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樂離開后,傅長庭盯著她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退去。
“陳木,你去哪兒了?火頭說有一批糧草到了,走,我們去搬糧草!”
來人叫段云,比李景樂早些來到火頭軍,因著說李景樂長得很像他一位故人,對她多有照拂。
“啊,可是我的馬還沒喂完。”李景樂說道。
“哎呀,你傻呀,還喂什么馬,糧草到了,再不快點就分不到什么好東西了。”
“我......”
話還沒說完就被段云拉著走了。
火頭軍負責軍營的炊事,有機會比普通士兵享用更好的伙食。每當新的一批糧草到時,便會有人趁著搬運時偷偷藏些食物,只要不是太囂張,火頭都會睜只眼閉只眼。
換句話來說,搬運糧草是個美差,不是人人都能去的。段云之所以能把李景樂叫上一起去,也是因為那火頭是他的遠房親戚,托著這一層關系,段云在軍營里過得還算不錯。
倆人到時,十幾輛馬車運送的糧草剛好抵達,火頭上前交接了幾句,便吩咐手下人開始搬運了。
段云是個老手了,不動聲色地把米面往懷里揣,李景樂瞪大眼睛問道:“不是,你這怎么沒漏出來?”
段云朝她神秘一笑:“我在里面縫了一個大布兜。”
“......”
李景樂默默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她沒有事先準備,又覺得不能白來一趟,忽然發現幾袋包起來的白布,有一袋露了條縫隙,里面伸出一截肉干。李景樂心一動,手還沒碰到肉干,段云猛地拍她的肩膀。
“你瘋了,敢拿這個。”段云低聲說道:“這都是給軍營里那些將軍吃的,按人頭分配,少了很容易被發現。”
李景樂抬頭,發現火頭正死死盯著自己,她立馬把手轉了個方向,抓起一旁的小麥扛起朝倉庫走去。
糧草搬完后,倆人倚在馬廄里休息,段云把布兜里的東西攤開分了個類,他問李景樂:“你都拿了什么?”
“幾張餅,一把杏子干。”
“沒了?”
“沒了。”
段云嘆了一口氣,恨鐵不成鋼地說道:“算了,第一次嘛,下次和我學著點。”
李景樂點點頭沒說話,她摩挲著袖子里的那截肉干,憶起傅長庭疲憊的面容,想著下次什么時候見到他把肉干給他。
“那小白臉,細皮嫩肉的不知道來參什么軍,上戰場怕是要直接尿褲子。”
“可不是,胡二爺不知被他灌了什么迷魂湯,如此器重他!”
“他啊,就愛風頭,誰不知道走水路行不通,他娘的就他說了出來。”
傅長庭剛下訓回來,便聽到他住的營房里傳來放肆的辱罵聲,他沒有理會,徑直走向自己的床鋪,拿起換洗衣物準備去洗澡,到門口時卻被攔了下來。
“喂,沈瀾,這進來還沒一個月呢,怕是很快就要晉升了,不如教教我們兄弟,你是怎么就把胡二爺哄得找不著北的?”
攔住他的人叫張柱,進軍營的時間最早,是這個營房里的頭兒。
傅長庭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和張柱一樣的身高卻頗有些居高臨下的意味。
“你他娘的耳朵聾了嗎?”張柱心里瞬間冒起一股邪火,舉起拳頭朝傅長庭臉上揮過去。
傅長庭輕輕側頭躲了過去,不耐煩地皺眉。胡二爺對他的的警惕剛消下去一點,他可不想惹什么麻煩。
張柱揮了個空,氣急敗壞地罵道:“有本事別躲,他娘的和別人打仗你靠躲?”
他邊說邊又揮起一個拳頭,這次傅長庭沒躲接住了他這一拳。
“頭兒,打他臉!”
“揍他!”
身后傳來小弟們的加油聲,張柱鉚足力氣,卻發現拳頭被傅長庭牢牢箍在掌心里,他往前也不行往后也不行,憋得滿臉通紅,吼道:“松開!”
傅長庭一一掃過營房里的每張臉,扣住拳頭的手往前一推松開,張柱一個踉蹌倒退到床邊。
營房里安靜下來。
“我記得軍中禁止士兵斗毆。”傅長庭輕描淡寫地扯了扯凌亂的袖口說道。
“不過,既然你們那么想和我一較高下,過兩天校場比武。”他笑了笑,“歡迎各位來與在下切磋。”
傅長庭說完便離開了,身上汗涔涔的,他迫不及待要去洗澡了。
“頭兒,這,這小子好像有點東西。”
張柱剛被拂了面子,火氣沒地撒,聞言踹了說話的人一腳:“我怕他?就一小白臉,要不是怕違反軍紀看我今晚不打殘他!校場比武是吧,給爺等著!”
校場比武的時間很快到了,這也算是軍營里的一項娛樂項目,每到這天,校場總是會圍滿人群。
李景樂也在人群中,段云伸長脖子往校場那兒瞧,興奮地說道:“聽說今天城主會來,誰要是在比武里勝出了,一定會被嘉獎!”
“哎,你別亂跑。”段云拉住李景樂,“有些地方是我們不能去的。”
李景樂本想去找找傅長庭他們,見段云這樣說也只好放棄,她往周邊瞧了瞧,密密麻麻都是人,隱約間好像看到了傅長庭的手下,卻怎么也沒發現李景常和傅長庭。
校場實際上就是一片空地,如今劃了個圓形的區域出來,士兵在區域內比武,誰先倒下或者出了區域便算是輸了。
李景樂忙著搜尋熟人身影,沒怎么關注比武,人群傳來驚呼,李景樂才往那兒看了看,這一看,她直接倒吸一口涼氣。
傅長庭。
看來他是參加比武的,可是對面那個長得跟山一樣的男人是怎么回事,李景樂忙問段云:“怎么回事,那個人怎么那么大?”
段云擦了擦額上的汗:“聽說這是城主重金買來的布馬人,你知道布馬人吧,茹毛飲血的一群家伙。但是城主怎么會讓他和士兵比武呢?這體型,怎么可能打得過?”
傅長庭連贏了好幾場,然而還沒等到張柱和他對打,就迎來了這家伙,他往胡二爺的方向看了看,胡二爺正低著頭對一個穿著華服的人說什么,感受到目光,那人還笑著對傅長庭點點頭。
傅長庭面無表情地移開視線,看來這場比武就是城主的授意了,他垂下眼瞼想了一會兒,點頭示意可以開始了。
“會打死人嗎?”李景樂問道。
段云說道:“不好說,畢竟布馬人就跟野獸一樣。”
李景樂手心都滲出汗了,眼睛一眨不眨盯著二人。
開始了。
一聲令下,那布馬人就和熊一樣直直向傅長庭撞去,大有直接把傅長庭撞飛的趨勢。傅長庭運功點起腳尖,騰空而起,躲過了攻擊,然而人還沒站穩,后頸處便傳來一陣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