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沉香站在古樸的祠堂中央,鼻尖縈繞著老舊檀木與香火混合的奇特氣味。
周圍很安靜,靜得能聽見長輩們刻意壓抑的呼吸聲。
六歲的身體,對于一個擁有成年靈魂的穿越者而言,多少有些滑稽。
她低頭看著自己白嫩的小手,心中沒有同齡人的緊張與期待,只有一種塵埃落定的平靜。
來了,斗羅大陸的“高考”——武魂覺醒。
前方,負責覺醒儀式的執事長老面容肅穆,他手中托著六枚烏黑的石頭,聲音帶著幾分莊重:
“孩子們,站到法陣中來。放空心神,感受你們血脈中沉睡的力量。”
白沉香是最后一個。
她看著前面的幾個族中孩童,一個個走上前,在金色的光芒中覺醒了武魂。
無一例外,全是尖尾雨燕。
有幾個孩子臉上洋溢著喜悅,但更多的是一種茫然。
而祠堂里的長輩們,包括站在最前方,身形清瘦卻站得筆直的爺爺白鶴,臉上都帶著一種摻雜著欣慰與憂慮的復雜神情。
白沉香明白這種矛盾。
尖尾雨燕,敏之一族的傳承武魂。
極致的速度,換來的是攻擊、防御、續航的全方位拉胯。
在這個強者為尊,信奉力量與控制的世界里,純粹的速度,更像是一種華而不實的詛咒。
“下一個,白沉香。”
聽到自己的名字,白沉香邁開小短腿,一步步走入那由六顆覺醒石構成的法陣中央。
她的爺爺,敏之一族族長白鶴的目光,瞬間牢牢鎖定了她。
那雙略顯渾濁的眼睛里,有期望,有擔憂,更有不易察覺的祈求。
他希望孫女能覺醒武魂,又不希望她被這個武魂的宿命所束縛。
當執事長老將溫潤的魂力注入覺醒石時,金色的光點從石頭中溢出,如螢火蟲般將白沉香小小的身軀包裹。
暖洋洋的,像泡在溫泉里。
但對白沉香而言,這種感覺不止于此。
在她那遠超孩童的精神感知中,這些光點并非毫無規律。
它們像是受到某種無形的指引,瘋狂地、貪婪地涌入她的四肢百骸。
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悸動,猛然爆發!
“嗡——”
一聲輕鳴,并非來自外界,而是直接在白沉香的腦海中炸響。
那不是宏大磅礴的龍吟,也不是熾熱霸道的鳳鳴,而是一聲尖銳、清亮,仿佛能撕裂空氣的鳥啼!
剎那間,她感覺自己的身體輕了,輕得仿佛沒有重量。
周圍的空氣不再是阻力,反而化作了親切的伙伴,溫柔地托舉著她,邀請她共舞。
金色的光芒中,一道纖細的、近乎純黑的影子在她背后凝聚成形。
那是一只燕子。
體型比尋常的尖尾雨燕更小,線條更加流暢,羽毛呈現出一種深邃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線的墨黑色。
它的尾羽格外修長,尖端閃爍著一點凜冽的寒芒,宛若淬了毒的匕首。
最奇異的是它的眼睛,并非鳥類的渾濁,而是兩點明亮的、仿佛星辰般的銀白色。
它沒有扇動翅膀,就那么靜靜懸浮著,卻給人一種下一秒就要洞穿虛空的錯覺。
“是尖尾雨燕!”
“沒錯,是我們敏之一族的武魂!”
人群中先是爆發出壓抑的歡呼,但很快,一些眼力毒辣的長老就發現了不對勁。
“這好像有些不一樣?”
“太小了,而且這股氣息,好純粹,純粹得只剩下速度了。”
白鶴的瞳孔驟然一縮。他死死盯著那只黑色的雨燕,嘴唇微微翕動。
作為族長,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意味著什么。
變異。
朝著更純粹、更極端的方向變異。
這意味著,白沉香的武魂,在速度上的天賦將遠超歷代先祖,
但同樣的,在攻擊和防御上的短板,也將被無限放大,甚至可能完全沒有攻擊力。
這到底是天大的機緣,還是更深的絕路?
“測試魂力。”
執事長老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伸出手,示意白沉香將手放在那顆藍色的水晶球上。
白沉香依言照做。
她能感覺到,爺爺那灼熱的目光幾乎要把她的后背燒穿。她也能聽到周圍族人屏住呼吸的聲音。
先天魂力,決定了魂師的起跑線。
當她的小手觸碰到水晶球的瞬間,一股奇異的吸力傳來。體內的那股與生俱來的力量,順著手臂涌入其中。
水晶球,亮了。
耀眼奪目的藍光,瞬間充斥了整個水晶球,并且還在不斷攀升,光芒璀璨得讓人幾乎無法直視。
“這是……”執事長老的聲音徹底變了調,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駭然。
“先天魂力……九級!!”
轟!
整個祠堂炸開了鍋。
九級!僅次于傳說中先天滿魂力的最高天賦!
敏之一族多少年沒出過這樣的天才了?
白鶴的身軀猛地一震,渾濁的雙眼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精光。
他激動得身體都在發抖,嘴里喃喃著:
“九級!好!好啊!”
巨大的驚喜過后,那股熟悉的憂慮又如潮水般涌上心頭。
九級的先天魂力,配上一個幾乎沒有攻擊力的極致速度武魂,這就像是給了乞丐一座金山,卻沒給他守護金山的力量。
這孩子未來的路,該有多難走?
白鶴快步走上前,蹲下身,大手有些顫抖地撫摸著白沉香的頭頂,聲音里滿是心疼與復雜:
“香香,別怕。有爺爺在,就算我們的武魂有缺陷,爺爺也會傾盡所有,為你鋪平前路。”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只小手輕輕按住了嘴。
白沉香抬起頭,那雙清澈的眸子,沒有孩童的懵懂,也沒有覺醒強大天賦后的驕傲,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冷靜與從容。
她看著自己的爺爺,一字一句,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
“爺爺。”
“誰說,速度不是力量?”
“當我的速度快到極致,快到能撕裂風,快到能超越聲音,快到能讓時間都為之錯亂時,”
她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自信到近乎狂傲的笑容,“還需要所謂的攻擊和防御嗎?”
“不能被擊中,就是最強的防御。”
“無處不在,就是最強的攻擊。”
整個祠堂,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被一個六歲女孩的話給震住了。
他們呆呆地看著白沉香,仿佛在看一個怪物。
那不是一個孩子該有的眼神,也不是一個孩子能說出的話。
那份從容,那份對自身道路的絕對自信,那份仿佛已經預見了未來的篤定,讓在場的所有長輩都感到一陣心悸。
白鶴更是如遭雷擊。
他看著孫女那雙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眸,那句“誰說速度不是力量”在他腦海中反復回響,猶如黃鐘大呂,震得他靈魂都在嗡鳴。
是啊,他們一族,世世代代都在為尖尾雨燕的弱點而苦惱,想方設法地去彌補,去尋找出路,卻從未有人想過將這條路,走到極致!
走到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地步!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發現喉嚨干澀得發不出一個音節。
看著眼前這個讓他無比熟悉的孫女,卻又感到一股源自靈魂的陌生。
他忽然意識到,從今天起,敏之一族的命運,或許將因為這個年僅六歲的孩子,徹底轉向一個無人能夠預測的方向。
而白沉香,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感受著風在指尖纏繞的親昵感。
她的世界里,沒有唐三,沒有史萊克,也沒有那些既定的命運。
只有一條路。
以極致之速,問鼎神位,俯瞰那真正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