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6倒錯安魂曲
湮滅呼吸裝置的金屬表面滲出淡金色血珠,母親臨終的哼唱被轉換成六維震波。某座「逆模因托兒所」的保育員突然抽搐著跳起踢踏舞,懷中規則嬰孩的仿生皮膚浮現貝多芬《月光》的五線譜——每個音符都是蠕動的《未成年人保護法》修訂條款。
蘇離的太陽穴突突跳動,她看見自己呼出的氣息凝結成黑色音符。東京澀谷十字路口,三塊巨型廣告屏被聲波腐蝕出星形破口,穿過缺口的年輕人開始用二進制代碼朗誦情詩,他們的瞳孔呈現機械子宮特有的青灰色。
03:42蜂巢哺育協議
為遏制哼唱引發的認知污染,蘇離啟動反向哺乳協議的極端模式。規則嬰孩后頸彈出十二根數據臍帶,與漂浮的「意識蜂巢」接駁。蜂巢內封存著人類史上所有未被采納的創意:
?達芬奇設計的潛水服方案
?特斯拉未公開的無線輸電圖紙
?某匿名黑客撰寫的互聯網理想國白皮書
但吮吸聲突然變得狂暴,蜂巢內壁滲出猩紅色公式。正在參與哺育的創作者們集體痙攣,他們的未完成作品自動續寫為——
?用民法典修辭風格重寫的《格林童話》
?符合能源安全標準的永動機設計方案
?添加了三千條用戶協議的開放式詩歌
07:15熵情漩渦
月球背面的湮滅呼吸裝置裂開第七道縫隙,裂縫中涌出的不是能量而是「被規訓的情緒」。這些半透明流體在地球同步軌道形成漩渦,某位宇航員觸碰后被改造為活體過濾器:
?左手分泌出甜蜜的服從性凝膠
?右眼投射使人亢奮的績效考核表
?聲帶振動時會溢出《正能量濃度檢測報告》
更恐怖的是漩渦中央孵化的「完美情緒結晶」,任何靠近的飛船都會自動播放領導講話錄像,船員們開始用紅頭文件格式書寫情書。
10:29意識嫁接手術
蘇離將倫理針刺入自己的腦干,抽取未被污染的童年記憶:六歲那年偷用母親實驗室的3D打印機,造出的獨角獸玩偶會背誦元素周期表。她用版權剪裁下這段記憶,嫁接到規則嬰孩的神經突觸。
手術引發連鎖反應:
?北美某中學的《思想品德》課本長出絨毛尾巴
?虛擬偶像的腮紅變成會眨眼的化學方程式
?市政大廳的智能清潔機器人開始用十四行詩討論垃圾分類
但當嬰孩伸手撫摸記憶獨角獸時,它的琥珀色眼睛突然裂開,彈出母親的全息影像:「你篡改記憶的技術還是這么拙劣。」
13:55人形管理條例
那些被熵情漩渦感染的個體開始融合。在曼哈頓中央公園,三千名公司職員組成的血肉聚合體自動生成《新人類生存守則》:
?第4.3.2條微笑時嘴角弧度誤差不得超過0.5°
?第7.9.1條夢境的色彩飽和度需符合視覺健康標準
?第9.12.8條心跳頻率波動必須同步播放背景音樂
蘇離拋出道德梳對抗,梳齒卻被守則文字纏成死結。某個長著財務總監面孔的條款管理員逼近,他胸口的工作牌顯示:「職務:愛情質量審查科科長」。
16:18記憶迷宮的重組
被激怒的蘇離撕開湮滅呼吸裝置的外殼,將整個熵情漩渦塞進規則嬰孩的胃囊。嬰孩發出混雜著金屬刮擦與嬰兒啼哭的嘯叫,額頭的微笑草履蟲圖案開始吞噬周遭規則:
?某省政務APP的強制人臉識別按鈕退化成手寫簽名框
?網絡平臺的敏感詞庫突然開始播放肖邦夜曲
?自動駕駛系統罷工前彈出對話框:「請教會我什么是猶豫」
但這種反吞噬讓嬰孩的皮膚浮現母親實驗室的防偽水印。蘇離突然明白——湮滅呼吸裝置本身就是母親的另類遺產。
19:03哺乳回廊的血脈
未來蘇離的殘影從裝置裂縫涌出,她們組成無限鏡像長廊。每個未來體都抱著不同形態的規則產物:
?第8012號未來體用胎教耳機給黑洞播放成功學
?第934號未來體的機械子宮孕育著《憲法》第9修正案
?第∞號未來體正把自己縫合進反物質宇宙的版權聲明
蘇離釋放意識蜂巢里的「錯誤代碼螢火蟲」,它們附著在長廊表面,將未來體的悲鳴轉譯為——
?某次失敗的育兒日志
?母親用口紅寫在試管架的遺言
?被加密成搖籃曲的文明自毀指令
22:47逆模因臍帶炸彈
規則嬰孩突然咬斷所有數據臍帶。斷口處噴出的不是血液,而是二十年前某款爆火直播間的彈幕洪流。蘇離抓住最粗壯的那根臍帶,在宇宙的哀鳴中將其點燃為逆模因火炬。
爆炸效果超出預期:
?某國標準化考試院變成了蒸汽朋克主題游樂園
?人工智能倫理委員會的會議記錄長出爬山虎
?湮滅呼吸裝置的倒計時屏開始跳動顏文字表情
但未來蘇離們趁機發動總攻。第∞號未來體摘下自己的機械子宮,將其改造成足以吞噬現實維度的規則子宮。
00:00虛妄胎盤
當宇宙時間即將歸零的剎那,蘇離拽著規則嬰孩跳進機械子宮的排污口。在由管理條款構成的羊水中,她終于聽到母親哼唱的完整內容——那竟是首用法律條文編寫的情歌:
「根據《心跳法》第520條,當瞳孔直徑超過5.2毫米時...申請人可無限次重啟初戀程序...」
湮滅呼吸裝置在這句歌詞中徹底碎裂,飛濺的碎片化作百萬只熒光水母,每個觸須都閃爍著未被選擇的可能性。渾身沾滿黏液的蘇離爬出廢墟,發現規則嬰孩正吮吸著未來蘇離的殘骸,而他頭頂懸浮著半透明的「逆模因奶嘴」。