯一窗口!
司儀連忙詢問:“娘娘欲獻(xiàn)何舞?可需樂師配合?”
蘇瑤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心緒,沉聲道:“此舞乃本縣主新近研習(xí),名為……《祈天》。”她臨時胡謅了一個聽起來很符合祭天氛圍的名字。“無需樂師,本舞……自有其韻律。”
她走到臨時祭壇的中心位置,赤紅的裙擺鋪展開來,如同盛放的血色蓮花。殿堂內(nèi)瞬間安靜下來,落針可聞。所有人都屏息凝神,期待著這位以美貌與驕縱聞名的縣主娘娘,會獻(xiàn)上怎樣一支驚艷的《祈天》之舞。
蘇瑤緩緩閉上雙眼,識海中‘歸墟’冰冷的聲音在提醒:【信念!無上信念!引動印記!】她腦海中瞬間閃過神雷焚魂的劇痛,閃過謝遠(yuǎn)輝那冷漠如冰的眼神,閃過尹念那最后“感動”的淚水!
去他娘的天命!去他娘的社死!老娘要活!老娘要弄死你們這對狗男女!
再次睜眼時,她那雙嫵媚的狐貍眼中,再無半分迷茫與羞恥,只剩下一種近乎神性的肅穆與一種破釜沉舟的瘋狂!周身氣場陡然變得深沉、浩瀚,仿佛真的溝通了冥冥中的存在!
眾人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驚得心頭一凜,下意識地更加肅穆,連呼吸都放輕了。難道……縣主娘娘真悟得了什么溝通天地的神舞?
在二百余道頂級門閥權(quán)貴驚疑、期待、敬畏的目光聚焦下,只見殿堂中央那抹赤紅的身影,雙手緩緩抬起,在身前結(jié)出一個繁復(fù)而古老(自認(rèn)為)的法印。
緊接著,她清越而莊重,帶著一絲奇異韻律的聲音,清晰地響徹整個莊嚴(yán)肅穆的殿堂:
>“江湖一笑,浪滔滔——!!!”
話音落下的瞬間,蘇瑤動了!
她猛地旋身,赤紅的裙裾如同燃燒的火焰般飛揚!她的動作大開大合,融合了祭祀巫舞的莊重、異域風(fēng)情的狂放,以及一種……難以言喻的中二羞恥感!旋轉(zhuǎn)、跳躍、踢踏、掐訣、時而雙手指天,時而單腳踏地,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力量感和一種孤注一擲的信念!
她的口中,還伴隨著動作,念念有詞:
江湖一笑(兩只手做著莫名其妙的動作)
俱往矣(雙腳搖晃)
愛恨離愁(最終定格在雙手呈花朵狀綻放,眼神睥睨,如同神祇降世般的姿態(tài)!)
整個殿堂,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如同被九霄神雷劈中,靈魂出竅!
劉璐手中的玉杯“啪嗒”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張涵張大了嘴,足以塞下一個雞蛋,精心描畫的柳葉眉扭曲得不成樣子。
陳子怡直接白眼一翻,軟軟地向后倒去,被身后的侍女手忙腳亂地扶住。
那位德高望重的大儒,捋著胡須的手僵在半空,胡須被他自己揪下來幾根都渾然不覺。
司儀大人嘴巴開合,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嚨。
葉瀾原本蒼白的臉上更是血色盡褪,他死死盯著場中那抹瘋狂舞動的赤紅,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仿佛看到了什么極其恐怖又荒誕的景象。
信念感爆棚的蘇瑤,在完成最后一個定格動作的瞬間,仿佛真的引動了什么!
一絲極其微弱、幾乎難以察覺的七彩霞光,在她周身極其短暫地閃爍了一下,伴隨著幾片虛幻到如同錯覺的、散發(fā)著微光的粉色花瓣虛影,在她身周飄然散落,隨即消失無蹤。
但這微弱到幾乎不存在的異象,在死寂的殿堂和眾人極度震驚的目光聚焦下,被無限放大!
“轟——!”
短暫的死寂后,整個殿堂如同炸開了鍋!
“天……天啊!縣主她……她在做什么?!”
“《祈天》?這……這是祈天?這分明是……是中邪了啊!”
“娘娘莫不是……莫不是得了失心瘋?!”
“快!快傳太醫(yī)!不不,快去請欽天監(jiān)!快去稟告陛下和攝政王!”
“那……那剛才是不是有光?還有花瓣?我眼花了?!”
“神跡?還是妖異?!蘇家……蘇家要完了嗎?!”
“……”
蘇瑤保持著那個“降世臨凡”的定格姿勢,感受著四面八方投射而來的、如同看待瘋子、怪物、妖孽般的驚駭目光,聽著那些驚恐、慌亂、難以置信的尖叫議論。
社死?不,這已經(jīng)不是社死了。
這是史詩級的、足以載入史冊的、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神!經(jīng)!病!降!臨!現(xiàn)!場!
她緩緩放下手臂,挺直脊背,臉上努力維持著一種“爾等凡人不懂本天女”的高深莫測(實則是麻木),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在瘋狂刷屏:
【任務(wù)完成了嗎?!修改權(quán)柄呢?!快給老娘!老娘要用它第一個字就詛咒謝遠(yuǎn)輝不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